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知道我喜歡他。
我記得在季澤川出國前的那段日子裡,他對我很疏遠。
心底突然湧現出一絲難過的情緒。
我朝他擠出一絲微笑:「你不用道歉,都是我一廂情願。」
季澤川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緩緩開口:「音音,我應該道歉,那時候我要是能多一點勇氣就好了。」
沉默片刻,晚風溫柔地拂過臉頰,我聽見他說:
「那個時候的你,不是一廂情願。」
耳畔的風聲停止,隻聽得見心臟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
「我買下你小說的版權,是因為我喜歡你寫的故事和結局。」
誰能想到,多年過後的第一次見面,季澤川竟然向我表白了。
我僅存的理智拉回我的思緒。
「那我好好寫劇本,不讓老板失望的。」
他挑了挑眉:「老板?」
我抿著唇,沒有說話,繼續跟著他往前走。
他在路邊的一輛賓利前停下,為我拉開車門。
我坐上了副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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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車門前,他笑了聲,說:「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吧。」
10
深夜,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季澤川喜歡我這件事,我不是沒想過,但僅限於寫進小說裡的臆想。
如果他也喜歡我,為什麼會在出國前的那段日子對我那麼冷淡?
我以為,我這輩子隻能和他做陌生人了。
越想,頭越疼。
啊啊啊,大事不妙,感覺要長出戀愛腦了。
我翻了個身,給肖茹打了電話。
她在韓國待過一段時間,早就進化掉了睡眠。
電話那邊傳來吵鬧的音樂和她大聲說話的聲音。
「你說什麼?見一面就表白?你男神這麼直球?」
「他以前好像是喜歡我的,但那個時候他對我挺冷淡的……我想得腦子都疼,根本睡不著。」
「睡不著就不要睡了,出來喝一杯。」
我從床上爬起來,簡單化了個妝,戴上口罩出了門。
肖茹知道我不喜歡吵鬧的環境,所以換了家清靜的酒吧。
酒吧位置很偏,在小巷的深處。
我怕黑,幾乎是小跑到酒吧門口。
我到的時候,肖茹為我點了杯雞尾酒。
她眼裡染上醉意,微瞇著眼睛看向我。
「我剛才想通了,他為什麼會告訴你他以前喜歡過你了,話術而已,不然一次見面就表白,顯得多渣啊?」
「渣?」
肖茹語氣篤定:「總之,他是渣男。」
「可我不覺得他渣啊。」
「那是因為你有暗戀濾鏡,當然感覺不出來。」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醉醺醺地說,「隻有姐妹我,是人間清醒。」
她現在這樣子,算清醒嗎?
無所謂了,和肖茹聊了會兒,感覺自己也清醒一點了。
好險,差點就陷阱去了。
我和她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我的頭開始漸漸發暈。
她突然問我:「對了,你知道什麼東西沒有濾鏡嗎?」
「什麼?」
「真人秀啊。」
「你開玩笑吧,真人秀不僅有濾鏡,還有劇本。」
「我知道一個約會戀綜,直播鏡頭到處都是,很難作假。」她拿起我的手機,嘀咕道,「等我邀請一下你男神。」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用我的臉解鎖了手機,撥通了季澤川的號碼。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季老板,我是蘇音音的經紀人,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和蘇音音一起去約會戀綜,全程直播的那種……」
我的酒瞬間醒了。
她是嫌我今天社死的次數不夠多嗎?
我從她手上搶過手機,對著電話那頭道歉:「對不起,我朋友喝醉了,打擾你睡覺了。」
季澤川清冷的嗓音傳來:「我還在倒時差,沒睡。」
玻璃窗外,肖茹的男朋友朝我們招了招手。
肖茹趴在桌上,我拍了拍她的後背,小聲提醒:「醒醒,你男朋友來接你了。」
突然,季澤川問我:「需要我來接你嗎?」
11
記憶瞬間拉回高中晚自習後的深夜。
那時,爸媽為了讓我抓緊時間學習,讓我寄宿在姑姑家。
姑姑是老師,可以幫我補習,她家離學校也很近。
隻不過,每次回去,都要穿過一條漆黑的小巷。
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
每次經過那條巷子,我都提心吊膽。
那天,我被一隻突然躥出的小黑狗嚇到墻角。
我將背包緊緊抱在懷裡,慌亂地在包裡翻著,顫著嗓音和它溝通。
「我買了火腿腸……我給你吃……你別咬我……」
我越是著急,越是翻不到放在包裡的火腿腸。
當我快哭出來的時候。
季澤川出現了,手裡還拿著網球拍。
他看著我面前的小黑狗,微微皺了皺眉:「這狗這麼小,你也怕?」
我沒忍住,哭出了聲:「它再小,被咬一口也疼啊。」
季澤川揮了揮球拍,小黑狗立刻夾著尾巴跑了。
他走過來,蹲下身,視線落在我露出的腳踝上。
「你流血了,需要馬上去醫院打狂犬疫苗。」
「我沒被咬。」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吸了吸鼻子,「那是前排的同學把紅墨水甩到我腳上了。」
他抬眼,黑眸望著我的淚眼,眼底的笑意很淺。
季澤川推著自行車,和我一起走在小巷裡。
我好像也沒那麼怕黑了。
「謝謝你,季澤川。」
「你認識我?」
從他轉學過來的第一天,我就認識他了。
「嗯,我在你隔壁班。」我鼓起勇氣開口,「我叫蘇音音。」
他低頭看著我,唇角彎出一抹極淺的弧度。
那一瞬,我的心臟好像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我迅速挪開視線,看向他放在背包裡的網球拍上。
「明天我回家的時候也帶一個網球拍。」
「你會打網球嗎?」
「不會,我防身……」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面我膽子會大一點。」
被他發現膽小,是件難堪的事。
他目光淡淡地看著我臉上未幹的淚痕。
我反應過來,連忙用手上的紙巾擦了擦臉。
他說:「其實,你也不用強迫自己勇敢。」
「我每天也會經過這裡,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從小到大,我爸對我的要求都很高。
他總是告訴我,不能軟弱、不能膽小、不能失敗。
所以我總是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不擅長的事。
隻有這樣才能成為我爸期望我成為的那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我,我可以不用強迫自己變得勇敢。
昏黃的路燈下,季澤川的背影頎長。
我心底有種難言的悸動。
那天起,我開始暗戀季澤川。
12
季澤川來的時候,雨剛好停了。
潮濕的地面倒映著破碎的光影。
我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在小巷中。
夜風帶著清新的泥土味道,吹拂過來。
我的醉意瞬間散去不少。
他突然問我:「想吃冰淇淋嗎?」
街邊有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他帶我進去,買了兩個草莓味的甜筒,遞了一個給我。
我想起我在小說裡寫過的情節。
白熾燈下,我看見季澤川的耳朵尖有些泛紅。
他輕聲說:「蘇音音,其實膽小的人一直是我。
「之前我沒勇氣告訴你,也沒表現出來。」
我心裡慌得不行,卻還是強裝鎮定,接過冰淇淋,小聲道謝。
他微怔了下:「你別有壓力,我隻是想讓你知道。」
肖茹說得沒錯,六年後的季澤川,不再高冷,反而很直球。
我抬眼,望向他:「那我能裝作不知道嗎?」
他淡淡笑道:「可以。」
13
還好,我工作很忙。
忙到沒時間去想季澤川。
我曾經無數次地想過,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也喜歡我,可那終究是我的妄想。
我和他好像跳過了什麼過程,突然走到了一起。
拍戲的間隙,我接到了肖茹的電話。
「音音,網上造謠你是海後的帖子又火了,公司發了澄清帖也沒用。」她深吸了一口氣,壓著怒氣說道,「我剛才咨詢了法務,就算起訴最開始那幾個帶節奏的營銷號也很難壓得住輿論。」
我揉了揉太陽穴:「就不能起訴白蔓月嗎?」
「沒證據證明幕後黑手是她。」
「你把那些帖子發給我看看。」
「你竟然沒看過?蘇音音真實面目的曝光可是最近圈內最大的瓜。」
「……我知道,不過我沒事為什麼要去看那些通篇罵我的帖子?」
肖茹很快就把鏈接轉給了我。
最新的帖子裡說,我高中時勾搭了好幾個長相不錯、家庭不錯的男生。
我會送他們一樣的運動護腕。
我記得,為了謝謝季澤川送我回家,運動護腕我隻送給過他一個人。
後面卻突然發現有好幾個人擁有同款。
帖子最後,放了一張我送給別人的明信片。
紙張的邊緣泛黃,上面寫著:
【希望你遇見很好的人,有美好的未來。希望你的未來有我。】
這句話,我在小說裡也寫過。
這張明信片我是寫給季澤川的,不過沒勇氣給他。
我一直以為弄丟了,沒想到卻落到別人手裡。
難怪,季澤川會以為我對他就像對其他人一樣好。
這麼看來,高中時,我還真像個海後。
原來在那個時候,白蔓月就開始背刺我了。
14
我給季澤川打了個電話。
他很快就接起了電話,那邊有些吵。
「你在哪?我能來找你嗎?」
他嗓音微沉:「在和導演還有制作人吃飯,可能不太方便。」
「我剛和劇組請了假。」我聲音很輕。
他停頓了下,說:「那你過來吧,我讓司機來接你。」
我趕過去後,才明白季澤川為什麼說不方便了。
這場晚宴,是場殺青宴,編劇正好是葉婧。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遇見她。
「音音,你怎麼也來了?」
我抿了抿唇角,尷尬笑道:「施然讓我來湊熱鬧。」
施然是我朋友,也是這部劇的女主角。
我剛說完,就收到施然發來的信息。
【姐妹,我也被白蔓月陰了,她演技太差,我在片場忍不住翻了她一個白眼,就被她買通稿說我仗著是女一號霸凌她。】
【她現在還勾搭上了老板的侄子,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施然發了一張畫質模糊的偷拍照給我。
我一眼認出,白蔓月旁邊的人,是季澤川。
我按照施然給的地址,去到了二樓露臺。
白蔓月的視線粘在季澤川身上,聲音不自覺嬌羞:「聽說你回國了,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你了。」
季澤川扯了扯唇角:「要不是最近的那些事,我都把你忘了。」
白蔓月臉上的笑意滯住:「什麼事?」
季澤川語氣不耐煩:「那張明信片,是不是在你手裡?」
白蔓月不明所以:「什麼明信片?」
「別在我面前裝傻。」季澤川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