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暗殺
此時樓下的打鬥已經接近尾聲,安珀無心戀戰,直接一腳踢中方雲的腹部,後者瞬間飛了出去。因為他刻意留了三分力,所以對方隻是踉跄著後退幾步摔入圍觀群中,並沒有像滾地葫蘆一樣難堪。
幾隻相熟的雄蟲見狀連忙把方雲從地上扶起來,神情難掩驚訝,焦急問道:“方雲閣下,您沒事吧?!”
“要不要帶你去醫務室?!”
“安珀閣下,您下手也太狠了,我要向凱文少校投訴!”
佛格一黨的雄蟲聞言頓時不樂意了,隔著中間的戰圈嚷嚷道:
“方雲技不如蟲,你們還好意思投訴?!”
“哦~原來在軍隊裡打架打輸了可以投訴的呀,佛格,學著點,不要每次被蟲揍了就吃啞巴虧,下次我們也投訴。”
就在雙方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樓梯上方忽然響起了一道威嚴低沉的怒斥:“都在鬧什麼!食堂是用來給你們打架的地方嗎?!如果精力旺盛就通通給我立刻去野外拉訓,少在這裡浪費糧食!”
大家聞聲齊齊看向樓上,隻見賈爾斯上將忽然帶著一群軍部長官從樓上走了下來,慌忙抬手敬禮,七嘴八舌道:
“上將!”
“上將!”
賈爾斯上將走近了才發現剛才打架的居然真的是兩隻雄蟲,他的目光在身手絕佳的安珀身上短暫停留了幾秒,這才皺眉問道:“剛才出什麼事了?!”
佛格搶先一步告狀:“賈爾斯上將,剛才我不過和同事多說了幾句話,方雲閣下就忽然衝過來汙蔑我調戲雌蟲,安珀看不下去在旁邊勸說了幾句,他動手就要打我們!”
又是這種爭風吃醋的破事。
佛格明顯不是第一次犯事了,賈爾斯上將連緣由都懶得問,眉間溝壑深深:“佛格閣下,我說過很多次,在軍部這種地方任何蟲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尤其是公開場合,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剛才打架的蟲全部檔案記過,明天交一份檢討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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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的蟲?那不就是安珀和方雲?
賈爾斯上將一向是這種性格,兩邊各打一棒子,誰也別不服誰,畢竟雌蟲犯事還能體罰,身嬌肉貴的雄蟲可就不好辦了。
路德維希站在後面一直沒說話,他眼眸低垂,漫不經心轉動著無名指上的鳶尾花戒,看起來對戰局絲毫不關心,隻是軍靴在底下動了動,不著痕跡輕踢了路蘇緹一腳。
路蘇緹瞬間會意:“賈爾斯上將,食堂壞了這麼多張桌子,如果隻是記過檢討,這樣的懲罰會不會太輕了?”
路蘇緹想的很簡單,好基友踢自己一定是在暗示什麼,在暗示什麼呢?
打架鬧事的蟲其中之一就是安珀,對方退了他的婚,路德維希這種小心眼怎麼可能不記仇,一定是覺得懲罰太輕,想讓自己幫腔,但是又不好出面。
邏輯線完美~
路蘇緹猶在沾沾自喜,絲毫沒發現路德維希暗中掃了他一眼,目光冷嗖嗖的,比刀子還要銳利。
賈爾斯上將這才發現食堂桌子也壞了不少張,忍著怒氣補充了一句:“食堂的損失從他們工資裡扣!”
路德維希隻能開口,狀似不經意道:“上將,剛才我聽佛格閣下說,好像是方雲閣下先動手的?”
軍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無論發生什麼事、哪一方理虧,受罰最重的永遠是先動手的那一方。如果先動手的是方雲,安珀為了自保才和他對打,那麼該罰的就應該是方雲,而不是安珀。
路德維希冷不丁開口點破這件事,賈爾斯上將也不能裝看不見了,狐疑看向方雲問道:“方雲閣下,真的是你先動手的嗎?”
他對方雲的印象其實不錯,雖然有些魯莽愛打架,但性格正直,十分維護雌蟲,所以但凡不闖什麼大禍他都會手下留情幾分。
眾目睽睽之下,方雲也不好抵賴,隻能硬著頭皮道:“是,剛才佛格在調戲柯尼,我看不下去才動手阻攔的,沒想到安珀閣下偏幫佛格,攥著我的手不松,我就不小心和他起了衝突……”
安珀聞言笑了笑,心想誰說方雲性格魯莽,人家精明著呢:“方雲閣下,你剛才說佛格調戲柯尼,有什麼證據嗎?或者換句話說,你有沒有問過柯尼的想法?”
他語罷偏頭看向身側,視線準確無誤與柯尼對上,輕描淡寫問道:“柯尼,剛才佛格閣下調戲你了嗎?”
安珀問得有恃無恐。
第一,他看出來柯尼並不討厭佛格,剛才的冷淡更像是吃醋;第二,在這個時代,雌蟲的名聲比金子還貴,對方就算真的被調戲了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第三,佛格家世雄厚,不會有哪隻雌蟲傻到去得罪他。
綜上所述,安珀基本已經可以確定柯尼的答案,而對方神色擔憂地看了眼佛格,果然猶猶豫豫開口道:“沒……沒有……剛才佛格閣下隻是找我說幾句話,方雲閣下誤會了,這才不小心起了衝突……”
方雲的臉色有一瞬間難看,安珀則微微一笑,繼續道:“方雲閣下,我剛才攔你隻是不想讓你誤傷無辜,和你打起來也是出於自衛,並沒有任何針對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
安珀做事從不會給誰留下把柄,方雲就算想反駁也找不到漏洞,場面一時陷入了靜默。
賈爾斯上將環顧四周一圈,隻得開口平定局面:“既然這件事的起因在方雲閣下身上,那就由他承擔責任吧,賠償食堂損壞的桌椅,檔案記過,還有一份檢討,您有異議嗎?”
方雲目前還沒什麼實力背景,隻能暫時忍下,聞言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沒有。”
賈爾斯上將滿意點了點頭,最後看向安珀,不由得出聲贊嘆道:“閣下,您的身手非常厲害,第三軍的黑鷹軍團最近正在招收學員,您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試試。”
雄蟲在戰場上並非全無效果,恰恰相反,他們是軍雌最好的輔助。強大的雌蟲在戰場上殺紅了眼,很可能力量暴動理智全失,而雄蟲的精神力可以隔空安撫,比任何藥劑都來得有效。
可惜戰場上生死難料,極少有雄蟲願意吃這份苦,但賈爾斯上將總覺得安珀既然能練出如此身手,應該不會在意這些。
安珀並沒有拒絕:“謝謝,我會考慮的。”
一場風波就這樣散去。
路德維希跟隨賈爾斯上將離開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安珀一眼,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擦肩而過時尾指輕輕碰撞了一瞬,然後又飛快收回。
“……”
安珀一怔,反應過來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微痒的觸感仍在,輕笑一聲,心想他們怎麼真弄得像偷情一樣。
方雲吃了癟,但也不算全無收獲,西弗萊見賈爾斯上將他們離去,這才從圍觀群眾中走到方雲面前,小心翼翼問道:“閣下,您沒事吧?”
方雲看見西弗萊的時候下意識挺直了脊背,終於揮散了幾分沮喪,他抬手撓了撓頭,滿不在乎道:“沒事,隻是賠償和寫檢討而已,問題不大。”
西弗萊也笑著點了點頭:“我相信您是好心,一定不是有意打架的。”
說這句話時他的視線不經意一掃,看向旁邊的安珀,眼眸閃動,臉頰有些微微發紅,可雄蟲看也沒往這邊看,隻是和佛格他們說了幾句話就轉身離開了食堂,看似溫柔,實際上冷漠得不好接近。
西弗萊肉眼可見的失望。
方雲見狀胸口莫名一堵,垂在身側的手也悄無聲息攥緊了幾分,藏著僅有自己知道的不甘。
……
“路德維希,今天海茲城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你居然會主動幫安珀閣下求情?他退了你的婚,難道你不恨他嗎?”
離開軍部食堂後,路蘇緹接二連三問出了一長串問題,語氣難掩訝異,這顯然和他記憶中的路德維希不太一樣。
路德維希在陽光下扶了扶軍帽,對這個問題顯得不甚在意:“我隻是不喜歡看見那隻來路不明的雄蟲在軍部稱王稱霸,佛格已經被他揍了好幾次,今天如果再不給他點教訓,豈不是把蘭伊家族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佛格雖然是路德維希的堂弟,但真論起來,關系可能比西弗萊這個親弟弟還要好上幾分。
路蘇緹摸著下巴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好吧,不過說實話,安珀閣下現在好像變得……變得越來越搶手了,你真的不考慮和他復婚嗎?”
復婚?
如果說路德維希心裡沒有這個念頭,那是假的,但安珀好像從來都沒提起過這件事,甚至在軍部也沒有把他們的事情公開放到明面上,此刻路蘇緹忽然說起,他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
深夜,安珀已經下班回到了家中,他拉開衣櫃正準備挑選明天要穿的衣服,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窗戶有些異樣,隻見原本自然垂下的淺色窗簾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分開,然後又重新合攏,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警惕。
“……”
安珀動作如常,將整理好的外套掛進衣櫃,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他敏銳覺察到臥室內多了一股陌生的氣息,呼吸刻意放輕時,甚至還能聽見腳步細微移動的聲音。
但房子裡明明沒有任何人。
安珀轉身繼續鋪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不小心把被子扯破了一個小口,他雙手用力一抖,裡面的鵝絨就如雪花般瞬間湧了出來,飛得整個屋子都是。
有些鵝絨紛紛揚揚落了下來,有些鵝絨卻詭異懸浮在半空,在床邊勾勒了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形。
“砰——!”
說時遲那時快,安珀目光一凜,忽然飛身襲去,一腳踹中了那抹無形的身影,他能明顯感覺自己踢到了一具類似肉體的實物,而對方也開始利落回擊,耳畔勁風聲不斷。
房門隔音效果很好,導致臥室裡打得桌翻椅裂也沒引起外間的任何懷疑。
安珀與那抹透明身影在狹小的臥室裡纏鬥起來,因為看不見對方的身影,他隻能聽聲辨位,相互過了大概百招也沒能分出勝負。
安珀趁亂撿起地上散落的花瓶碎片,用內勁直接捏碎,倏地朝著四面八方射去,速度快的能聽見破風聲。
“唔!”
隻聽一道低不可察的痛呼聲響起,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一抹漂浮著的血痕,原本半開的窗戶被誰猛然撞開,草地發出一陣重物落地的動靜,那抹透明的身影捂著傷口逃之夭夭,徹底消失在了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