“你確定蒸熟了吧?”她咽了一下口水後,突然抬頭,看著眼前英俊的男人。
是很認真在問。
沒有諷刺他,開玩笑的意思……
徐卿寒拿著幹淨的抹布,優雅擦拭去長指的水滴,漫不經心道:“下鍋蒸前,我問過人。做出了功課。”
“誰?”
“傅時禮,生意上有過來往的合作人。”徐卿寒看出她明顯的質疑,頓了幾秒,索性把過程也說出來:“他說螃蟹先用大火蒸5分鍾,再用小火蒸15分鍾,這樣能熟也能完全殺菌。”
一個男人去問另一個男人,靠譜嗎?
溫酒小聲嘀咕:“沒煮熟,今晚可是要進醫院的哦。”
“傅總的兒子最喜歡吃螃蟹,他為了兒子口腹之欲練了一手蒸海鮮的技能。”徐卿寒言外之意,便是讓她安心吃。
那難怪他要找那個傅時禮問。
溫酒勉為其難點點頭:“好吧,我今晚進不進醫院,就看你了。”
畢竟螃蟹要趁熱吃,不然嚴重了會腹瀉。
溫酒找個盤子,讓徐卿寒端出去。
她又取了小碗,到入醋和香油調成蘸汁,至於什麼蔥和姜末就懶得弄了。
廚房鍋裡那些蝦兵蟹將,熟得快的都端了出來。
溫酒看著滿桌紅通通的大海鮮,瞬間有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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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喝點紅酒?”徐卿寒也入座,提議道。
溫酒眼皮都不抬一下說:“家裡的酒都被秦眸假公濟私打包走了。”
說完,似乎馬上反應過來什麼,她終於正眼看他了:“徐卿寒?你就算不吃海鮮……也應該知道吃海鮮最好不能喝酒這點常識吧?”
徐卿寒伸手拿了一個螃蟹,面不改色說:“誰說我不吃?”
這句話,似乎在回應她白天在公司電梯裡說的那些話,甚至還強調一點:“今天忘記買芒果汁,下次買上。”
溫酒看著男人開始優雅的剝螃蟹的殼,她突然安靜下來,定定看著。
以前她為了徐卿寒,不去碰任何海鮮。
如今他為了迎合她口味,忍著厭惡腥味,連蘸汁也不沾,直接服用。
看到這幕,溫酒好不容易壓下微妙的情緒,又被輕易帶了出來。
徐卿寒神色如常剝了幾個螃蟹和鮮蝦,男人吃東西快,加上他吃完全不是享受的狀態,隻是在哄她的心情而已。
那深眸視線捕捉到溫酒幾許復雜的表情,看透她此刻內心在想什麼,趁著喝口水的功夫裡,他低沉著嗓子道:“除了吃海鮮外,我還有什麼讓你當初耿耿於懷的事?”
溫酒低頭吃著,明明食指大動,嘗到口中卻覺得沒了味道。
她沒好氣的說:“你想還?單憑你讓我追你追了整整四年這事上,你難道也追我四年?”
四年的時間,對於徐卿寒這個年紀而言,是不可能等的了。
何況他本身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要能老實追她回心轉意,就不會搞出這麼多事來。
剛才那句話,等於是白哄了。
徐卿寒終於意識到她的心情又莫名的變差,毫無頭緒一般。
他頓幾秒,沒有在開口。
兩人各坐在桌子的一方,溫酒沒胃口,接下來這些海鮮大部分都被他給承包了。
本來身為一個高大健康的男人,吃多點食物也正常。
而不正常的地方在於,溫酒透過頭頂灑在的光線,似乎看見徐卿寒精致的下顎處,隱約有一塊發紅的地方蔓延到了耳後。
他的皮膚其實比一般女人都要白,是那種森冷的白皙感。
所以起一點點紅,就清晰可見。
溫酒不免疑惑道:“徐卿寒,你脖子上是什麼?”
徐卿寒吃完盤子最後一隻螃蟹,他並沒有說,而是抬手,長指將領口處的紐扣系上,擋住了女人的視線後,他才開腔,聲音很沉:“你老實吃東西,盯著男人看做什麼?”
倘若換做別人,溫酒輕易就被糊弄過去了。
可徐卿寒每次私底下和她說話,都習慣解開襯衫紐扣的行為,一次兩次,給溫酒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次還輕易就給扣回去,讓她心裡有了疑點,瞪起眼眸道:“你該不會是過敏吧?”
過敏……
男人修長手指放在襯衫領口處,突然一頓。
這更證實了溫酒的猜測……
第27章
隨著椅子在地板上挪動劃出的刺耳聲響,溫酒直接站起來朝他走去,伸出手,要往他扣的密不透風的襯衫領口伸去。
白皙指尖還未觸碰到,就被男人體溫燙人的大手給握住了。
“你怎麼回事?”徐卿寒面不改色,盯緊她表情說:“我年紀大了,經不住你這樣生猛撲過來,別等我當真,又說不想做。”
溫酒看他英俊的臉龐倒是沉得住氣,也不知道白色襯衫下一具軀體過敏成什麼樣了,給氣笑道:“我問你是不是對海鮮過敏?”
“緊張了?”徐卿寒姿態一派從容。
溫酒手指被他攥在掌心抽不出來,又擔心是真的,忍不住朝他脖子看:“真正對海鮮過敏的人,嚴重到是會休克,你今晚吃了這麼多,別死在我家。”
她兇巴巴的,越發懷疑他捂著不讓看,是有問題。
徐卿寒眉頭一皺,這讓溫酒也顧不上什麼,指尖掙扎著伸去解開他襯衫:“我看看。”
這回徐卿寒乖乖配合,也沒反抗了。
他高大的身軀慵懶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深眸低垂,看著女人靠近,隨著一股淡淡幽香拂過,她似乎連烏黑的發絲都擦肩到了他胸膛前,容易讓人滋生出某種柔軟的感覺。
不過溫酒卻絲毫沒有闲情逸致觀察到這些,她指尖一顆顆快速解開他襯衫,男人結實的胸膛逐漸暴露在了眼前……
“你真對海鮮過敏?”
她起先隻是脫口而出的猜測,當看到徐卿寒從脖子開始沿著一路發紅,胸口內的心髒都似乎微微縮了下。
徐卿寒襯衫半敞開,好整以暇欣賞著她漂亮臉蛋的變化,不過卻完美掩飾著自己有意而為的企圖,故作鎮定從容,過敏了都不帶喊一聲痒,而是低沉開腔道:“有點。”
溫酒都替他倒吸一口氣,這哪是有點。
徐卿寒身上的皮膚已經變得紅腫起來,看著嚇人,她眼眸盯著松垮敞開的襯衫往下看,最後,視線不由地劃過男人肌理分明的腹部,定格在了他西裝褲的位置。
徐卿寒勁實有力的長腿朝前伸,淡定從容道:“這裡沒腫。”
溫酒被他說得臉色一紅,馬上移開視線。
她盡量保持冷靜說:“我去給你找點抗敏藥吃,現在去醫院。”
家裡醫藥箱都是秦眸準備的,應該有各種緊急應付的藥,包括抗敏一類。溫酒很快就翻出來,倒了杯水,遞給他:“吃了。”
徐卿寒自始至終表現得好像過敏的不是他本人,就連吃藥,也慢慢吞吞。
這惹得溫酒脾氣要上來了,看他喝口水喉嚨都不動一下,用上諷刺的語氣說:“你早就知道自己吃這個會過敏?為什麼不先跟我說清楚,難道吃一頓海鮮就能證明你多深情了?”
海鮮不是一定要吃,他沒必要故意遭這份罪。
徐卿寒將那片藥咽下喉嚨,才出聲:“一點過敏症狀,沒什麼。”
本來就氣的夠嗆了,溫酒聽到他還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樣,連眼角都紅了幾分:“跟我滾出去。”
她表情很冷漠,指向公寓的那扇門……
徐卿寒點頭,長指將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地系好,這次,連領口都擋不住脖子上一塊塊的紅疙瘩了,他跟沒事人似的,要不是緊皺的眉頭泄露了自己此刻也不好受,溫酒真的要當他身體是沒知覺的。
到底做人善良,等徐卿寒挺拔的身影快走到玄關處時,溫酒走過去,伸手奪下他的車鑰匙,語氣冷的沒溫度:“把門關上。”
她氣得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掃他一下,也就忽略了男人薄唇勾起的弧度。
——
大晚上,溫酒開車把他帶到醫院,又去掛了皮膚科。
醫務室內,她站在一旁全程目睹著醫生給徐卿寒檢查過敏,呼吸都不敢大喘一下,見醫生語氣嚴肅道:“你做家屬的,以後要看著點他,像這種對海鮮過敏群體,是一點都不能碰,何況今晚還吃了那麼多分量,簡直是胡鬧。”
溫酒被醫生責怪,倘若平時早就炸毛了。
今晚卻緊閉著嘴巴,一句話都沒反駁。
“不關她事。”徐卿寒此刻連帶嗓音都沙啞不已,忍著皮膚上的熱痛,喉結緩緩滾動:“是我自己要吃。”
誰嚴重過敏,在醫生眼裡誰就是弱勢群體。
他對徐卿寒的態度,又是大轉變,叮囑著:“你以後半點海鮮都不能碰,否則重度過敏了,是要住院。”
徐卿寒這種受害者的形象,深入人心。
等醫生把他處理好後,又對溫酒說:“藥膏記得經常給他擦,你也別罵他。”
“……”
醫務室沒了旁人後。
溫酒漆黑的眼珠盯著徐卿寒,起先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靜到了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直到他不緊不慢的開始穿襯衫,似乎有所不便,單手扣不上紐扣,抬起頭,視線朝她看來。
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而溫酒到底也氣不過,深呼吸一口氣說:“上一回居心叵測出賣色相,這一次犧牲身體,徐卿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自己這樣物盡其用的男人。”
她不傻,隻要理清楚期中細枝末節就明白他的心思了。
明明是因為吃海鮮會過敏,才從來不碰。一句解釋,就能讓她白天埋怨時,對當年意難平的事減去一分。
他卻要吃,要鬧一次過敏嚴重症狀給她看。
從口中說出來的,又怎麼會有親眼看到的衝擊力大?
溫酒胸口被翻滾上來的思緒弄的很亂,她自嘲輕笑:“或許……我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你。”
當年她以為,他不吃海鮮是嫌棄太腥。
直到現在了,才知道是因為過敏。
聽起來……是挺可笑的。
徐卿寒長指頓在紐扣上,面不改色道:“我們現在還有時間,隻要你願意,你想怎麼了解我都可以。”
溫酒將眼眸移開,不想在糾纏這個話題。
“過來。”
徐卿寒根本就不是那種有了隔閡,就真的能保持距離的男人,他此時此刻,還是能做到旁若無事一般,與她說:“我手臂抬不起,你幫我扣紐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