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吃的不多,眼眸輕抬,視線落在了他熨燙平整的襯衫領口處,可能是解開了一顆紐扣緣故,清晰可見他說話時喉結也在滑動兩下,顯得性感無比。
她看什麼呢這是。
溫酒表情淡定地移開視線,偽裝出一副應對投資商時的官方面孔對他說:“很好,演最當紅的電影,接到手軟的代言……過著奢侈享樂的生活,前前後後都有人圍著伺候。”
不等她礙於自己面子,打臉也要在舊情人面前逞強完,徐卿寒卻皺起了眉頭:“你嗓子怎麼回事?”
溫酒方才說話雖然慢,聲音依舊好聽,卻透著一股子的沙啞。
“哦,被你氣傷了嗓子。”她毫無內心壓力把事,推到了他身上。
徐卿寒:“……”
溫酒嗓音依舊淡淡啞著,看著他露出虛假的笑容:“徐總,您看我昨晚傷了身,這會連嗓子也失了,還要拖著病體來陪您用午餐,能消氣了吧。”
徐卿寒修長大手端起紅酒,先抿了口,視線在她細細喉嚨一落,頓了瞬,嗓音低沉道:“我有弄傷過你嗓子?”
聽出了成年人之間才懂的話,溫酒腦子轟隆一炸,惱怒的情緒染上了雙眼。
奈何大庭廣眾下,要維持著表面,她要笑不笑地諷刺:“凡事這麼較真做什麼?你跟我睡了一晚,有什麼委屈可以私底下聯系我,犯得著把這事拿到臺面上來說嗎?還讓全民觀眾圍觀?”
她字字都在埋怨著他:做事太絕。
徐卿寒放下酒杯,餐桌上他也吃的不多,全程都在喝酒,身形慵懶地朝後靠,男人成熟內斂的氣息立顯出來,他暗有所指:“我給過你機會。”
溫酒一臉茫然:“什麼?”
男人用穩沉的語調告訴她:“我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接。”
似乎是料到她不會信,徐卿寒將手機號碼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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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酒壓根就不記得這回事了,一邊拿出自己手機翻查,一邊說:“你要是騙我就死定了。”
最後一個字還卡在唇齒間沒法出來,她盯著手機屏幕,精致的眉心間露出兩分尷尬。
手機號碼輸入進去,查到的卻在黑名單上。
是她,拉黑了他。
不過溫酒沒讓自己尷尬太久,她找到了一個完美討伐他的借口:“鈴聲就響了六秒,徐卿寒你故意的吧?”
徐卿寒語調淡漠的又問:“你是不是把我拉入黑名單了?”
溫酒微妙的表情,被一眼看破。
徐卿寒神色冷靜:“把我從你黑名單放出來。”
憑什麼要聽他的?
溫酒白皙的手指收起手機,彎起了唇角笑:“我覺得徐總待在裡面挺好的,以免放出來了,還要被你性騷擾。”
看著徐卿寒吃癟,溫酒頓時有了吃飯的心情了。不過她也沒囂張太久,畢竟來這跟他吃飯不是來結怨的。
溫酒喂了幾口飯墊肚子,然後放下筷子,她低頭,要從包裡拿出裝著男士袖扣的錦盒。
“徐卿寒……當年我。”
她的話沒說完,另一道格外輕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
“寒哥?”
施宜初跟徐氏公司的一位女高管來這吃飯,路過餐位時,看到了徐卿寒的身影,她驚訝片刻,先跟同伴低聲解釋幾句,然後面帶微笑走了過來。
“離開公司前……我還問厲秘書你人呢,沒想到在這。”同樣,施宜初輕盈的語氣說話間,看到了徐卿寒對面坐著的是溫酒,也瞬時一頓般,恍然若夢的回神說:“溫酒?好久不見了。”
溫酒不動聲色將手從包裡收回來,漂亮的眼眸眯起,打量著眼前長發飄飄的白裙子女人。
過了半響,她聲音靜的發沉:“是好久不見了,施小姐。”
有些往事,總會在你不經意間遇上一個人,而歷歷在目的回憶起。
就算不去想,也有人幫你重提。
施宜初面容掛著不可挑剔的微笑,淡淡寒暄著:“上個月寒哥回國,商野那班人找了個時間聚了一下,場面挺熱鬧的……我當時沒看見你來,想找你見個面敘舊,又怕耽誤到你工作,當女明星挺忙的吧?”
溫酒嫣紅的唇笑了一聲:“不忙,這不時間多著是跟徐卿寒吃飯。”
施宜初秀麗潔白臉上笑容依舊,她目光不經意間掃了一下餐桌的二人位,也沒晾在這,點點頭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和寒哥敘舊了。”
溫酒眼眸卻直視上了徐卿寒,看著他英俊且神色淡漠的臉。
他沒開口挽留施宜初,態度也不明。
倒是施宜初轉身走了兩步,想起什麼一般,轉過頭,用尋常不過的語氣對徐卿寒說:“寒哥,馮姨今晚讓你回老宅一趟,別忘了。”
她說完就離開了,朝等候多時的女高管方向走去。
即便這樣,也沒讓餐桌上的氣氛緩過來。
溫酒臉上表情倒是很淡,白皙手指拾起筷子,漫不經心地在碗裡攪了兩下說:“你家童養媳做狗仔去了?”
施宜初胸口的記者工牌,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也夠諷刺。
徐卿寒皺起眉宇,警告地叫了一聲她名字:“溫酒。”
這一聲,讓溫酒心底那抹怒意滋生了上來,她冷笑:“膈應誰呢。”
——
午後,上方的陽光將高樓大廈的玻璃照得亮閃閃的,有些刺人的眼睛,溫酒卻連墨鏡都沒帶,踩著尖細高跟鞋,走路帶風從旋轉門走出來,也不顧旁人側目。
她倏忽停住腳步,掃了一下旁邊垃圾桶。
片刻後,溫酒抬起精致的臉,沒什麼表情,伸手將包裡的男士袖扣,扔到了裡面。
到底是自作多情了。
她重新戴上墨鏡,頭也不回朝停駛在路邊的保姆車走去,也沒看到旁邊走來的一對社會精英氣質的男女。
蕭畫挽著丈夫的手臂,正好撞見這幕,充滿了好奇:“咦,那不是我女神?她一副想殺人的表情在扔什麼?”
周深行板著一張面癱且英俊無比的臉,告訴自己妻子:“我不撿。”
第6章
正逢車流高峰期,保姆車被堵在了熱鬧的馬路上,緩緩地向前移動。車內,清貝大氣也不敢喘,悄悄地盯著溫酒精致輪廓的側臉,欲言又止。
溫酒的目光,卻投放在車窗外的車流。
她上車後,收斂起了所有怒氣情緒,陷入了沉默裡。
施宜初的出現,讓她想起了十六歲那年。
溫酒就是在這個幼稚無知的年齡階段開始喜歡上徐卿寒的,那時,他不管怎麼屏蔽她,她都有辦法融入到他的圈子來。還道聽途說以為他喜歡安靜乖巧,白裙子的女孩,就整天處心積慮地去打扮。
當時她衣櫃裡,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掛滿了白色裙子,款式不一。
每天去找他時,溫酒都要在房間裡選上半天的裙子,然後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門。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溫酒也不害臊,經常跟個小尾巴一樣纏著他問:“我好看嗎?”
男人沒有多給她眼神,就連說的話也是:“一般。”
後來,溫酒看到了施宜初的出現。
那個被徐家養大的女孩,天天穿著有點舊的白裙子,言聽計從地跟著徐卿寒的身後,用她最熟悉不過的愛慕眼神,含蓄地望著這個男人。
從那時起,溫酒終於知道白裙子才是施宜初的標配。
她的衣櫃裡也就再沒有白裙子了。
往事不堪回首,溫酒被秦眸一通電話給打斷了恍惚的回憶,她回過神來,慵懶地靠在後座閉了會眼睛,然後才接聽來電。
“怎麼樣了?”秦眸密切關注著。
溫酒指尖揉著眉心說;“他暫時不會讓記者曝光的。”
徐卿寒擺明了就是靠這個籌碼,拿捏住她的軟肋,又怎麼會輕易拋出去呢?
秦眸在那邊說:“公司已經把網上的熱度壓下去了,隻要記者那邊不曝光,大家就都相安無事。不過這事,終究是一個把柄在別人手上,你哪天不管撒嬌還是撒潑,也要把被偷拍的照片從徐總手上要回來。”
溫酒也知道。
不過她這會心情不好,很是絕望說:“秦哥,我還有沒有片酬沒到賬的?”
“小祖宗又怎麼了?”
“沒多大點事……剛才生氣為了撐面子,一頓午餐就把卡上餘額給刷爆了。”
秦眸:“……”
接過路口,前方堵車。保姆車停駛了一瞬,溫酒睜開眼,透過車窗玻璃,目光幽幽地盯著路邊那句財富輕松貸的廣告,很是落寞道:“我現在身無分文,好可憐……好想做一個虛榮勢利,背後有金主的女人。”
“去吧,我給你牽橋搭線,要丁總還是李總?實在不行……就勉為其難用徐總吧。”秦眸在電話裡頭落井下石道。
溫酒:“……秦狗子!”
——
傍晚時分,位於晏城黃金地段的別墅山莊裡,徐氏家族一脈基本上都在這置辦豪宅,此刻夕陽西下,一輛黑色私家車開進了徐家大院。
馮佩媛下午吩咐保姆開始準備晚餐,就等兒子下班回來,見徐卿寒單手插在西褲口袋,挺拔高大的身影終於出現。她保養得體的面容上露出欣慰的笑,走上前關心道:“下班回來了……兒子,你累不累?”
徐卿寒西裝外套脫下,被母親接過。
他皺緊的眉宇松了幾分,開腔說道:“媽,你叫我回來有什麼事?”
馮佩媛將兒子的西裝整潔疊好,笑道:“你上個月就一直忙,我們母子倆很久都沒好好聊聊了。”
她吩咐保姆倒杯茶來,圍著兒子轉:“白天上午我和牌友去逛街,聽說晏城舒家有一位千金也剛留學回國,你要有空的話,去跟見見?”
徐卿寒高大的身軀坐在沙發上,大手接過保姆遞來的茶,喝了一口才拒絕:“我剛接管家業,沒時間去哄女孩子。”
馮佩媛無奈看了眼兒子;“舒家那女兒脾性是個好的,你去見一面,不滿意就算。”
徐卿寒不耐煩聽見母親說這些,放下茶杯:“老爺子呢?”
徐家老爺子上個月從董事長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最近在家裡休養身體。徐卿寒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來和老爺子討教幾番。他不聽母親嘮叨,轉身要上樓。
馮佩媛的聲音還在後面傳來:“你這孩子,到底什麼樣的女孩才能入的了你眼?你要指名道姓一個,媽就謝天謝地了。”
徐卿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隻剩下馮佩媛在無奈嘆氣。
兒子大了不由娘,說兩句就嫌煩。
“馮姨。”
施宜初在廚房打下手,似聽見了客廳的對話走出來。
她微笑說:“寒哥回來了?”
馮佩媛看到她,瞬間有了傾訴的對象,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免不了說一番徐卿寒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