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如果我沒那麼好說話,答應林煙,現在肯定也在家躺著了。」
「沒看出來。」
「什麼沒看出來?」
「你好說話。」
……
我抬手指支著側臉,淡淡說:「那男的本來就是欠,你不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麼,Ṭůₔ我扔包都是輕的。」
龍沼平穩地開著車,然後問:「無論他做什麼,你出手之前有想過處在優勢還是劣勢嗎?」
我頓了一下,輕瞇眼:「我做事確實容易沖動,所以我媽說如果我哪天坐牢了她都不驚訝。」
「阿姨真這麼說的,沒其他話?」
「沒。」
他笑兩聲,評價一句:「你能平安長這麼大,挺不容易的。」
車在鬱水亭停下。
我抱著熟睡的奇瑞下車後,保姆張姨剛丟完垃圾回來,她拉著我往前兩步,壓低聲音:「太太,我有事兒和你說。」
「你說,張姨。」
張姨從兜裡掏半天,掏出一張褶皺的紙條,她掀開遞給我。
我艱難地認了半天,才看清紙條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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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這是前兩天來家裡做客的一個女人留下的,我不知道先生有沒有和她聯系過,我相信先生的為人,但還是覺得要和你說一下。」
我彎了彎唇,說:「我知道了,不早了,張姨你早點休息吧。」
「哎。」
……
上樓後,龍沼正巧從浴室出來,他正在套T恤,一截精瘦好看的腰腹露出來。
腹肌上還掛著水滴,膚色白,皮肉嫩。
我倚在門欄處,斜過頭:「帥哥身材挺好啊,難怪別人來一趟你家就被勾魂了。」
龍沼:「?」
他一面穿衣一面瞥我,短發半幹半濕,額頭處小小的美人尖很顯眼。
這張臉真的,放在高中我高低暗戀他三年。
而他自個站那想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低聲:「你什麼毛病?」
我無聲笑笑,分析一句:「龍沼,想泡你的人應該有很多。」
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擦頭發的動作懶洋洋的:「怎麼,你吃醋?」
「我還是比較喜歡吃醬油。」
「那你問個屁。」
我:「……」
靜默兩秒,我又開口:「你覺得我好看麼?」
他專心擦著頭發,聞言瞧過來一眼:「還行。」
我一聽,有點炸:「這評價聽著很勉強啊。」
人不接話了,氣音式笑一聲,含義挺深,再然後繞過我下樓。
我看著他的背影,隔空打了一拳。
洗完澡後出來發現樓下燈還亮著,張姨肯定休息了,那就是龍沼還沒睡?
我套件外衣下樓。
廚房裡的聲音越近就越清晰,還攜帶著股清淡的香味。
「龍沼?」
人應一聲:「嗯?」
我拉門進廚房,看他穿著睡衣,握著筷子搗鼓碗裡的東西。
然後關閉電磁爐,從裡面挑出面。
「好香的面。」我忍不住湊近聞了聞,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居然還會做飯。」
「不會做飯我能長到現在?」他端著面看我。
我折回身拉椅子坐,調侃:「我以為你這樣的從小都是保姆不離身的。」
他也拉椅子坐我對面,「想多了,我爸從小拿我當撿來的養的。」
我沒話接了。
「吃麼你。」他挑了一筷子。
蔥香味撲在鼻息處,我咽了咽口水,挽著頭發彎身湊過去。
我微微仰頭盡量不觸碰到筷子,但這樣吃顯然有點狼狽。
面條進嘴後,我抽紙擦嘴,模糊說了句:「我剛剛一定很醜。」
「還行。」
「……」
8.
周四那天經理再次換了人。
據說是章逢年主動交的辭呈,他的離開讓好幾個女同事扼腕嘆息。
隻有我歡呼叫好,心裡默默開了一場無人派對。
但章逢年壓根沒有放棄,他當年追林煙的勁頭似乎再次冒了出來。
總是在深夜用各種陌生電話跟我發很多很多短信,抑或者在我家樓下等我下去。
短信我沒看,人我也沒理。
連續幾天下來,我搬去了龍沼那兒,得到片刻安寧。
周末雙休的時候,我睡了個自然醒。
醒來時發現發圈被奇瑞叼走了。
我罵罵咧咧地追著下樓。
這家伙今天精神得很,硬是叼著繞著鬱水亭跑了半圈。
我才發現後山處有個私人遊泳池。
今天日頭大,陽光灑了一片在池水上,看著挺波光粼粼。
而龍沼穿著休閑服坐藤椅上和人說著話。
他被這邊動靜引得分神,回頭瞟一眼,他戴著頂咖啡色鴨舌帽,臉有一半蔽在陰影裡,隻露出殷紅的嘴唇,線條清晰的下巴。
奇瑞被我抓回懷裡,我警告它不許動,隨後扯扯發繩,五指緩慢攏順頭發。
「好漂亮的姑娘。」這道聲音使我抬頭,龍沼身側的男人說的,他戴著一副墨鏡,笑嘻嘻地開口:「美女,你怎麼在這裡?」
龍沼替我回:「很奇怪?」
「當然奇怪。」男人輕拍龍沼肩頭,「你這兒什麼時候有過漂亮的女孩子,你親戚?」
他話音落,我也恰好扎完頭發,抱起奇瑞以看戲的態度準備看龍沼怎麼答。
龍沼沒說話,男人又歪頭搭訕:「你好啊漂亮妹妹,介紹一下,我叫谷倫,你覺得我帥不?」
他套著件白色背心,小麥色皮膚看著很健康,脖子戴著串銀鏈。
龍沼垂頭沒出聲,大約是等我的態度,看戲的位置一下調換過來。
他手肘搭膝蓋上,手腕處戴著表,還有串黑色珠子,手悠悠晃,珠子時不時撞表。
我勾勾唇:「挺帥的,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谷倫笑得壞兮兮的:「別啊,我看我倆挺配。」
龍沼側過頭去看他,後頸的線條連接至下巴,一動,就露顯好看的弧度。
「那你覺得我跟她配麼?」他問。
谷倫一前一後打量我倆,說:「為什麼問這個,她總不能是你女朋友。」
「不是的話她為什麼在我家。」
他沒話說了,靜好幾秒,豎個拇指:「龍沼你牛,能沉住氣看我在這撩半天。」
龍沼氣定神閑:「那不有關系掛在那麼。」
「什麼?」他側頭。
「她不算我女朋友。」龍沼一字字地,「是我結婚證上邊的另一半。」
我敲打手臂的手指停了一下,對上谷倫震驚的眼神,笑。
他緩了幾秒,大約覺得氣氛被自己弄尷尬了,又或者剛吃進一個信息量太大的消息,所以揉著後腦勺起身,留下一句:「我回趟家。」
人走後,我側過身看遠處縹緲的雲,「你幹嘛告訴他,後邊兒我倆散了夠你解釋的。」
龍沼沒答,問過來一句:「你昨晚睡得好麼?」
這問題讓我感到莫名,「挺好的啊,怎麼?」
「沒事。」他抬手揉揉眉心,起身,越過我。
奇瑞輕喚了一聲,步伐急匆匆跟上他,在他腿邊不厭其煩地繞來繞去。
我蹙著眉,覺得莫名其妙。
周四陰雨天,吳女士來了個電話叫我回家吃飯。
我當時在拆一盒餅幹,拆開了,抽一塊放嘴裡,散漫問:「什麼日子啊您老忽然叫我回去。」
她在那邊笑一聲:「還能是啥,我和你爸紀念日唄,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快點回來,不然吃不完。」
我抬頭望一眼窗外,玻璃窗上掛著一條條雨滴。
「行,知道了。」
龍沼今天不在,他被他爸領著應酬去了,我發了條信息給他,然後跟張姨道了別,撐著傘出去攔出租車。
天色漸暗,雨夜冰涼,萬家燈火通明。
紅綠燈路口停下時,我盯著窗外,撐著傘等綠燈的路人紛紛挨著,很沉默,僅有幾個相熟的人腦袋挨在一塊說話。
其中還有對高中生。
男生比女生高半個頭,傘特意往女孩那邊偏,女生仰頭和他說話,他很認真地聽,時不時笑一下。
聽完後回頭朝她說話,女生立馬往他肩背拍一掌。
綠燈亮,人群開始陸續過馬路。
我收回視線。
到家的時候,雨勢依舊沒有減小的樣子。
我一進屋,大衣上沾滿濕氣,我媽正好從廚房端出最後一道菜,提醒:「別忘了換拖鞋!」
我將頭發挽到耳後:「知道知道。」
飯桌上,針對我26芳齡還沒有談戀愛這一話題,我媽展開了長達半小時的說教。
說完拿手肘撞我爸:「尤川平,你啞巴了?」
我爸嗔怪地看她一眼:「皇上不急太監急,人年輕人的事你管什麼,小沿沒喜歡的人不是很正常,我姑娘長這麼好看,哪能隨便便宜那些臭男人,她一輩子不嫁人我也養她。」
我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被我媽打破氣氛,她伸手掐我爸耳朵,嗓音揚高一個度:「你罵誰太監呢你?!」
「……」
我在一邊無聲笑,夾一口菜放嘴裡。
十點左右,兩個支撐不住回房間睡了,囑咐我半天,才回房。
我洗完碗,準備拿垃圾去丟。
掃一眼外面,雨已經停下,我利落換了鞋。
樓下的公共垃圾桶已經裝滿,隻得繞去菜市場扔。
路上人少,偶爾一輛汽車疾馳而過。
我越走越覺得奇怪,總感覺身後有腳步聲,但回頭,什麼也沒看到。
直到經過一條巷子,一股狠勁忽然把我往裡推,垃圾袋受力猛地飛出去,而我手撐著墻,疼得說不出話。
腳步聲漸近,我回頭,對上一雙笑得冷漠的眼睛。
金兆佳。
我輕吸一口氣,甩甩手腕。
「要蹲到你可真不容易啊。」他微微躬下身說,對視兩秒後,笑,「怎麼不神氣了,繼續啊。」
我沒接話,心裡是挺絕望,因為這條巷道很長很黑,給人看不到盡頭的幻覺,我隻能飛速轉動腦子,視線緊盯著金兆佳。
他個子高我很多,垂頭看我,下一秒,揚手扇過來。
我反應很快地躲開,這舉動一下惹怒了他,單手攥住我的衣領,把我抵在墻上。
「躲你媽呢?」他低低冷笑,「你覺得你今晚躲得掉?」
我喘一口氣,跟著笑:「想弄死我是嗎,我長這麼大想弄死我的人也挺多的,要不你來當這頭一位。」
他湊近我,呼吸掠過我的整張臉,寬大手掌使勁拍我的臉:「哦,你真以為我不敢?」
「這臉挺漂亮的,讓我親兩口,我讓你好受點兒。」
我微微側臉,金兆佳順勢湊過來,還沒碰上,我忽然用力往他額頭處撞。
「草!」
人稍稍後退,我毫不遲疑地往他下方踹,但腿剛伸出去,就被他握住腳腕。
我迎面扇了他一嘴,趁他松手剎那,使勁把人一推。
金兆佳伸手扯著我的衣領裡拉著我往下倒,順口又罵了句臟話。
「曹你媽!」
我打偏他的臉:「你再罵句試試?」
他一個翻身,我被甩到地上,結結實實挨回一巴掌。
「給臉不要臉是吧?好啊!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我視線偏了一下。
身後高高的圍墻忽然翻現出一道身影,來人的動作很敏捷。
全兆佳察覺到回頭時,字兒還沒來得及吐出一個,迎面而來就是力道十足的一拳。
這一拳把他一米八的身形打得一晃。
龍沼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揪住他的衣領跟提廢物似的往墻上一甩。
砸出嘭的一聲,很響。
再揮過一拳。
全兆佳沒招架住,捂著臉往地上滑,痛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