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腿哥:“我拿個殺傷性武器。”
說著就從書包裡掏出了一個長約四十公分的大木棍,隨意往牆上敲了兩下:“行了,來吧。”
看上去挺唬人。
為首的紅毛雞忌憚地頓住腳:“你這是啥?”
“我奶奶家的擀面杖。”
“……”去你媽的。
宋厭覺得這位長腿哥可能天生欠揍。
但不得不說,這位長腿哥四肢修長卻很敏捷,氣質懶散卻也清爽,打起架來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一招一式極為幹淨利落。
左手撐傘,右手還能棍棍直擊要害,長腿一抬一踹就是一個雞毛掸子應聲而倒。
場面實在沒什麼懸念。
為了加快結束這場碾壓性的戰鬥,當已經倒地一次的紅毛雞奮然起身打算從長腿哥背後給他一個致命偷襲的時候。
宋厭沒有感情地提醒:“後面。”
長腿哥反身一踢,紅毛雞當場受到真正意義上的致命打雞,捂著不可言說的部位痛苦倒地。
打雞者隔著雨幕朝宋厭挑眉笑了一下:“謝了,兄弟。”
笑得怪招人。
順便還把剩下的四個雞毛掸子笑得怒從中來:“艹你媽的!這小子居然還帶了幫手!兄弟們給我上!一個都別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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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厭:“……”
關他屁事。
然而清瘦蒼白的漂亮少年冷冷清清地往雨裡一站,看上去實在是太好欺負了。
混混們瘋了一樣地往上衝。
宋厭右手撐傘站在原地,等為首那人揮著棍子衝過來的時候,直接左手鉗住對方手腕,反向一擰,再用力往膝蓋窩一踹,那人便撲倒在地。
鼻骨直直撞上地面的石子,鮮血瞬間湧出,面部被迫親吻上地面骯髒不堪的積水,還沒來得及爬起,一隻腳就狠狠碾上了他的背部。
宋厭腳下踩著人,下颌微抬,神色漠然:“繼續?”
剩下的雞毛掸子們站在原地:“……”
不是很想繼續。
他們隻是普通的無業遊民,兼職混個社會而已,又不是專業的,這一看就打不過,還繼續個屁啊。
但這話說出來也太沒面子了,畢竟他們在雞圈還是有一席之地。
好在長腿哥對他們幾斤幾兩心裡有數,拎著棍子在紅毛雞身邊蹲下,慢悠悠道:“不繼續也行。但我奶奶欠你們的那點兒錢早就還了,你們還這麼屢次三番的來騷擾,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
“你懂個屁!那老太婆問道上借的錢就得按道上的規矩辦,九出十三歸,利息一分不能少!”紅毛雞強忍著某處的疼痛吼出了自己的職業信仰。
長腿哥脾氣還挺好,點頭道:“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說著站起身,提起腿,揚起胳膊,看樣子是打算一腳踩到紅毛雞臉上,順便再用擀面杖開個瓢。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紅毛雞立馬嚇得閉眼抱頭,脫口大喊:“好好好!聽你的!”
長腿哥:“展開說說。”
紅毛雞:“回頭我就轉告我們老大,說劉老太婆已經還清了,以後不用催了,這樣總行了吧?”
長腿哥滿意地放下自己的腿:“早這樣不就沒事了嗎,我還想著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麻煩一下警察叔叔呢。”
如果說打架還能冒著命搏一搏,聽到警察兩個字,幾個混混就是真慫了:“別別別,夏爺,不至於,真不至於,我們這就走。”
說完也不等紅毛雞發話,架起他就準備狂奔離去。
結果架的時候沒注意,一不小心碰到了重創之地,疼得紅毛雞當即倒吸一口冷氣:“艹!夏枝野!你這個小兔崽子王八蛋下手怎麼這麼狠!”
夏枝野眉梢一挑:“抱歉,不小心呢。”
呢,你還呢,堂堂一個大男人你還呢。
紅毛雞看著那張人模狗樣的臉,忍不住破口大罵:“別給老子撒嬌!老子不吃你這套!你說你長了這麼張小白臉,去找個富婆撒嬌早就發家致富了,還怕還不上這點錢……唔……你們別捂我的嘴,讓我說……唔……”
雞毛掸子架著他們已然失去求生欲的帶頭大哥飛快地消失在了南霧市冷酷無情的大雨裡。
夏枝野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少年颀長清瘦的背影在雨幕裡顯出些許蕭索落寞。
宋厭沒缺過錢,但也知道這個年紀男生的自尊心有多強,當著同齡人的面被戳破如此落魄的真相,還被用傍富婆這種話來侮辱,多少會有些受傷難堪。
於是假裝什麼都沒聽見,轉身欲走,卻聽到雨聲激烈之中緩緩傳來了一句:“有道理啊……”
語氣飽含久逢知己的贊同之意與茅塞頓開的恍然之情。
宋厭:“?”
什麼有道理?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看見本應備受創傷的落寞少男緩緩轉頭,用一臉探討宇宙的盡頭到底是鐵嶺還是松花江的認真表情看向了自己:“你說我這張臉……”
“?”
“如果下海掛牌是不是真的挺值錢?”
“……”
有個屁的道理。
希望能值個給你治腦子的錢。
第2章 再見
客觀來講,對面這張臉如果下海掛牌應該挺值錢。
皮膚很白,發色偏淺,鼻高眉深,是帶有攻擊性的骨相,但偏偏生了雙天生帶笑的桃花眼,於是懶洋洋地笑著的時候,就連鼻尖右側的那粒小痣都顯出種很招人的欠。
看上去挺能禍禍女孩。
就是腦子好像不怎麼正常。
宋厭懶得和傻逼廢話,撐著傘,掉頭就走。
卻被傻逼從身後搭上肩膀,在耳邊壓了聲低緩的輕笑:“這位漂亮的小同學幫我個忙怎麼樣?”
說完,巷子那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就步履蹣跚地趕了過來:“小野,我聽見那群人好像又來了?你是不是又跟他們打架了?”
看上去如果夏枝野真打架了她能直接原地心髒病發的程度。
夏枝野順勢勾住宋厭的肩,往回一帶,笑得松懶:“沒呢,我倆就是在這兒探討探討力的相互作用。”
“?”老人靈魂發問,“這麼愛學習?”
夏枝野面不改色:“嗯,為了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宋厭:“……”
神經病。
老人又問:“那這位?”
夏枝野眼都不帶眨:“我朋友,大學霸。不信你問他?”
老人看向了宋厭。
宋厭也看向了老人。
短暫的對質。
宋厭面無表情:“嗯。”
老人總算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是小野的朋友,進來坐坐?”
宋厭冷漠地掰開夏枝野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用了。”
老人擔憂道:“但你頭發都打湿了,不快點擦擦回頭就該感冒了。”
“不用。”
“怎麼不用,你看你頭發湿的,聽奶奶的,快。”
“真不……”
“哎喲,我這個小老太婆要操心死了喂,心髒疼,心髒疼。”
“……”
看著老人做作的表演,夏枝野笑著重新勾上了宋厭的脖子:“走吧,你永遠不可能打敗一個試圖關心你的小老太太。”
宋厭:“……”
他一開始到底為什麼要多管闲事。
.
劉奶奶家的小院在巷子最裡頭。
宋厭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和一個老人發脾氣,冷著一張臉被夏枝野勾肩搭背地帶了過去。
門一開,一個披頭散發的糯米團子就捯饬著小短腿跑了出來,一把抱住夏枝野的膝蓋,仰著臉,又脆又甜地叫了聲:“野哥哥。”
夏枝野順手一撈,單手抱起:“來,小麻將,給你介紹個漂亮哥哥。”
誰他媽漂亮哥哥了。
宋厭:“我叫……”
“漂亮哥哥!”
“不是漂亮哥哥,是……”
“呀,你這孩子還磨蹭什麼,快擦頭發!”
“……”
兩次自我介紹被打斷後,宋厭選擇閉嘴,走進屋內,收起傘。
漆黑的眸子裡掃了屋子一圈,壓著顯而易見的暴躁。
整間小院就巴掌大塊地兒,裝潢陳設和日常用品都透露出拮據,但從裡到外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天井裡的那棵桂花樹也隱隱有了香氣。
劉奶奶很快拿出兩方幹毛巾和兩杯熱水:“快擦擦,擦完把熱水喝了,暖暖身子,免得感冒。”
把水遞給宋厭的時候,笑著補了句:“放心,雖然舊,但都是幹淨的,不髒。”
宋厭本來不渴,聽到這句話後還是選擇了接過杯子:“謝謝。”
客氣得很高冷。
夏枝野就隨意多了,岔著腿往椅子上一坐,拎過小麻將就開始打理起她那頭毛。
三歲小女孩兒的頭發又軟又少,夏枝野手又長又大,宋厭總覺得他一使力,小麻將就能當場致敬斯坦森。
結果不但沒扯禿,倆羊角辮還扎得挺規整,末了夏枝野甚至還從兜裡掏出了一個新發卡給小姑娘別上:“不錯,好看。”
小姑娘立馬屁顛屁顛地跑到裡屋去照鏡子,緊接著傳來甜甜一聲:“真好看!謝謝野哥哥!”
親眼目睹了那個碩大碩大的芭比粉蝴蝶發卡是怎麼別上她腦袋正中央的宋厭:“……”
審美這種東西大概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