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瓶轉了好幾輪,指向了白蔓月,她選的是真心話。
一個嘉賓悄悄接過節目組遞過來紙條,問道:「蔓月,你有過暗戀對象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蔓月將臉側的碎發別到耳後,語氣靦腆:「我在高中的時候有暗戀過一個男生,他是一個外表看起來高冷但內心卻很溫暖的人,不過那個時候的我太膽小了,直到他出國,我都沒敢向他表白。」
她說那個人,和我小說裡寫的季澤川一模一樣。
她搶走我的角色就算了,連暗戀故事都要搶。
都不用想,我現在肯定被彈幕噴成了篩子。
嘉賓瞥了我一眼,繼續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白蔓月:「最近蘇音音寫的一本小說很火,你有看過嗎?」
白蔓月搖了搖頭,看著我笑道:「之前音音的馬甲捂得太嚴實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以前寫過小說,我工作太忙了,空下來一定會去看。」
我都有些佩服她空口說白話的能力了。
啤酒瓶很快又轉到了白蔓月。
提問的嘉賓笑了笑:「真心話剛才都問得差不多了,你敢不敢給高中的暗戀對象打個電話?告訴他你曾經暗戀過他。」
白蔓月抿了抿唇:「他都出國很久了,電話肯定接不通。」
「接不通就算了,要是通了你就表白啊。」
白蔓月難為情地推脫了幾下,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號碼。
電話那邊忙音提示,她撥的是空號。
她像是松了一口氣:「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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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繼續,啤酒瓶繼續轉動,幾輪過後,終於輪到了我。
「音音,我們都知道你高中時也有暗戀對象,要不你也給他打個電話?」
雖然我很不想說白蔓月說過的詞,但也不得不解釋:「很久之前留的號碼,可能早就打不通了。」
剛才白蔓月不是已經撥過了嗎?
一群人瞬間八卦了起來:「你和蔓月不是高中同學嗎?你們該不會暗戀的是同一個人吧?」
我尷尬笑道:「沒……沒那麼巧吧?」
眾人開始起哄:「試試打個電話,蔓月都打了。」
如果我再推脫,就顯得做賊心虛了,正好往白蔓月設計好的圈套裡跳。
反正電話是空號,打就打吧。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那邊,「嘟嘟」兩聲響起,我瞬間慌了。
這個號碼不是空號嗎?
周圍安靜如雞。
電話接通了,季澤川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好。」
我人傻了,坐我旁邊的人撞了下我的胳膊,我才回過神。
「我……我是蘇音音,節目要求我給老同學……打電話……你方便接電話嗎?」
拜託,拜託,說不方便。
季澤川的聲線低沉溫和:「方便。」
我、我該怎麼辦?
「你……你現在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
「沒想到,你這麼多年都沒換過手機號碼。」
「嗯,你倒是換號了。」
「……」
這樣下去,我還怎麼聊……
坐在我對面的嘉賓朝我做口型,提醒我表白。
我才不會上當,明明隻是說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我耳垂不自覺地發燙,支支吾吾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再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打斷。
「蘇音音。」他叫著我的名字,咬字清晰,「你沒想過,我的電話號碼為什麼打得通嗎?」
我愣了一下。
他說:「我回國了,等你有時間,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耳垂滾燙的溫度瞬間蔓延到臉上。
我下意識地回道:「好。」
掛斷電話。
所有嘉賓都是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我也是過了很久才回過神。
導演繼續cue遊戲流程。
還好,啤酒瓶沒有再轉到我,我不用再回答關於暗戀季澤川的那些八卦問題了。
不然我真的覺得很社死。
我隻是在心裡默默祈禱,季澤川還是當年那個對娛樂八卦毫無興趣的高冷男神。
6
在鄉間小屋過了一夜,節目錄制結束。
第二天清晨,是肖茹來接的我。
我的頭靠在車窗上,整個人都是蔫的。
肖茹湊了過來,給我看了張昨晚節目的截圖。
我這才注意到,在我給季澤川打電話的時候,白蔓月的臉色很難看。
肖茹嘖了聲:「誰能想到,一個電話就讓李鬼現了原形。」
我望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喃喃道:「她買了那麼多水軍,說不定會說那個電話是我為了洗白故意安排的。」
「網上還真有人這樣說。」肖茹將手機舉到我面前,「不過,你看看你昨晚接電話時的截圖,這像是演的?」
手機屏幕上的動圖,可以清晰地看見,我耳垂的紅暈蔓延至臉頰,臉上浮著一抹顯眼的嫣紅,像成熟的蜜桃。
「我的臉紅得……這麼明顯嗎?」
「你這臉紅要是演的,演技簡直可以拿影後了。」
我這副樣子,要是被季澤川看見了…….
我低頭捂住臉:「太丟臉了……」
肖茹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什麼丟臉的,網上那些嗑CP的網友都要被甜死了,你男神不是還要請你喝咖啡嗎?」
「他就是客氣而已,要是白蔓茹給他打電話,說不定他也會這樣說。」我捂著臉的手緩緩放下,「對了,為什麼白蔓茹撥的是空號?」
「你確定你們打的是同一個號碼嗎?」
「我當時坐得離白蔓茹不遠,確定是同個號碼,不然我也不敢撥啊。」
肖茹想了想:「那說明,你男神的鑒茶能力一流,早就拉黑她了。」
我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
我一直以為,自己還算聰明。
可是隻要涉及季澤川,腦子就不夠用了。
7
沒過多久,購買小說版權的公司突然聯系到我。
問我願不願意接演後續電視劇的女一號。
出道以來,我還從來沒有出演過女一號。
我雖然是小說女主原型,也是演員。
但暗戀季澤川這件事對我而言太過真實了,我沒辦法將對手男演員當作是他。
我猶豫了下,拒絕了。
不過,我接受了後續劇本改編的工作。
我在寫劇本方面沒什麼經驗,公司請了葉婧老師為我指導。
葉婧是業內知名編劇,寫出了很多高質量的爆劇。
早知道投資方那麼神仙,我不收版權費也行啊。
我和葉老師約在郊外湖邊的咖啡廳見面。
陽光穿越雲層的縫隙,落在湛藍的湖面上,交織成金色的碎光。
我下了車,往咖啡廳的方向走著。
「蘇音音。」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我轉過身,呆住。
季澤川在我面前停住腳步。
他穿著白襯衫,身姿挺拔,俊朗溫潤。
記憶中清瘦的少年多了禁欲的男人味。
盛夏陽光熱烈,他垂眸看向我時,眼睫染上淺金的光暈,柔和了立體分明的輪廓。
他好像變了……很多……
季澤川唇角微彎:「蘇音音,好久不見。」
我發現,他好像變得愛笑了。
我有些慌張:「好……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淡淡看了眼不遠處的咖啡廳:「不是說過要請你喝咖啡嗎?」
「我約了人。」我停頓了一下,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那裡?」
季澤川眼尾上挑,彎出愉悅的弧度。
「蘇音音,問你個事,你對我印象那麼深刻,為什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印象深刻?他怎麼知道的?
他不會發現我暗戀他了吧?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你、什麼意思?」
季澤川輕笑了聲:「我的手機設置過,隻有提前保存過的手機號才能打進來。」
我沒懂他話裡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我的大腦才開始重新運轉。
那天錄節目的時候,白蔓月沒有撥通季澤川的號碼,我卻撥通了。
是因為他提前保存了我的號碼。
我和他之間都沒有什麼交集,他怎麼會有我的號碼?
季澤川走在前面,紳士地替我拉開咖啡廳的大門。
葉婧坐在靠窗的位置,向我招手示意。
我望向她,下一秒,我唇角的笑意滯住。
「澤川,音音,這邊。」
她叫了季澤川的名字?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季澤川:「你們認識?」
他淡淡道:「她是我舅媽,一般不教別人寫劇本的。」
我再怎麼蠢,也猜到了。
「是你買了我小說的版權?之前是你打電話說我寫的劇情有問題?」
我突然後悔長了嘴,一時間,連空氣都是尷尬的。
要不是想到葉老師還在這裡,我一定轉身就跑。
季澤川垂下眼,對上我的視線,忽然問我:「你是不是覺得尷尬?」
這不是廢話嗎?
何止是尷尬,簡直是社死。
他說:「那我可以裝作不知道。」
???
這是可以裝的嗎?
8
我跟著季澤川走到葉老師對面的位置坐下。
葉婧微瞇著眼睛打量著我們,問道:「你們之前認識嗎?」
我抿了抿唇,不知該怎麼回答。
季澤川面不改色地開口:「我買了她小說的版權,當然認識。」
葉婧繼續問:「你怎麼突然想起買小說版權拍電視劇了?」
季澤川偏過頭看了我一眼:「因為我在演藝圈有熟人。」
我人麻了。
說完,他又看向葉婧:「您和舅舅不是可以幫我嗎?」
原來他不是在說我。
我無措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著,靜靜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
「你為什麼這麼著急趕回來?國外的事業不要了?」
「舅媽,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追……」
可能意識到他要說什麼,我突然被嘴裡的咖啡嗆到,捂住嘴咳了起來。
季澤川輕拍了下我的後背,低聲問我:「沒事吧?」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溫水,朝他擺了擺手:「沒事。」
葉婧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挑眉問道:「回來追什麼?」
我猛然低下頭,臉頰滾燙,紅得要命。
季澤川慢條斯理地說:「追債。」
片刻後,他隨意地看了我一眼。
「葉老師時間寶貴,你好好請教,我去那邊處理點工作上的事。」
說完,他拿著筆記本電腦去隔壁桌。
他走後,我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沒那麼稀薄了。
葉婧瞇著眼,看向我紅得要命的耳垂。
我揉了下發燙的耳垂,尷尬笑著解釋:「咳的。」
她沒有挑破,開始和我講怎麼寫劇本。
9
葉婧耐心地教了我一下午。
簡單吃過晚飯後,季澤川主動要求送我回家。
昏暗的暮靄,漸漸壓下來。
月光傾灑,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我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他:「你為什麼要買我小說的版權?」
他垂眸看我,彎了彎唇:「我現在是不是不用裝不知道了?」
我挪開視線,小聲道:「你不傻也不瞎,還用裝不知道嗎?」
季澤川唇角的笑意頓住,聲音有點啞:「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對我和其他人都一樣好,後來我知道你喜歡我,但那段時間裡我沒有珍惜你,對不起……」
我一直以為他在感情方面很遲鈍。
隻要我沒有說出口,他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