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我叩叩桌面,面不改色:「我和她有交往一段時間,隻是因為太多不確定因素所以沒向你們告知,如果都確定了,又看你們這麼著急,就去領了證。」
「那你不舉辦婚禮??」我媽怒。
我停了一下,說:「現在冷,我想等天氣熱了再舉辦。」
龍聆打岔:「好。」
我看她。
她彎唇笑,眼裡憋的壞心思就差寫出來給我看:「到時候我會提醒你的。」
……
這段時間,除了需要帶尤輕沿去龍家一趟,我和她很少再聯系,我因單獨在外住,所以不擔心同居問題被發現。
一直這樣持續了兩年左右。
而龍聆這兩年因為自個身邊的事沒時間再關注我這裡,她和申忌今夜剛從外地回來,打電話要去我那暫住一晚。
尤輕沿的電話也在這時候響過來。
以往一直是她幫著我演戲,這次也輪到了我。
我隨意問一句:「要怎麼做?」
她在那邊壓低聲音:「演老公嘛,多簡單的,幫我,我付你一百塊。」
握著方向盤的手輕頓,我笑,應下:「行啊。」
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我不知道她那邊什麼情況,隻知道她說越誇張越好,起到一個打臉的作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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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心領神會。
完事之後帶她回鬱水亭。
再囑咐一次在龍聆面前細心點,讓她抓到漏洞得完。
她點頭說行,然後抬下巴讓我出去,我瞥她一眼,沒說話,隻回身進屋拿了一套女式睡衣丟過去。
她迅速接住,又來句:「這都有,看來你平時過得比我滋潤啊。」
我懶得說這是早就給她準備的。
第二天回家的時候,我媽又念著要見她兒媳婦,還瞪我一眼:「兩年了你們怎麼沒個動靜?」
我平靜說:「太早,我們還沒這打算。」
她又低聲念叨其他,末尾說:「算了,你先別走,我去給小沿做份午餐,你給她送去。」
但我沒去過她上班的地兒,頂多送她來過兩次,知道公司位置在哪。
提著便當到公司門口準備打電話的時候,被人叫了一聲。
「龍沼,你來……?」她拖長語調問。
我認了出來,是那天在對面車上坐副駕駛的人。
貌似和尤輕沿對立面的,需要打臉的其中之一。
所以我慢條斯理地回:「給我老婆送午餐。」
她愣了一下,隨後笑:「好,那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
「謝謝。」
她領著我乘電梯上二樓後,直直往前走的步子忽然滯了一下。
我往前看。
從那晚之後我都沒有特意去了解過這男的是誰,叫什麼名,隻知道在尤輕沿嘴裡這算是她的孽緣。
此刻這孽緣正強行抱著她,手捂住她的嘴,低聲說著話。
如果他說的是狠話,那還挺符合場景。
但如果他說的是情話之類,真孬。
我視線轉了轉,隨手摸起桌上的彈弓,折紙彈了過去。
他捂頭看過來時,正好看見我挑釁的笑。
腦子那會兒冒過一個想法,如果要面臨的情敵是這個,那還真是做小學生的題。
懶得把時間浪費在這裡,所以我幹脆叫尤輕沿出來,把便當遞給她。
其他的沒多問,畢竟那是她的事,我管不著。
事兒做完我就走人。
當夜被谷倫叫去打臺球,他帶著他女朋友來,他女朋友還帶著自個姐妹。
我不關注這些,但她姐妹在我準備俯身的時候湊過來,遞一張紙巾。
我沒接,看她,意思有話直說。
她把紙放回包裡,試探地問了句:「尤輕沿是你太太?」
「嗯。」
她微微捋一下額前發:「我和她以前一個高中的,真巧呢,知道你倆關系的時候還挺驚訝的,畢竟她那會兒一直跟在章逢年身邊,章逢年是我們校的校草。」
我側頭打斷了一下:「你們學校的校草質量這麼次?」
「……」她無言兩秒,彎唇笑一聲,「每個人審美不同吧,但我很奇怪,她以前那麼喜歡章逢年,他倆還在一起過,怎麼現在突然就和你結婚了呢。」
我將球桿遞給右邊的人,拿桌上水喝一口,抬眼睛問她:「你那會兒和尤輕沿什麼關系?」
「不是很熟。」她思索著說。
「不是很熟的話,她什麼事兒需要你來好奇?」我一字一句犀利地問,「好奇心這麼重不累麼?」
她卡了一下,答不上來,半晌,說:「我隻是來跟你聊聊她以前,她和章逢年那會兒真的挺般配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分開了……」
我點點頭:「那你去問章逢年,他比我清楚。」
她安靜了一下,又笑著開口:「我隻是善意提醒一下而已,尤輕沿那會兒在我們學校不招人喜歡,聽說上了大學後舔了章逢年四年人家才回頭看她一眼,你和她結婚,很多地方要小心喔。」
她來這麼一套說法,我就覺得有意思了。
握著水瓶,斜額頭盯她,認真問了一句:「你不用跟我繞那麼多彎子,與其扯尤輕沿有多喜歡姓章的,你不如說點實際的,比如那會兒尤輕沿在你們學校成績如何,她又做了哪些轟轟烈烈追章逢年的舉動。」
她啞然兩秒:「她成績那會兒確實挺好的,追章逢年就一直跟在人家身邊啊,這還不夠嗎?」
「不夠。」我放下水瓶,找了個地兒坐下,平靜地分析,「你說我太太很喜歡章逢年,我沒看出來,她更像是煩他,其次你說她那會兒成績挺好,有多好?你說不出來。因為你隻關注她是誰舔狗,她一天跟在誰身後,其他你不關注。他倆考上同一所大學,你覺得肯定是尤輕沿追著章逢年走,那你怎麼不覺得是章逢年追著尤輕沿並努力和她考同一所學校?」
她聽完似乎覺得荒唐,手輕輕攤開:「因為是尤輕沿喜歡章逢年啊,當然是她追趕他。」
「噢,你一口咬定尤輕沿喜歡章逢年,你看到過她向他表白麼,亦或者把她那份喜歡公之於眾麼?」我努努嘴,「我和她是結婚了,但她脾氣並不好也沒什麼耐心,尤其對男的,你嘴裡那個章逢年前幾天從國外回來到現在,她沒鳥過他,反而是那位一直騷擾她。」
看著她微微愣怔的眼神,我接著說:「所以像你們一樣隻看表面就能將之篤定為事實的話,那我還能根據這幾天分析說是姓章的一直糾纏我老婆,而我老婆對他煩得要死。你或許聽了要反駁,可嘴是長在我身上,你能拿我有什麼辦法?」
……
她臉色因為這番話變得難看,半天沒接上一句。
我悠悠起身,拋下最後一句:「把想說的話都憋回肚子裡,你今天來找我搭話,我也順勢教你這個道理,你沒聽懂是蠢,要聽懂了還選擇繼續蠢,那你以後路長著,慢慢走。」
話就說到這,我撤身往球桌去,沒再遞給她一個眼神。
我一直拿尤輕沿當合作關系看待,但今晚經了那麼一遭,忽然就替她有點兒氣。
這種微妙的心思在帶著她去給我媽過生日的時候也依然持續著。
直到她喝醉時。
一杯倒。
以往隻在別人嘴裡聽過類似酒量,現在見著本尊了。
很快我就發現,一杯倒他媽算什麼,總好比活了二十幾年被人叫媽好。
那點微妙的心思就被這一出弄消失了。
我想著今晚估計是個難眠夜,結果它還真是。
在尤輕沿發酒瘋親到我脖子那會兒。
而她對她這一流氓行為毫無反應,轉眼就跟負心漢一樣睡死過去。
留我他媽在客廳緩了半個小時。
翻來覆去睡不著,耳根一直燙,像發燒一樣,隻得拿手機一個一個軟件點。
最後點出一張尤輕沿高中那會兒畢業照。
目光一下清明,她站倒數第二排偏右,面容要比現在青澀,一張臉淡淡的沒表情。
及肩處短發,留出一截整齊的劉海,五官漂亮透著股清冷味,雙手放兜很冷酷的樣。
而她身後的章逢年勾唇笑,手還搭在她肩頭。
我低低嗤一聲:「這麼明顯的態度,也就那幫腦殘能傳出你單戀他好幾年。」
凌晨三點左右才睡著。
……
我很少失眠,但最近一直沒睡好。
尤其尤輕沿在我住的這幾晚,夜裡夢魘,老是夢到和她在夢裡說話。
說話其實還好。
但往往說著說著就上手。
這樣導致失眠更嚴重,半夜忽然醒來,就更難入睡,腦子裡全是她。
我想問她有沒有也這樣,但不好直接問她夢到我沒,隻能問一句她最近睡得好不好。
她說好,更鬱悶了。
接下來和她的相處一下變得很不自然,偶爾會習慣性避開她的視線,肢體無意識接觸一下都感覺在發麻。
喝醉那晚,我故意讓谷倫打電話給她,就是突然很想見她。
她來了以後,意識雖然已經不清醒,但我很滿足。
我或許掉進了一個陷阱裡。
在到家後,停電她朝我伸手的時候,我又沒理智了。
耳尖到耳垂開始發燙,握著她的手拉近她,親她,密密麻麻的親吻聲落在我耳邊。
「尤輕沿。」我喊了一聲。
她應。
「睡不睡?」我撫著她的額頭問。
她安靜了小會兒,輕聲:「那睡吧。」
我笑,一面笑一面去吻她。
也就是這會兒,我懂了。一下了然自己在幹什麼,為什麼這樣幹。
一整夜心怦怦跳,像中了丘比特的一箭,箭上寫著「尤輕沿」仨字。
喜歡一個人是這樣。
我不確定今晚紅了多少次耳朵,反正是因為她。
和她對視會想躲,不經意的碰觸都能敏感察覺,並為之做出很誇張的反應。
直直往心口扎。
有些事不能拖,所以我特意等她下班跟她表明心裡想的。
我不擅長表白,從沒做過,在網上搜索關鍵詞半天,看完一圈觀後感是很油膩或者很土。
尤輕沿沒一會兒就舉著傘過來了。
她看到我後,有點愣,問我怎麼在這。
我說等你。
她又問了個傻帽問題:「等我幹什麼?」
「等你走向我。」我下意識回答。
這句話似乎給她聽得蠻感動,往回走一路上紅著耳朵。除了我沒人知道她紅耳朵的樣子有多可愛。
回屋後,她把我倆的事簡單分析了一下。
「那還離不離?」
「不離,我把結婚證放盒子裡上鎖了。」我說。
她愣了一下,短促的笑一聲,頂著一副我牛的表情豎起手指。
而後伸手拿桌上的橘子,一面剝一面無釐頭地問我以前有沒有喜歡過誰。
我說沒。
她說有點不信。
我側過頭,眼神落她臉上,「你要扯?那我來問,你有沒有喜歡過人?」
她居然語氣遲疑回:「有,兩個吧。」
注意到我的眼神,又立馬說:「你什麼眼神啊,喜歡人不是很正常?你敢說你到現在真沒喜歡過誰?」
「沒。」我答得特快,語氣篤定,眼神盯她:「我還真沒喜歡過誰,除了你。怎麼說?」
「………」
就這樣安靜好幾秒。
她看我的眼神明顯帶著百分百懷疑但又被我坦蕩的表情給打敗,來句:「那隻能說你牛咯。」
我斜開腦袋,真的被氣不輕,撈過桌上的手機往後靠陷進沙發裡,雲淡風輕回一句:「我不牛,是你情感豐富。」
「……」
她咬著瓣肉笑:「龍沼,你酸味兒好重啊。」
不然呢,我這輩子就在她身上吃那點醋了。
她又緊接著說:「你別急著酸,我都還沒說什麼,聆姐和我說了些你的秘密。」
我抬額。
她舉著橘子,眼睛看我:「你姐說你小時候被好多女孩親過。」
「………」
「這事兒都能拿來相提並論那我隻能說你牛逼。」
她輕呵一聲,又笑瞇瞇起來:「說你小時候又帥又可愛,特招女孩兒喜歡。16歲那時候過年回龍家,一堆姐姐圍著挨個說小時候親過你,讓你直接有了半年的陰影。」
說完她開始笑,笑得賊大聲,就差拍桌笑了。
「……」
笑成這樣子,是存心準備氣死我啊。
但氣歸氣,也就氣那幾分鐘的事。
我拿尤輕沿有什麼辦法呢。
我愛死她了。
我心甘情願。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