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晚上的時候,電話如約而至。
顧北去參見競賽的這幾天每天都給我打電話,雖說他是打電話的那個人,但常常都是他聽我在說。
任何一件小事我都說給他聽,可即使無聊至極,電話那頭的他卻總是在我沉默的時候輕輕告訴我:「晚晚,我在聽。」
手機靠在我耳邊,他的聲音卻直擊我心臟的最深處。
我,已經習慣了顧北的存在。
今晚,我還似前幾日那般與他說著話,隻是在我絮絮叨叨時,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晚晚。」
我停下:「嗯?」
風將他的聲音送至我耳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愣了一下,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情緒還是被他發現了。
電話那頭的顧北語氣裏帶著點點抱歉:「晚晚,這幾天我離你很遠,所以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很難知道,但我希望你不要一個人憋著。」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是可以提任何要求的。」
我的鼻子酸酸的,小心問他:「顧同學,如果有人和你說我是個小偷,你會信嗎?」
電話那頭有過短暫的沉默,我忐忑地等著顧北對我的宣判。
「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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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不會從別人口中去認識你,我隻信你說的話,他人我並不在乎。」
我愣愣地摸著我的胸口,那裏跳動得厲害。
從未被一個人這樣直白偏愛的我此時不知所措。明明我有爸爸媽媽,卻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找不到一個是隻屬於我的家。
可是現在,好像我也正在被人無條件地偏愛。
我吸了吸鼻子,輕聲開口:「顧同學,我今晚有點困了哦,你早點休息。你才是不要胡思亂想,我能有什麼事?今天就這樣啦,你好好休息,競賽加油!」
我撒了謊,不想顧北因為我的事擔心。
電話那沒回應,我緊張地捏緊了手機。
良久顧北才開口:「晚晚,你也要早點休息。」
我長松了一口氣,說了晚安才放心掛斷電話。
14
因為林星的關系,早上去學校,班上的人沒敢再公開說我是偷班上錢的小偷。
隻是大家像有默契一般,不和我說話,不給我留卷子,也不收我的作業。
看見我會很嫌棄地躲開,然後小聲和自己的夥伴說:「晦氣,又和小偷挨上了。」
每個人都如此,他們以為這般我就會投降,以為這樣就能看見我祈求大家原諒。
他們想多了,做錯事的不是我,小偷也不是我,該哭的不是我!我憑什麼要投降?我要像沒事人一般,偏不如他們願。
不給我留卷子我就自己拿,不收我作業我就自己交,下午放學我仍學到最後才離開。
收拾書包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顧北的名字跳動在手機螢幕。
顧北怎麼還沒到晚上就給我打電話了?
我按了接聽,將手機靠近耳朵。
「喂?」
「晚晚,」電話那頭的顧北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今天過得好嗎?」
我捏著手機的手緊了又緊,不知怎麼,平穩度過一天的我此時竟特別委屈。
我小聲開口:「挺好的。」
電話那邊傳來顧北上樓梯的聲音,競賽方給他們提供了宿舍,他應該是在回寢室的路上。
可電話那邊突然開口:「晚晚,回頭。」
我愣愣回頭,教室門口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幾天不見,他還是那般好看。但隻看了一眼,我便立馬轉頭不看他。
眼睛在此時酸脹得厲害,明明不想哭的,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懦弱的樣子。
可顧北啊,他一點沒有不耐煩,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裏,溫潤的聲音透過手機傳至我耳邊,一下又一下叩擊著我的心臟。
他叫了我全名:「夏晚,想哭的時候不用憋著。」
憋了一天的我再也忍不住鼻腔裏的酸意:「你幹嘛呀!」
顧北拿著手機,冷慣了的眉眼此時溫柔得要命,他輕輕開口:「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15
這天下午,沒有人的教室裏,我抱著顧北哭得好大聲。
他幫我揉著手,白天看似無事人的我其實是靠著一下又一下掐著手掌心度過的,不然我沒辦法壓下心裏的怯意。
而我的手心早已破皮紅腫得不成樣子。
我抽著鼻子問他:「競賽不是還有那麼多天嗎?你怎麼回來了?」
顧北抬手擦拭著我的淚痕:「怕你偷偷難過,而我抱不到你。」
他彎腰與我平視:「晚晚,我會給你撐腰,這件事我來解決。」
顧北向來冷靜,隻是這一刻他握著我肩膀的手在微不可察地顫抖。
他在強忍著情緒。
但顧北是我見過最理智的人,所以我信他能有很好的解決辦法,一定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的書包被顧北背在身上,他沒有問我為什麼發生了這種事不告訴他,也沒有問我為什麼要撒謊。
他隻是靜靜地牽著我的手,讓我走在最裏側。
16
第二天,後排的小團體都來遲了。
他們走進教室的時候已經快10點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觸碰到我的視線後,他們眼裏閃過害怕。我雖然對此感到疑惑,但並沒有多問。
誰知一下課,他們主動進了辦公室。
沒多久,我便被老師叫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老師氣得身體發抖,拍著桌子:「胡鬧!你們怎麼能這麼欺負同學?別以為主動來認錯這件事就能了,你們必須給夏晚同學道歉!」
我慢慢走進辦公室,從老師的話語中我大概知道他們竟主動坦白了欺負我的所有事情。
原來那錢是被他們拿去玩了,他們的家裏很有錢,這筆錢他們根本看不上。之所以會用完栽贓到我的身上,是他們其中一個女生吩咐的。
因為喜歡顧北,所以那個女生更加看不慣我,想要用這件事把我趕出這個學校。
而欺負我對這群人來說不過是順手的事兒,他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瞟到我的身影,老師的語氣一下變柔:「夏晚同學來了。他們欺負你的事老師已經知道了,一定會嚴厲批評。」
而以前在我面前囂張至極的小團體此時一個勁兒地給我道歉希望我能原諒他們。
老師拍著桌子:「這件事很嚴重,老師打算通知你們的家長到學校共同商討。」
看著老師準備打電話的手,我的心猛地漏跳一拍,要打電話給我的爸爸嗎?他到校應該隻會覺得我不懂事吧?
我握緊了手,眼睛死死盯著老師查號碼的手,突然,一道俐落的敲門聲打斷了老師的動作。
所有人下意識望去,是一位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
老師看著他,連忙起身相迎:「顧先生您怎麼來了?」
17
年輕男人抬腳走了進來,明明臉上帶著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壓迫感十足。
他停在了我的身邊,醇厚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家裏的孩子受了欺負,我得來要個說法。」
男人向老師伸出了手:「你好,我叫顧庭,夏晚的家長。」
我愣愣地抬頭看他,從那張堅毅的臉上,我看到顧北的影子。
老師受寵若驚地握住男人的手:「我當然知道顧先生您,隻不過您不是顧北的哥哥嗎?又怎麼會是夏晚的家長?」
男人收回手,不在意地開口:「晚晚和我家顧北玩得好,老師覺得我還當不得她哥哥嗎?」
老師忙點頭:「當得,當得,當然當得。顧先生放心,這幾個孩子調皮,我已經嚴厲批評了他們了,他們還給夏晚同學道了歉……」
顧庭表情淡淡的,手指摩挲著手上的腕表,直接打斷了老師的話:「隻是批評嗎?」
老師一下停住,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顧先生的意思是……」
顧庭輕聲笑了下,抬手拍了下我的肩膀:「晚晚先出去,哥哥有話要和你們老師說。」
我還在發愣,林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把我給帶走了。
辦公室外,林星滿意地看著裏面的男人。
「林同學,那位先生他……」
林星接下我的話頭:「顧北的親哥,怎麼樣?帥吧?」
我點點頭,很認真地回道:「帥,但沒顧北帥。」
林星無語:「是,你家顧北最帥!不過你家顧北這次還真幹了件大事!」
「大事?什麼大事?」林星見我一臉疑惑,「不是吧,你不知道?」
她伸手指了下辦公室裏低著頭的小團體幾人:「你看他們那樣,一看就是昨晚被顧北打怕了。」
我心裏一驚,顧北打架了!他怎麼會打架呢?他可是顧北。
林星見我這樣的表情,湊近我:「你現在是不是在想顧北這樣的人竟然會打架?」
我點頭。
林星繼續說:「不止你,我都嚇一跳,昨天硬是沒把他攔住!我他麼第一次見顧北發這麼大火,他一向啥都不在乎的樣子,這次是直接打電話把他們每一個人都叫來。」
「我都不知道他哪來的電話,那群人接到電話也不敢不來。我想著這麼多人,怕你家顧北打不過也跟了過去。你猜怎麼著?」
我緊張地望著她,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怎麼著?」
林星一臉得意:「好傢伙,顧北壓根兒用不上我。取下眼鏡讓我拿著就開始了,那麼多號人還打不贏顧北一個,你家顧北是真厲害。」
「昨晚幹架的時候整個過程他都沒什麼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做一件很輕松的事情,可那落下的拳頭是真狠啊!」
「你別看辦公室裏那群人現在臉上是好的,傷都在衣服下麵呢。不過這群人欺負人欺負慣了,也該讓他們嘗嘗苦頭了!」
沒等林星講完我就要走,林星一把拉住我:「你幹嘛呢?去哪兒啊?」
「我要去顧北班上找他。」
「他今天沒來,去了也是白去。」
我一臉擔憂:「啊,是不是傷得很重啊?」
林星遞給我一個地址:「重個屁,臉就破了點皮,他怕被你看見生氣就沒敢來學校。」
我拿著地址就往學校外面跑:「林星,謝謝!」
這一刻,我不關心為什麼林星會對顧北那麼熟悉,我現在隻想見到顧北,親眼看到他沒有事。
18
站在顧北家門口時,我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按響了顧北家的門鈴,這是我第一次見這麼豪華的別墅。
來開門的是一個阿姨,她應該就是顧北的媽媽,一個很優雅的女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我害得顧北放棄了競賽回來找我,他的父母應該會對我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