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
邢淵冷冷勾唇:“陸延知道你是遊蕩者嗎?”
陸小釗快哭了:“知道。”
邢淵眉梢微挑:“昨天晚上知道的?”
陸小釗被他的威壓嚇得雙腿哆嗦:“不……不是,紅日的時候。”
邢淵眼眸暗了暗,帶著一絲興味:“他沒殺你嗎?”
陸延身為異能者,想殺一隻遊蕩者簡直輕而易舉,他居然肯把這個定時炸彈一樣的弟弟帶在身邊?
陸小釗聞言倏地抬頭,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怒氣衝衝道:“我哥當然不會殺我了,我可是他親弟弟……雖然也不一定是親生的,但一日為兄弟,終身為兄弟,別以為你等級高又有錢我就怕你!快把我哥交出來,你要是敢把他吃了,我和你沒完!”
他說著就要撸袖子往裡面衝,結果被邢淵用異能往地上一掀,瞬間重重砸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刺啦!”
一道暗紫色的電網直接將陸小釗捆了起來,因為下了禁咒的緣故,連聲音都說不出來,他嗚嗚掙扎著,活像一條毛毛蟲。
“噓。”
邢淵面無表情豎起食指,示意他噤聲,原本已經恢復成暗黑色的瞳仁忽然變成針尖狀,看起來格外可怖,無聲動了動唇:
“再吵我就撕碎你。”
陸小釗瞬間安靜如雞,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邢淵反手關上門,重新回到了屋內,裡面沒有開燈,仍舊是一片黑暗,但不難看出床上躺著一名昏迷熟睡的男子,邢淵像蛇一樣悄無聲息滑進被子,重新把人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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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中了他下的禁制,短期內不會蘇醒。
邢淵沒想到紅月居然會對自己產生影響,更沒想到自己會在意識全無的時候現出原形,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超出了預料。他探出舌尖,輕輕咬住陸延的耳垂,溫熱的唇瓣緩慢移動,最後來到了對方的眉眼處。
陸延醒了會害怕嗎?
應該是會害怕的,邢淵沒有忘記對方嚇得臉色大變奪門而逃的樣子,他無意識擰起眉頭,煩躁將陸延又纏緊了幾分,思考著對方醒了會不會和自己分開。
如果陸延要分開的話,自己該怎麼懲罰他呢?是吃進肚子裡,還是囚禁在身邊?
關起來吧。
邢淵低笑了一聲,吃進去就是一團死肉了,哪裡有活生生的人來得有趣,隻是心中到底有些不甘憤恨,明明對方今天才說過,假如自己是一條蛇,就算害怕也會努力習慣的,怎麼隻看一眼就嚇成了那副樣子?
他連自己親弟弟都不害怕,卻要害怕自己嗎?
這種不甘的情緒在心中瘋狂醞釀發酵,翻騰難平,迫切想得到一個答案。邢淵眼眸暗了暗,最後緩緩張嘴,從陸延身上吸出一縷黑霧,後者皺眉悶哼一聲,終於從昏迷中幽幽轉醒,眼神混沌而又迷茫。
他這是在哪兒?
陸延腦子暈乎乎的,過了十幾秒才緩過神來,他艱難從床上坐直身形,正準備尋找邢淵和陸小釗的身影,結果一抬頭就猝不及防對上了雙猩紅陰沉的眼睛,瞳仁豎直且尖細,在黑暗中亮得驚人,不似善類。
陸延:“……”
第177章 喜歡你
外面風雨飄搖,卻更顯得屋子裡昏暗寂靜,連輕微的呼吸起伏都能聽見。邢淵一動不動盯著陸延的眼睛,緩緩傾身靠近,他靜等著對方神色驚恐地逃竄,又或者嫌惡推開自己,腦海中預演了千百遍結果,心中的好奇也就愈發深。
陸延顯然也認出了邢淵,他藏在被子裡的指尖悄無聲息攥緊,不知在想些什麼。
“轟隆——!”
一道閃電忽然劃過天際,把臥室照得亮如白晝,邢淵冷峻的臉龐浸在光影中,被硬生生分割成了兩半,他隻感覺肩膀陡然傳來一股推開的力道,心髒控制不住沉了沉——
陸延還是怕了。
說不清為什麼,邢淵忽然一點躲避的念頭都沒有,他任由對方在黑暗中將自己推到一旁,輕扯嘴角,然而緊隨其後的卻不是男子的驚慌逃竄,而是唇瓣上陡然覆蓋住的溫熱,對方熟練撬開他的牙關,勾住了湿濡的舌尖。
邢淵瞳孔收縮,睫毛劇烈顫動了一瞬,顯然沒想到陸延會是這種反應,他下意識動了動,卻反被對方抱得更緊,吮吻得舌根都有些發疼。
陸延實在是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裝害怕嗎?他怕邢淵會傷心,可讓他裝作詫異,又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問什麼都不太好,什麼都不問也不太好。
所有的話和態度都藏在了那一個吻裡。
看的出來邢淵很想說話,他好幾次偏頭試圖避開陸延的吻,然而又被對方用力扼住了下巴,那個人緊緊抱著他,好像沒有看見他身下的尾巴,兩具身體在黑暗中緊貼在一起,密不可分。
陸延:“噓,別說話。”
什麼都別說,他們兩個心照不宣就行了。
邢淵挑了挑眉,偏要說:“我是遊蕩者,你不怕我嗎?”
陸延臉色微妙變幻一瞬,最後變成了認命:“沒事,習慣就好了。”
反正跑也跑不了。
邢淵冷哼一聲,心想這個人平常甜言蜜語不要錢似的往外扔,怎麼這個時候又變成了習慣就好,他緊緊圈住陸延的腰身,像蛇纏住自己喜歡的獵物,把臉埋在對方頸間,脆弱的咽喉近在眼前,勾得他蠢蠢欲動,聲音暗啞:
“那也隻是習慣,你還是怕我。”
陸延揉了揉他的頭發:“怕你就不抱你了。”
邢淵抬頭看向他,那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亮晶晶的:“那你說喜歡我。”
陸延的唇瓣緊抿,原本不想說,但見邢淵興致勃勃一個勁追問,最後終於忍笑道:“好吧,我喜歡你。”
邢淵這下終於安靜了,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隻感覺胸腔裡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充斥得滿滿當當,連腐爛的心髒都長出了某種名為血肉的東西,皺了皺眉。
唔,有一點漲得難受。
陸延挨著他問道:“你沒把我弟弟吃了吧?”
邢淵眼神飄忽,心想好像是吃了一點:“在外面捆著,要解開嗎?”
陸延聞言松了口氣:“算了,明天再解吧,活著就行,時間不早,睡覺吧。”
他挑起了話頭,扭頭又要去睡覺,邢淵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你弟弟為什麼會是遊蕩者?”
陸延閉著眼睛道:“不知道,養都養了,都這麼大了,又不可能丟出去。”
邢淵語氣狐疑:“你會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為什麼是遊蕩者?”
陸延終於掀起眼皮看向他:“我連同床共枕的人為什麼是遊蕩者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我弟弟為什麼是遊蕩者?”
邢淵:“……”
雖然這麼說不太合適,但總有一種陸延好慘的感覺,邢淵在黑暗中吻住男子的唇瓣,語氣蠱惑:“說明是緣分,我們天生就該是一家人。”
同時心中難掩可惜,如果陸延也是遊蕩者就好了,那樣他們才是完完全全的同類。
外面的紅月早已被烏雲遮蔽,也許又有一批遊蕩者完成了進階,邢淵代表著他們之中最強大的存在,陸小釗代表著他們之中覺醒最慢的存在,現在他們兩個都已經成功進階,更不提別的遊蕩者。
總院長現在完全無視了外界的所有反對聲音,強行封鎖天空城所有入口,暫停頒發通行證,任由魔鬼城的居民聚集在雲端路抗議不休,網上紛爭四起,險些把網絡給衝癱瘓。
“抗議!為什麼把駐扎在魔鬼城的武裝隊伍全部撤走?!!為什麼暫停頒發天空城的通行證?!官方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紅月到底造成了什麼影響!為什麼現在都不對外發布公告?!天空城是不是已經放棄了魔鬼城?!我們擁有知情權!”
天空城的入口毗鄰雲端路,原本寬闊繁華的街道此刻烏泱泱擠滿了人,他們高舉橫幅抗議,喊得嗓子嘶啞,守在外面的巡邏兵卻無動於衷,面無表情持槍值守,天邊偶爾飛過一隻遊蕩者,立刻被嗖的一聲擊斃。
魔鬼城派出的群眾代表是一名模樣的斯文男子,他站在集裝箱摞成的臺階上,手裡拿著擴音喇叭一遍又一遍高喊,連夜撰寫出來的發言稿已經被掌心的汗水浸透,字跡暈成了一片,然而隨著時間漸漸流逝,沒有任何一個領導願意出面洽談,隻有站崗的巡邏兵換了一批又一批的班。
柳煦陽的心裡越來越絕望,如果天空城的官方願意派人洽談,他們還可以進一步協商,但現在對方是直接不出面裝死了。那些遊蕩者越來越多,從汙染區往外開始蔓延,城外圍現在已經沒辦法住人了,許多居民寧願連屋子都不要,直接拖家帶口來雲端路露宿街頭,所有行業幾近癱瘓,要不了幾個月連吃飯喝水都會成問題。
怎麼會變成這樣?
柳煦陽和另外幾名代表用喇叭抗議了一整天,現在連咽口水都感覺喉嚨裡藏著刀片,嘴裡糊的全是血腥味,他眼前一陣發黑,竭力想站直身形,然而還是從集裝箱上踉跄著摔了下來。
這一舉動徹底引爆了群眾的憤怒,死亡和絕望彌漫在上空,讓他們爆發出咒罵與哭嚎,數不清的人忽然潮水般湧了上去試圖衝破關卡,任由柳煦陽怎麼阻攔都沒用:
“出來!!官方為什麼躲在裡面裝死!!滾出來!!”
“魔鬼城這麼多人,你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嗎?!”
“大人可以不進去!小孩子怎麼辦?!你們連武裝隊伍都撤了,讓我們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