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那件清幽淡墨的中式長裙,問道:“來客人了?”
“來了一位拜訪老太太的,說是讓九小姐也見見。”竇媽忙不迭地開始給她脫衣服,另一個人,在旁邊幫著將長裙遞上。
溫酒瘦了些,不過腰身曲線還是能把長裙襯起來,盡顯柔美的身段。中式的立領扣好,將她白皙的脖子完全遮掩住,美而不露,又將女人嫵媚的氣息慢慢滲透出來。
竇媽開始打開首飾盒,給她佩戴耳環和精美的手鏈。
這段時間溫酒被偷拍的事情折騰夠嗆,也歇了打扮的心思,全靠美貌撐著,如今一盛裝,又讓人眼前一亮。
竇媽誇贊道:“九小姐是越來越漂亮了。”
溫酒皺著眉看鏡子中的自己,嫣紅的唇說:“去見的是誰?我穿的這麼好看過去,且不是給他臉了?”
竇媽笑眯眯:“九小姐去了就知道。”
溫酒抬起手,指尖扯了扯過於緊貼的領口,想了想:“算了,換一件衣服我也好看,麻煩。”
茶廳離她的院子近,溫酒跟著竇媽過去,她繞過一扇雕花鏤空屏風,四周安靜,隱約看見有一道黑色的男人身影坐在沙發上品茶。
再往前走個幾步,那抹身影輪廓越發清晰了。
直到溫酒看到徐卿寒那張英俊的臉,腳步一頓,眼眸有著訝異,脫口而出:“你來我家做什麼?”
徐卿寒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杯,氣定神闲等待多時。
他轉頭過來,對她招手。
不用他說話,溫酒也跑過來了,才一夜功夫沒見,他怎麼又找上門了。
“你就是來拜訪我奶奶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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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寒大手抓住她手腕,拉向朝身邊沙發。
比起她的激動,他顯得從容不迫許多,還開口吩咐守在茶廳的佣人,去端一盤蜜餞梅子來。
溫酒看了看門口,等沒旁人了,才繼續剛才的話:“徐卿寒,你見我奶奶了?”
兩人開房的緋聞才剛被曝光,他就登門拜訪不怕被打斷腿啊。
徐卿寒深邃的眉目間淡去冷峻之色,就好像昨晚兩人不曾吵過架,送她回公寓時,黑臉開車走的那個人不是他。
這種過硬的心理素質,也就他能做到神色自若了。
他依舊握著她手不放,身體距離靠的近,像情侶間親密的姿勢,語調低緩:“我來拜訪溫老太太,剛好聽她提起你也在老宅,回來有沒有挨罵?”
溫酒被他問得愣住,不過還記著昨晚的變扭,板著臉蛋說:“託你的福,我能早幾年嫁人了。”
徐卿寒波瀾不驚的神色沒什麼變化,順著她這個話,往下提:“你奶奶說她有一本花名冊,上面登記著跟你聯姻的富家子弟。”
溫酒意外道:“這也跟你說?”
徐卿寒神色了然,盯著她耳垂上的珍珠耳環,低聲說:“我今天找拜訪你奶奶,是來求娶你。看來你這股傲氣是隨了她老人家?她當場說我要排隊。”
不過話是這樣說,該給他看的人,還是送來了。
溫酒被他幽深的眼神盯著不太自在,唇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現在知道自己多討人嫌了吧?”
她覺得他活該,來溫宅拜訪就是自討沒趣。
還不忘咬著白牙,惡狠狠告訴男人:“這裡沒人歡迎你的。”
徐卿寒依舊低低看著她,神色變得嚴峻。
茶廳一旦沒了低聲交談,就顯得安靜。
溫酒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甚至覺得被他手指握緊的手腕處,白皙肌膚隱隱發燙,她皺著眉說:“你放開手,等會就有人來了。”
徐卿寒未動,怎料一扇屏風外真的隱約有人影晃動。
溫酒仔細聽到,似乎是朝這邊走的腳步聲,踩的輕卻讓她心髒都快跳出來,情緒緊張起來:“真的有人來了!”
她急了怕被撞見曖昧的一幕,徐卿寒卻扣住她手腕,掌心的熱度清晰透過她的肌膚,從容披著紳士的外衣,單手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後又遞到她嘴邊,語調冷靜低沉:“你剛說誰不歡迎我?”
溫酒被他高大身影籠罩在沙發處,整個人坐立難安,眼角餘光隱約見到屏風外的身影了。
“嗯?”
第17章
溫酒的背已經緊緊貼在了沙發上,無路可退,兩人身體近到沒有縫隙,手臂放在胸前,擋住他黑色西裝下的胸膛逼近,隻要一去掙扎,就無法避免會碰到,這樣成年人之間曖昧姿勢,屏風外還有一道身影,讓她快崩潰了。
溫酒紅唇微張,就被他茶杯抵住,男人低沉的嗓音伴隨著呼吸灑在她臉頰旁:“先喝口茶,想清楚怎麼說了,再說話。”
這杯茶,他先前已經喝過了,杯沿似乎還殘留著男人的氣息沒有淡去。
溫酒臉頰控制不住有些發紅,避不開,隻能被他喂下一口茶水。
剛咽下喉嚨,就聽見他問:“冷靜了麼?”
——這句話,聽入耳也可以理解為:還口不擇言嗎?
溫酒抬頭,眼眸睹見男人薄唇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卻隻能忍了:“有話好好說,你在別的女孩子家,也是這樣欺負人的?”
徐卿寒神色淡漠,並未放過她半分:“你還沒回答我,誰不歡迎我來這裡?”
“……”
做男人報復心這麼重且記仇,還想娶她?
溫酒心裡罵死他了,眼角餘光一直瞄著站在屏風外停下不動的身影,腦子裡的神經已經繃緊到極致了,她怕徐卿寒在做出什麼荒唐的舉動,忍著脾氣認輸道:“徐總,大家都歡迎你,可以了吧?”
徐卿寒聽到他想聽的,這才坐直了身軀。
溫酒心跳得快破喉,一得到自由,馬上起身跑到旁邊另外的沙發坐,防備的很,勢必要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拿一雙漂亮的眼睛瞪著他。
“無恥!”
徐卿寒也不怒,大手將瓷玉的茶杯放置在茶桌上。
從屏風外看,在沙發上糾纏的兩道身影分開了,站在外面的女管家才走進來,態度很是恭敬,當自己不曾撞見方才的一幕,她說:“九小姐,下午五點四十分請你別忘了來陪老太太用晚餐。”
溫酒臉頰的紅暈還沒淡去,沒直視女管家的眼神,卻聽得懂話裡另一層意思。
這是老太太派人過來提醒她,別一直跟徐卿寒待在茶廳裡,是時候找個借口離開了。
她說了句知道了,就沒在說話。
女管家又親自端上了茶點,朝徐卿寒和善微笑。
溫家並沒有留徐卿寒下來用晚餐,老太太的態度不明,等女管家走後,溫酒看他還穩如泰山地坐在沙發上,直接說:“我奶奶逐客了,你不會不懂吧?”
徐卿寒點了根煙,諱莫如深道:“溫老太太派人幫你付了違約金,接下來沒人幫你,恐怕你都要待在溫宅待嫁。”
“你怎麼知道?”溫酒下意識一問。
話說出口,又馬上想到了。
徐卿寒看著她,嗤笑了聲:“原本我要幫你付,卻被溫老太太一句你跟我沒有任何關系給推了。”
溫酒被他盯著略不自在,突然感覺身上這一條華美的裙子有些緊了,伸手拿過旁邊靠枕擋在身前,這樣做莫名的有些安全感,才直視上男人深暗的眼神說:“所以我奶奶這條路你走不通,就提出見我,打算曲線救國?”
徐卿寒的視線,在她說話間,微揚下巴時露出的領口處一小片白皙肌膚略頓片刻,也沒為自己解釋上一二,長指輕彈煙頭,開腔道:“談不上曲線救國,要娶的本來也是你。”
溫酒心跳聲的頻率因為這句話,又開始錯亂了,她能清晰地聽見,一下又一下的,跳動得很快。出神良久,像是回憶起了過往雲煙,心情莫名低落,倔強抿著嫣紅的唇說:“不管是你,還是花名冊上的……我都不想嫁。”
當年她想嫁的時候,他沒娶。
如今她不想嫁了,他憑什麼三言兩語就把她娶回去?
到底是有些意不平,沒被哄好。
她的態度,徐卿寒也早就在意料之內,要是結婚這件事這麼簡單,他也用不著親自登門拜訪被溫家人冷待,更不用盤算著怎麼給溫酒下套。
讓她利益權衡之下,還是得乖乖走到自己身邊來。
他沒了抽煙的心情,長指將煙蒂捏滅,薄唇扯動:“那我有什麼能幫你的?算是緋聞這件事的補償。”
倘若沒緋聞這一出,溫酒也不用被老太太喚回溫家,也不要擔負上億的違約金。
徐卿寒提出幫助,她想想也就接受了:“我不想被關禁閉,想出去……可是,你幫的了嗎?”
——自己都被逐客了,還幫的了她?
面對女人明顯的質疑,徐卿寒挑起眉頭:“明天幾點?”
溫酒微微眯起漂亮的眼,不信問道:“你真的能?”
徐卿寒向來說到做到,並且當場提起另一件事:“你奶奶手上的花名冊,哪天拿出來讓我過過眼。”
“看什麼?”溫酒問。
隻見他漫不經心地回答:“我看看競爭對手都有誰,哪個活著太容易了,敢跟我搶你?”
——
徐卿寒下午五點三十九分才離開了溫宅,留給她一分鍾時間,走到餐廳陪老太太用晚飯。
溫酒有些心不在焉,就連飯桌上溫芫拿眼睛瞪了她好幾次,都沒理會。
她這副模樣,落在溫芫眼裡還以為是怕被嫁給今天登門拜訪的那個兇巴巴的男人,儼然忘記在祠堂外被潑了一臉的茶水了,等老太太用晚餐,被女管家攙扶離開。
她才故意挑事,幸災樂禍道:“以前奶奶看中邵大哥當我們溫家女婿,結果堂姐你不嫁。如今邵大哥娶了賀家姐姐,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溫酒抬起漂亮的眼睫看過來。
溫芫回以明媚的笑,開始報被潑茶水之恨,專挑著刺眼的詞說:“邵大哥多好,英俊瀟灑,談吐不凡,還對女孩特別有紳士風度。”
“再好我不嫁,他也不娶你這個溫家的女兒。”溫酒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場子給板了回來。
溫家的女孩兒骨子裡都透著驕慢的性子,她自然也是要一報還一報才公平:“賀家的女兒聽說都是出了名的溫柔人兒,邵大哥不僅人好,擇偶標準也選的好。”
溫芫臉色直接不好看了。
她心慕於邵其修多年,是溫家不公開的秘密。
然而,邵其修卻隻把溫家兩姐妹當做親妹妹看待,沒有男女之情,溫芫也不是沒努力過,就是沒成功而已。
溫酒這人,就喜歡揭人傷疤,還理直氣壯。
溫芫氣的惡狠狠詛咒著她:“溫酒,我祝你早日嫁給那個來家裡拜訪的男人。”
這算是她當下所能想到最惡毒的話了。
溫酒沒了笑,罵她:“傻逼。”
毫無例外,兩姐妹又吵了一架。
不過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到溫酒的心情。
她懶得理會氣紅了眼的溫芫,否則好不容易回老宅一趟,早晚得被這女人的智商給氣死。
老太太年紀大了,歇的早。
溫宅到了夜晚,佣人們都刻意不鬧出聲音,也顯得寂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