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得意勾唇:“我為什麼不敢?”
大概因為安珀太冷漠了,這種蟲撩撥起來格外有意思。路德維希短暫遲疑一瞬,最後拋開了不能吃也不能喝的羞恥心,主動伸手摟住安珀的脖頸,迫使對方低頭吻了過去。
路德維希報復似地輕咬著安珀的唇瓣,聲音低沉,帶著幾分不滿,幾分抱怨:“您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和我重新訂婚?”
他在軍部的時候不能和安珀說太多話,下班了也不能在公開場合太過親密,就連見面也得大半夜偷偷翻窗戶,路德維希總有種偷情的憋屈感。
安珀墨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很急?”
他其實是不著急的,因為有太多事需要辦,但如果路德維希那麼著急,提前一些也不是不行。
路德維希擰眉咬住安珀的耳垂,溫度冰涼,又在舌尖的舔吻下變得湿濡溫熱:“閣下,與我結為伴侶有數不清的好處,您為什麼總是猶猶豫豫?”
安珀:“好處?”
路德維希舉例:“財富,地位,權勢,這些不夠嗎?”
安珀不語,他想說自己曾經富有四海,天下間的權勢都盡在掌握,那些東西值錢,卻也不值錢,到底比不上天邊的月亮和星星,比不上旁人的一顆真心,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無法用外力強求的。
他的王朝鼎盛繁華之時,可曾有人給過他一顆真心?
歲月悠長,安珀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隻是覺得懷中的雌蟲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一向情感淡薄的大腦好似有什麼東西出現了一條裂縫,速度緩慢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系統悄無聲息從安珀身後浮現,如果它擁有一張屬於人的面容,現在的表情一定是沉凝且疑惑的,因為它發現安珀的大腦裡忽然出現了一根細若遊絲的淺粉色光條,盡管微弱至極,比煙霧還要孱弱,但系統還是清楚認出了那是一根情絲。
一個安珀本不該擁有的東西。
情,代表著七情六欲,而情絲就是這些東西凝成的實質。早在前兩世的時候,安珀就已經被抽取過了兩次情絲,理所當然,他會失去一些屬於人類的正常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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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現象,因為時間一久,安珀漸漸就會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這一世的冷漠性格便初見端倪,但系統萬萬沒想到,他的腦海中又開始長出了一根新的情絲。
【……】
這算怎麼回事?
系統想不明白,略顯泄氣地隱去了身形,因為接下來的畫面實在過於曖昧,不宜觀看。
“路德維希,那些東西對我的吸引力並沒有那麼大……”
安珀用指尖在路德維希的眼尾處輕輕劃過,“你知道世界上最難得的東西是什麼嗎?”
他並不說最珍貴,隻說最難得。
路德維希沉默不語。
安珀的指尖緩緩下移,落在他胸膛上,在心髒的位置緩緩畫了一個圈,又痒,又漲:
“是真心,一顆真心。”
路德維希聞言睫毛顫動了一瞬,他在阿黎佧星出生長大,這麼多年從未在蟲族見過安珀嘴裡所說的那樣東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真心。
或許是有的吧,否則他為什麼會做出半夜爬窗、與對方共享財富地位這種不像自己的行為?
心裡這麼想的,路德維希卻無意識抿唇,一個字都不肯說。
安珀垂眸注視著他,那雙黑色的眼眸神秘而又蠱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問道:“路德維希,你能給我這些嗎?”
路德維希皺了皺眉:“您不要權勢,不要財富,隻要這個嗎?”
安珀斂眸:“你不懂,這些隻是真心的附加品。”
路德維希,假使你願意把真心給一個人,那麼你的權勢、財富、地位都將屬於那個人。
路德維希聞言沉默了一瞬,不甘示弱問道:“那麼閣下,我能得到什麼?”
安珀聞言愣了一瞬,回過神輕笑一聲道:“路德維希,你想要什麼呢?”
“……”
路德維希自己也不知道,他從小到大好像得到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得到。他伸手勾住安珀的領帶,微微用力讓對方靠近自己,琥珀色的眼眸在陰影中一度趨近於墨色,是白天看不見的野心勃勃:
“您知道我想要什麼。”
安珀確實知道,他心想這隻雌蟲是半點虧都不肯吃,沉吟片刻笑道:“那麼……下個星期我去找巴赫公爵商定婚約怎麼樣?”
其實安珀本來就打算下個星期去的,路德維希隻要一天不訂婚,那些星網媒體就會亂塗亂黑,什麼黑鍋都往他頭上扣,以前說他克夫,再傳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安珀此言一出,領帶緊繃的力道終於松懈了幾分,指尖緩緩滑落。
路德維希抿唇道:“不用,我自己去說,您不用出面。”
巴赫公爵本來就不贊成他和安珀在一起,知道消息還不一定怎麼反對,未免場面鬧得難堪,他寧願自己去處理。
安珀卻直接將他從沙發上打橫抱起,轉身離開亂七八糟的主臥,大步朝著隔壁客臥走去,他周身冰霜似的溫度有所融化,莫名沉穩可靠:
“見長輩是應該的,難不成天天學你翻窗戶?”
路德維希聞言神情稍緩,尷尬移開視線:“我沒這麼說,隻是爺爺不同意我和您在一起,萬一到時候吵起來……”
安珀偏頭吻了吻他的發絲,言簡意赅道:“交給我。”
第100章 試探
翌日上班的時候,安珀到的格外早,他可以確定自己昨天傷到了那名暗殺者的胳膊,隻要查一下方雲胳膊上有沒有傷口,對方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辦公室的文職工作繁瑣而又無聊,安珀坐在靠窗的工位上,視線看似在盯著光腦屏幕,實則一直在注意辦公室裡進進出出的蟲。
他並不像方雲那麼愛打抱不平,也並不像方雲那樣四處暢談,性格甚至可以說有些淡漠,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昨天在食堂打了一架,他的“人氣”好像就以一種微妙的速度開始直線飆升。
“呀,安珀閣下,您到的真早!”
“安珀閣下,您餓不餓,我烤了一點小餅幹,您可以墊墊肚子。”
“早上好安珀閣下,如果工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找我,很樂意為您效勞。”
打卡時間剛過十分鍾,安珀的桌上就堆滿了同事熱情塞來的零食,隻是往常準點到的方雲卻一直沒來,工位空蕩,顯得有些突兀。
就連佛格都發現了不對勁,嘀嘀咕咕道:“奇怪,方雲怎麼沒來,他以前很少遲到的……該不會是昨天輸在你手上,沒臉過來了吧?”
安珀挑了挑眉:“應該不會,可能我昨天下手太重,不小心傷到他了吧。”
就在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辦公室門口忽然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是方雲。他並沒有對自己遲到的事解釋什麼,坐在位置上就開始工作,身旁有蟲問起,他也隻是用一種爽朗的語氣道:“沒什麼,黑鷹軍團不是正在對外選拔成員嗎,我早上去面試了一下,通過了。”
這條消息在辦公室掀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浪,要知道黑鷹軍團一直是軍部重點栽培的核心部隊,從裡面出去的雌蟲最低也是個少校起步,帝國起碼有五任上將都出身於黑鷹軍團,沒想到方雲一隻雄蟲也能選進去。
“方雲閣下,您真是太厲害了,聽說黑鷹軍團的選拔相當嚴厲,一百隻蟲隻能進一隻,創建這麼多年總共也隻進了三隻雄蟲而已!”
方雲好像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隻是僥幸,三皇子今天剛好去巡視,他說我的身手不錯,就把我給選進去了。”
這句話裡隱隱約約透出來的微妙含義遠比上一條消息更讓蟲吃驚,就連安珀敲鍵盤的動作都有所停頓,饒有興趣看了過去。
有同事出言調侃道:“三皇子可是未婚雌蟲呢,方雲閣下,您又如此英俊,他該不會是看上您了吧?”
方雲聞言鬧了個大紅臉:“應該……應該不會,三皇子隻是隨口一說。”
極少有誰能在蟲族這樣極端的制度下保持本心,大多數人來到這個種族,都會像飛鳥溺入深海,一點點淹沒在不屬於他們的燈紅酒綠中。
方雲或許來自一個平等的世界,但他心中築建的高牆也在雌蟲的追捧與愛慕中日益侵蝕,出現了裂縫。而裂縫出現了,倒塌還會遠嗎?
佛格故意高聲道:“是嗎?那我可要恭喜方雲閣下了,不過聽說他和西弗萊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並且發誓隻娶他一個,三皇子就算再喜歡,方雲閣下應該也不會答應吧?”
方雲發誓隻娶西弗萊一個的事當初在軍部早就傳遍了,羨煞一眾蟲等,那些軍雌私下把方雲當成夢中情蟲,愛慕者不在少數。
佛格故意戳破窗戶紙,把方雲捧得高高地架在火上烤,後者聞言臉上因為被起哄鬧出的緋色瞬間褪盡。方雲冷冷看了佛格一眼,不知藏著怎樣的情緒,嘴角勉強扯出了一抹弧度:
“當然。”
佛格幸災樂禍鼓掌:“方雲閣下,您真是整個海茲城最最專一的雄蟲了,就是可惜三皇子痴心一片,注定得不到回應。”
和佛格玩的好的幾隻雄蟲也在旁邊故意幫腔:“方雲閣下,我真是替您感到可惜,畢竟西弗萊目前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軍士長,家族繼承沒他的份,想往上晉升起碼還得好幾年,三皇子可就不一樣了,將來說不定能繼承皇位呢,您如果娶了他,就可以一步登天,麻雀變鳳凰了。”
佛格用胳膊撞了撞同伴,不贊成道:“哎,蟲各有志,他不想變鳳凰,隻想當一輩子的小麻雀,我們也得尊重他嘛。”
辦公室裡頓時響起一片哄笑,尤其佛格他們笑的聲音最大。方雲忍氣吞聲攥緊拳頭,隻恨不得過去給他們一蟲一拳,可惜昨天食堂的事他已經背了個警告,不能再惹事。
麻雀?麻雀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