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那麼冷的他會低聲哄我好久隻為讓我多吃幾口飯,他會注意到我的每一個小動作然後在下一秒幫我準備好,他會在每次查自習課的時候走到我的旁邊給我的抽屜裏放滿零食。
很奇怪,我的喜好他像都知道一般,每一次帶的零食都剛好是我喜歡的東西。
1班到8班,有三樓的距離。連眾人都驚訝於,顧北每天到了第三節課間就會準時來幫我把熱水接好。
我不想讓他跑這麼遠,一次次告訴他我自己可以,但顧北好似固執得要命。
我問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顧北很輕地笑了下,漆黑的眸子裏好像隻能看得到我:「我應當對你好,晚晚,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他與我所知道的顧北一點都不一樣。
我從剛開始的不知所措到慢慢習慣,顧北對此很滿意。
在他要去競賽的前幾天裏,他拉著我的衣角叮囑這個又叮囑那個,像個老父親一般。
明明之前沒有他我一個人也可以,可他好似怎麼也放心不下。
「顧同學你好像個老父親啊。」
看著我眼裏的打趣,他像才反應過來,不自在解釋:「抱歉啊,不自覺把你當小孩子了。」
我對著他輕輕開口:「放心去比賽吧,我自己可以的。」
「好。」
8
顧北去競賽了,沒有他我還當真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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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顧北護著的我差點都要忘了,我是夏晚,是班裏的出氣筒。
欺負慣了我的人又怎會輕易放過我?
班上用來開party的公款不見了,班長問起來時,後排的人叫了我的名字。
「我好像看見夏晚昨天很晚了才離開了學校。」
「對,對,我也好像看見了。」
「那就是她了,畢竟班上除了她誰還看起來像缺這點錢的人?」
又是「好像」這個詞匯,這個詞總能輕易地給人定罪,不需要證據,也總會有人相信。
就像現在這般,大家不約而同地把視線移向我。
那眼神好像在說,夏晚承認吧,就是你拿的。
教室後排的那幾個男生女生勾著嘴角看著我,他們是班上領頭的學生,家裏有錢有勢,從高一便抱成了一個小團體,以欺負人為趣。
他們說是,那就必須是。
我看著他們幾個得意的眼神,他們真的看見我最後走出教室的嗎?當然沒有。
能讓他們這麼輕易說出這話的理由是因為班上的人都知道,我總是那個學到最晚才肯離開的人。
我的家裏沒有任何能為我打點的關系,所以為了高考我拼上了最大努力。
我想有個好的未來,他們對我這樣的行為不屑一顧,不用為未來發愁的他們看不起這樣的努力。
而我每天學到最後一個走,成了他們隨意往我頭上扣帽子的依據。
「夏晚就是偷錢的小偷。」
大家默認了。
我看著講臺上的班長,一字一句:「我是最後一個走的,我沒有偷,查監控吧。」
9
班長看著我,很抱歉的眼神。
他還未說話,小團體裏的一個女生站了起來,一邊往我這邊走,一邊慢悠悠開口:「你都知道要查監控,班長難道不知道嗎?可惜啊,不知道是誰竟然將昨天的監控刪了個幹凈。」
女生將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夏晚別再為自己狡辯了,就是你偷的吧。」
我看了她一眼,女生眼裏的嘲諷不加掩飾。
班長不敢看我詢問的眼神,隻默默點了下頭:「是、是的,監控不知怎的被人刪除了,所以我才會在班上問。」
「這筆錢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必須得找回來,不然老師那裏沒辦法交代。」
看著班長躲閃的眼神,我心裏了然,這哪是監控被刪,是確定了想讓我頂包。
女生很滿意班長的態度,笑得更開了:「夏晚,你要是真困難大家都是同學一定會幫你,可你怎麼能偷呢?」
「顧北那麼優秀的人怎麼會喜歡上你?他知道了應該會對你感到失望吧。」
班上的人竊竊私語,若是以前,我應當是不會反抗的。可這一次,我的手握了又握,起身拍開了女生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我冷著一張臉將抽屜裏的書包拿出,拉鏈打開,物品撞擊桌面的聲響讓班上竊竊私語的聲音全停了。
此時,我書包裏的所有東西全擺在了桌面上。
「這是我的書包裏的所有東西,仔細看看有你們說的那筆錢嗎?」
教室裏安靜了一瞬,後排的小團體爆發出了哄笑聲。
有男生驚奇地開口:「喲,這次是被逼急了?」
笑聲越來越大,其他人也在笑。我的臉沒出息地開始變紅,最後連脖子都紅透了。
我第一次反抗換來的是這種結果。
女生的眼神冷淡了下來:「掙扎什麼?呵,成了顧北的女朋友覺得自己不一樣了是嗎?你配?」
我看著她固執地開口:「我沒有偷。」
「班上除了你還有誰會偷?聚會都參加不起的人除了你班上找得出第二個嗎?夏晚,你說說唄?找得出第二個嗎?」
班上其他人的聲音我也聽得異常清楚。
「對啊,應該就是夏晚了。她以前穿的衣服都短了還在穿,也不見她買新的。」
「我也覺得,她的每一件衣服都好像挺舊的,而且,她的鞋子好像也很舊,感覺像是別人穿過的一樣。」
10
聽著這些,我的心裏突然湧出無力感。
是的,他們說的話都是事實。班上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像缺錢的樣子。
我確實是班上最窮的。
從很小開始,我便沒有買過新衣服和新鞋子,我的所有東西都是家裏新來的妹妹穿不要的。
明明我才是家裏的姐姐,卻向來隻能穿繼妹穿剩下的衣服。即使我的身高要比她高一點,但她的一個撒嬌,爸爸就會皺眉叫我:
「晚晚,你是姐姐,懂事一點,妹妹不想穿你剩下的。」
這些我本不在乎,我覺得隻要能穿就行,但我沒想到這能成為他們懷疑我的理由。
我不知道該怎樣為自己辯解,也沒人願意相信我,真相是怎樣大家並不關心。
他們隻希望來一個背鍋的人來結束這場鬧劇。
我隻能一遍又一遍:「我說了,不是我!我沒有偷!那天我隻是留下來刷題了,我並沒有偷那筆錢。」
後排有男生笑著問我:「不是你,你臉紅什麼?這不就是心虛嗎?」
我的額頭冒出了點點細汗,我越來越著急。
我就是那種即使不是自己也會因為害怕被懷疑就臉紅的人。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臉紅,也百口莫辯,這一刻呢,我特別無助。
可突然,「砰!」的一聲,後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教室裏頓時安靜,所有人視線不自覺看向門口。
林星手裏拿著瓶優酪乳,好看的眉眼此時含著戾氣。她沒有說話,而是當著眾人的面,走到剛剛說話男生的桌旁:「起開。」
男生剛一起身,林星眼裏帶著狠勁兒,抬腳踹翻他的桌子。
11
偌大的教室裏,後排一片狼藉,卻沒一個人敢說話。
林星慢慢向我走來,停至我的身邊,將手裏的優酪乳打開遞給我。
我輕輕叫她:「林星。」
她彎腰將我的東西一件件收進我的書包裏,沒說其他話,隻說:「把優酪乳喝光。」
收好我的書包,林星就拉著我走。
路過旁邊站著的那個女生時,她停下來了,冷著眼將女生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呵了一聲,用全班都聽得見的聲音開口:
「有證據沒證據啊,你踏馬就嗶嗶。沒證據就把嘴巴放幹凈點,別給老子說好像,小心老子告你誹謗。」
教室裏的人都很怕林星,大家不敢攔,更不敢發出異議。
很安靜的教室裏,林星拉著我,有一個凳子擋了道,林星抬腳將它踢得老遠,凳子撞擊桌子的聲音讓班上的人嚇了好大一跳。
她將我帶到了後操場坐下,我喝著優酪乳,仰頭看她。
剛剛還兇得要命的林星此時因為不知道怎麼安慰我發愁:「你不要因為剛剛那些人太難過,不值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我擺了擺手,示意她我沒事:「林同學,你不用擔心我,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林星的眼裏閃過心疼:「他們經常這樣欺負你啊?」
我輕輕點了下頭,林星當場就炸了:「我靠!一群天殺的雜種,一群人裝得也太好了吧,你的事就從來沒從班上傳出來過。老子現在就去滅了他們!」
說著擼了把袖子就要去幹架,我忙拉住她:「林同學,不要沖動,一定不要沖動!打架要被記過!別為了我被記過。」
12
林星被我拉著漸漸冷靜了下來,但仍氣得牙癢癢。
我為她拍著後背順氣,對著她笑嘻嘻的:「林同學,不要生氣。」
林星嘆了口氣:「你咋脾氣這麼好啊,他們欺負你就不知道反抗啊?就這麼怕他們?」
我搖了下頭:「我一點也不怕他們,我甚至覺得這些都是小孩子的把戲,很幼稚。」
「那你為什麼不反抗?你這樣安靜地讓他們欺負,除了你們班,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讓人怎麼保護你?」
我看著手上的優酪乳,小口小口地喝著,很平靜地講道:「因為一旦和他們起了沖突,就會鬧大,老師知道了就一定會請雙方的家長來學校調節。」
林星不以為然:「那就請啊!」
我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能請家長,他們有為他們撐腰的父母,但我沒有。我沒有人為我撐腰,我也不想給我爸媽添麻煩。」
林星愣了好一會兒,隨後她將手輕輕放我的頭頂,順了順我柔順的頭發:「我給你撐腰。
以後有人欺負你,別再傻愣愣地受著了,直接重拳出擊,出了事算我頭上,認真的。」
風吹過林星的頭發,學校關於林星不好的傳聞太多太多,可此時的她在我眼裏,是整個井城最美的女生。
我微微仰頭眼睛發亮地看著林星:「林同學。」
「幹嘛?」
我彎了彎眼睛:「謝謝你。」
林星沒怎麼在意:「沒事,應該的。顧北去競賽了,該我罩著你。」
聽到顧北的名字,我下意識開口問:「你和顧北?」
林星意識到什麼,懊惱地「嘖」了一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這麼弱雞,你男朋友不在,那我順手保護你一下也是應該的,小問題。」
「原來是這樣啊。」
林星看著我懵懂地點頭,她又解釋:「不過你放心啊,我對顧北不感興趣,就他冷得像塊冰似的,死板又不近人情,扣分還不讓走後門,可能也就你喜歡。」
林星如數家珍地給我說著顧北的所有缺點。
她每說一個,我就否定一個。
「不是的,顧北同學人很好的,而且好多女孩子喜歡。」
林星表情復雜地聽著我給她說顧北的優點,她拿起我的書包,伸手鉤住我的脖子:「走,我送你回家,老師那裏我幫你請假,你好好回去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