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思及此處,直接調出了系統面板,畢竟這是一個書中世界,如果能知道原劇情就方便很多,然而不知是不是他能量還沒有恢復的原因,大部分功能鍵都是灰色的不可使用狀態。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
這一排鮮紅的大字浮在眼前,預示著陸延僅剩不多的能量,如果換了平常在空間站,想補充回來隻是分分鍾的事,現在卻暫時回不去了。
他沒辦法,隻能推門離開房間,提氣一躍落在屋頂上,然後盤膝而坐,正對著天際一輪皎潔的明月,吸取微薄的月華之力轉為能量。
夜晚總是短暫,不過三個時辰,月亮就漸漸隱去了身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線黎明破曉,而陸延也伸了個懶腰,直接從屋頂上躍了下來。
他坐了一晚上,補充了3%的能量。
雖然少到可以忽略不計,但積少成多,有總比沒有的強。
陸延打了井水正準備洗漱,院門外間忽然出現一抹青色的身影,探頭催促道:“陸延!快點,你怎麼還沒起身,再晚一些就趕不上搶飯了!”
浮月城中每日卯時三刻開始放飯,也就是五點四十五分,若是起晚了錯過飯時便隻能一上午餓著肚子,這一堆被獻上來的爐鼎裡,有一個名叫唐素的,和原身關系最好,故而時常結伴。
陸延隨口應了一聲:“這便來!”
他是魂體,沒有吃飯的習慣,但見唐素這麼著急,還是加快速度和對方趕到了後廚的飯堂,隻見天才剛剛亮,裡面就聚了一堆人,大多數都是些灰衣僕役,少數青色身影。
魔域地廣,有九山八洞的妖魔,卻都以浮月城為尊,應無咎獨佔一城,自然少不了灑掃伺候的僕役,除此之外,還有下面人進獻的美人爐鼎,便以青衣作為區分,倒也好認。
這群人鬧哄哄地擠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活像菜市場,隻是陸延一進去他們就忽然安靜了下來,數百隻眼睛齊刷刷看過來,夾雜著各種意味不明的打量,尤以那些青衣為最。
昨夜陸延偷爬了尊主的床,這件事說隱蔽也隱蔽,說瞞不住也是真的瞞不住,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眼睛,消息傳出去倒讓那些和他一樣的爐鼎咬碎了牙齒。
應無咎不近美色,常年隻在殿內閉關,這些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說不定就要在這山上虛耗年歲,地位隻比僕役強上一點,讓他們怎麼甘心,陸延昨夜的舉動無疑是做了出頭鳥。
隻聽一聲冷哼響起,在寂靜的大堂裡顯得猶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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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不知恥!”
陸延尋聲看去,卻見是一名青衣俊秀男子,對方神色不善,瞪著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唐素忍不住衝上前怒道:“曲少潭,你罵誰?!”
曲少潭冷笑:“誰不要臉去爬了尊主的床我便罵誰,唐素,你與陸延此等小人混跡在一起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雖然都是爐鼎,內部卻也分個高低貴賤,這曲少潭乃是望州曲家的小少爺,雖然家族為求庇護迫不得已將他獻上,但曲少潭自幼便驗了靈根修習仙法,如今已有練氣七層的修為,是以眾人對他多有忌憚。
唐素正欲張口,卻見陸延伸了個懶腰慢吞吞走到曲少潭面前,不急不惱的道:“你說我爬了尊主的床,有什麼證據?”
曲少潭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冷笑道:“還要什麼證據,你做下這等沒皮沒臉的事,是個人都知道!”
陸延微微挑眉:“哦?那就是沒證據了?你說得如此言之鑿鑿,仿佛親眼所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天天趴在尊主床底下偷看呢,少潭哥哥,你下次千萬別躲底下了,萬一把尊主嚇到了可怎麼好?”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哄堂大笑。
曲少潭聞言目光一狠,氣急敗壞道:“竟敢口出狂言!看我不廢了你!”
他雖然隻是練氣七層的修為,但誅殺一個普通人是綽綽有餘了,隻見曲少潭雙指並起,凝出一道氣劍朝著陸延襲來,快得能聽見破風聲,唐素想出手相救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陸延!小心!!”
陸延不躲不閃,隻是在曲少潭那道劍氣即將襲到面門時忽然一抖袖袍,裡面瞬間蹿出一縷淺青色的霧氣,便如長蛇纏腰,直接絞碎了曲少潭的招式,將他震得硬生生後退了三步。
“砰——!”
曲少潭功夫不到家,剛才強行聚氣使了一招家傳的青龍出海,現在被陸延輕而易舉破開,當即跌坐在地吐了一口血出來,氣血翻騰,腦瓜子嗡嗡直響。
眾人亦是神色震驚,他們這堆爐鼎中有男有女,雖然個個長得都不錯,但大多是出身貧家,有些還是從妓院裡頭搜羅來的,修煉之事對他們來說遙不可及。
陸延明明和他們一樣隻是個普通人,怎麼一夜之間忽然變得這麼厲害,連曲少潭都能一招擊敗?!
曲少潭也是不可置信:“你!你不是連靈根都沒有嗎,何時修煉有了靈力?!”
一招便將他擊倒,少說也是練氣九層的修為。
陸延拉開椅子在桌邊落座,暗自心疼那消耗了1%的能量,面上卻是不顯,施施然給自己倒了杯茶:“有靈根又如何,沒靈根又如何,難道我事事都要與你報個詳細不成?”
他語罷抿了口茶,端著杯子似笑非笑看向曲少潭,淡淡的嘲諷無端讓人臉熱:
“枉你家先祖也曾鎮山平海,創下青龍一十三式劍招,雖然如今早就敗落了,卻不曾想後人不肖至此,連他的半分神髓都及不上。”
曲少潭臉上卻是又臊又難堪:“你不過是浔嶺江邊一個小小的漁民之子,連修煉功法都沒摸過,又懂得什麼劍招,怎敢妄評我曲家祖宗?!今日輸你是我技不如人,來日再行比過,我未必會再輸!”
他語罷也不要人攙扶,自己憋著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恨恨瞪著陸延,然後拂袖轉身去打飯了,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也都三三兩兩散去,隻是目光仍落在陸延身上,隻覺這人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這其中最為吃驚的莫過於唐素了,他端著一碟饅頭包子在對面落座,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陸延,你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難道是昨夜尊主傳授給你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第二種可能了。
陸延從他盤裡拿了一個饅頭,模糊解釋道:“哦,以前我在家裡打漁的時候遇見過一個遊歷的道長,他說我有慧根,便傳授了我幾招,隻是叮囑無事不可與人起衝突,也不可四處炫耀,所以以前不曾與你說過。”
唐素滿眼羨慕,嘆了一聲:“真好,你如今已經能勝曲少潭,想來練氣已有八九層了,如果能夠得高人指點,再想法子得一枚築基丹,造化遠不止於此。”
陸延聽出他的失意:“世間機緣強求不得,焉知你日後便沒有別的造化了嗎?”
唐素搖搖頭道:“隨便了,反正你我已是如今境地,再怎麼樣也是給人做爐鼎的,對了,方才聽你提起曲家祖先的事,怎麼,你對他們家很熟嗎?”
陸延昨天晚上補充了3%的能量,雖然沒辦法解鎖這篇書中世界的全部內容,但卻已經能看個前篇,他見唐素一臉好奇,叼著饅頭笑眯眯道:“你若想聽我講故事,晚上替我掃一回院子如何?”
唐素撇了撇嘴:“就你不吃虧,行了行了,快說吧,我替你掃一回就是了。”
“好兄弟,講義氣!”
陸延滿意將袖袍一捋,手中拿著一根筷子敲了敲盤沿,頗有說書先生的風範:
“話說數萬年前,天地混沌,盤古開闢鴻蒙,妖魔肆虐人間,為保人族太平,修仙者便因此誕生,這其中便有那曲家的先祖——青龍劍仙曲流兒!”
“此人本是望州青龍江邊的一個漁民……”
陸延方才那一出招本就震懾全場,不少人都在暗中關注,又見他開頭說的有趣,紛紛側耳傾聽想得知一些仙聞軼事,卻冷不丁聽見他說曲家先祖是漁民,想起剛才曲少潭罵陸延是個小小漁民之子,忍不住噴笑出聲。
這陸延也太小心眼了,莫不是在故意報復?
就連曲少潭也是額頭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吱響,欲起身和陸延拼個你死我活,他身旁的同伴連忙將他按下,壓低聲音提醒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何苦去招惹他!”
曲少潭氣得胸膛起伏不定,低聲吼道:“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辱我先祖嗎?!”
同伴沒了法子,隻能連連相勸:“你且聽他說,倘若說不出個四五六來,我們必然替你找回場子。”
曲少潭也隻得忍著怒氣,聽陸延在不遠處侃侃而談。
“這曲流兒自幼生長在江邊,幼時便見那江底的青龍出來吞吃活人,擾得百姓苦不堪言,心中暗自立誓,定要替鄉親鏟除了這一禍患,可他一個漁民出身的窮小子,又上哪裡習得仙法武術,來斬殺這條千年大蛟呢?”
眾人聞言不由得心有戚戚,是啊,他們這些窮苦出身的老百姓,生平最難踏入的便是兩道門,一是仙門,二是官門,實在遙不可及。
有人忍不住問道:“那曲流兒是如何做的?”
陸延道:“曲流兒雖有此心,卻一直沒能做下決斷,真正促使他踏上求仙路的,乃是血親之痛。”
“有一日曲父和鄉親結伴出海打漁,卻不甚遇上江底蛟龍興風作浪,被活生生吃進了肚子裡,船破人亡,連個屍首也無。這種事在漁村中每隔幾日都會發生,但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方知有多痛!”
“那一夜,曲流兒徹底成了孤家寡人,有好心村民見他年幼想要收養,卻被他婉言拒絕,他隻是帶著一把用山上木柴砍成的木劍,在一個江水翻騰的夜晚決然離開了漁村。”
“你問他要做什麼?求仙?或許是吧。”
“聽聞南海有仙山,這名少年就背著一把木劍,不遠萬裡踏上了茫茫求仙路,那無名山他翻了萬萬座,有名的路走了萬萬條,從春到冬,不知幾個寒暑,最後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抵達了蓬萊山。”
旁人不由得聽入了神,修仙者若想去萬裡之外,自有神獸香車拉送,再不濟捏個法訣也是可以的,可那曲流兒一介少年身,竟是徒步走了過去,這是何等毅力?
唐素眼睛亮晶晶的,他很希望那少年可以學成歸來,畢竟每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那仙人可是收了他為弟子?”
就連曲少潭也悄悄豎起耳朵傾聽。
陸延卻笑了一聲:“那山確實是仙山,仙山上也確實住著仙人,隻是他有仙童伺候,早已不收弟子,更何況還是一介小小的貧寒少年,曲流兒既無根骨也無來歷,若人人都求上一求便可得道修仙,那天下豈不盡是修仙者?”
大家雖然覺得黯然,但這句話也不無道理,仙門世家自視甚高,又豈會低下頭顱去救什麼寒門少年。
“陸延你快說說,那曲流兒後面是如何成了劍仙的?”
陸延淡淡道:“他在南海仙山之下跪了整整五日,一步一叩首也未能求得山門大開,那些仙童甚至將曲流兒圍在中間出言戲耍,一劍斬斷他手中木劍,開口嘲笑道:你瞧,你連把像樣的劍都買不起,如何來修仙呢?還是自己下山去吧,凡人有凡人的宿命,生老病死本是常態,你又何必強求仙途改命?”
“這些混賬!”
有人忍不住怒而捶桌,赫然是曲少潭,他幼時隻聽家人誇贊祖上風光無兩,卻萬萬沒想到自家先祖未成名之時過得如此艱苦,連小小仙童都敢戲耍,隻恨不得衝上去一人砍一劍出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