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博雲的臉色更難看了,自己約他吃飯不出來,怎麼陸延一約就出來?這個狐狸精到底給喻澤川灌了什麼迷魂湯。他勉強維持著笑意,委婉勸道:“阿延,喻總平常很忙,如果沒有什麼事,最好還是不要打擾他……”
話未說完,就被喻澤川打斷:“我最近沒什麼事。”
他話音剛落,懷裡的貓忽然拱了拱,掙扎亂動起來,喻澤川手忙腳亂一番才重新抱住。陸延見狀適時道:“蔣總,我們剛才在路邊撿了一隻流浪貓,現在得帶它去醫院了,要不下次再聊?”
蔣博雲的目光如果能凝成實質,現在應該已經把陸延剐了千百遍,但當著喻澤川的面,他隻能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意,然後往旁邊讓了讓路:“是嗎,那你們快去吧,但還是小心點不要被撓了。”
“畢竟……會咬人的貓不叫。”
陸延很確定,蔣博雲想罵的是“會咬人的狗不叫”,意味深長道:“蔣總怎麼知道是貓,說不定是隻老虎呢?”
蔣博雲一愣。
陸延又笑了笑:“開個玩笑而已。”
他語罷微微頷首,撐著傘和喻澤川一起離開了,哪怕已經走了很遠,也依舊不難感受到後背那束怨毒的目光。
陸延戲癮還沒下去,等拐了彎,他這才往身後看了一眼,憂心忡忡道:“喻總,蔣總是不是有點不太高興?”
喻澤川態度冷淡:“他高不高興和我有什麼關系。”
蔣博雲不高興才好呢,他就是要對方不高興,如果人人都能給他捅刀子,那他也不用在a市這塊一畝三分地上混了。
陸延幽幽嘆了口氣:“他該不會誤會我勾引了你吧?”
喻澤川聞言腳步一頓,目光微妙地掃了陸延一眼,意味不明問道:“你沒勾引嗎?”
陸延懷疑自己幻聽了,他單手撐傘,將大部分位置都朝喻澤川那邊傾去,半邊肩膀都被落下的雨水打湿了,因為好奇靠得格外近:“你剛才說什麼?”
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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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澤川心中低罵一句,將傘推了過去,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沒什麼,走快點吧,等會兒雨下大了。”
他們把貓送到寵物醫院做了個全面體檢,得出來的結果比上輩子要好太多,除了一些流浪貓都會有的耳螨和營養不良,幾乎沒什麼大問題。
喻澤川仔細問了養貓需要買的東西,然後交了筆錢把貓暫時寄養在醫院,打算等用具都買齊了再接回去。
陸延在旁邊看著喻澤川忙碌,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很難把面前的男子和上輩子討厭貓的人聯系起來,直到出了醫院才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救那隻貓?”
喻澤川:“今天心情好。”
他給出的答案很簡單,簡單到甚至讓陸延有些費解:“就因為這個?”
喻澤川:“我有錢。”
陸延:“……”好吧也算個理由。
但陸延還是想不明白喻澤川上輩子為什麼會說討厭貓,他轉了轉傘柄:“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小動物呢。”
喻澤川覺得陸延好像有些過於糾結這件事了,偏頭看了他一眼:“不喜歡,也不討厭,可能我和那隻貓有緣吧。”
說不出為什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和看見陸延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喻澤川帶著陸延一起驅車回了自己的另外一套住所,270度的全景落地窗,對面就是遼闊的江景。天幕漸暗,暈染出了大片深藍,與地平線相接的一處是淺淺的淺灰色,烏雲就在這樣的底色中翻滾,江水緩緩流淌,吞沒著自上而下的驟雨。
這裡平常有保姆來定期打掃,所以很幹淨,就連冰箱裡的食材也會按時補充,塞得滿滿當當。
喻澤川把外套丟進髒衣籃,襯衫被雨水淋湿緊緊貼在身上,透出一層薄薄的肉色。這種潮湿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舒服,對陸延道:“你先在外面坐會兒,我去洗……”
話未說完,他視線不經意一掃,卻見男人已經解開襯衫扣子將衣服扔到了了地上,年輕力壯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肌肉線條流暢卻不誇張,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令人眩暈。
喻澤川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了:“你脫衣服做什麼?”
陸延疑惑看向他:“我衣服湿了啊。”
一把傘哪裡夠撐兩個大男人的,他右邊肩膀幾乎都被淋透了,貼在身上有些難受。
陸延過於正經的表情讓喻澤川意識到自己好像又想歪了,他尷尬收回視線,語速匆匆道:“我衣櫃裡有沒穿過的衣服,你隨便找一件套上,免得感冒了。”
他語罷走進浴室,正準備關門,卻忽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給抵住。
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陸延站在外面,修長的身軀直接擠了進來,原本還算寬敞的浴室因為他的到來而變得狹窄逼仄,連空氣都稀薄起來。在明亮的燈光照耀下,他眼底笑意清晰:
“要不要一起洗?”
他聲音微啞,側面證實了喻澤川剛才真的沒想歪,這貨就是不懷好意。
喻澤川喉結發緊,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陸延見狀就當做他默許了,反手關上了玻璃門。
“哗啦——”
浴室門關上的瞬間,裡面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動靜,像是沐浴露瓶倒地的聲音,緊接著又被花灑放水的聲音蓋過。
喻澤川完全不是陸延的對手,在浴室裡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澆下,連眼睛都睜不開,唇舌糾纏,掠奪盡肺腑間的最後一絲空氣。
陸延一邊吻,一邊關掉花灑,然後隨手扯過一件浴袍把喻澤川裹住,抱著走向了臥室。
房間開著恆溫,暖氣燻得人頭腦昏沉,喻澤川被陸延扔到床上,不由得悶哼了一聲。他伸手摟住喻澤川的脖頸,心中說不緊張是假的,眉心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你……等會兒輕點。”
陸延故意問道:“輕點?喻總怕疼嗎?”
是個人都怕疼,哪兒有不怕疼的人,而且刀扎在腹部和扎在後面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喻澤川臉上掛不住,惱怒瞪了陸延一眼:“讓你輕點就輕點,問那麼多做什麼,不做就下去!”
本來他就是個性冷淡,壓根不想做,要不是陸延在浴室裡撒嬌耍賴,怎麼會被對方騙上床。
陸延拖長聲調哦了一聲,笑意深深:“那喻總你就辛苦一點,畢竟我第一次,沒經驗,下手再輕,多多少少也還是會疼的。”
他的話讓喻澤川更緊張了,甚至一度有種即將赴死的悲壯感。
眼眸閉上後,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漆黑,五感被無限放大。喻澤川睫毛顫抖,能感受到陸延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個吻、每一寸撫摸,而窗外淋漓不盡的雨聲和夜色,仿佛又把他帶回了那個支離破碎的夢境。
封閉的地下室,塵埃在昏黃的光影中跳動。
一具男人的屍體靜靜躺在地上,仍舊是喉管被割破的殘忍死法,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刺鼻的鐵鏽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人連喘息都困難。
他又殺人了。
喻澤川心想。
心中卻沒有上一次的震驚與恐慌,甚至有一點隱秘的興奮與刺激。
他邁步上前,忽然很想看看那個被自己殺了的倒霉蛋是誰,然而怎麼都看不清,隻是覺得熟悉。
“轟隆——!”
外面驟然響起一道沉悶的雷聲,讓人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場景再次轉換,這次他的懷裡卻多了一具溫熱的屍體。
那人的身體重量全部壓在了他肩頭,卻呼吸全無,腹部插著一把匕首,因為挨得太近的緣故,粘稠的鮮血甚至打湿了喻澤川的衣服。
嘀嗒……
嘀嗒……
荒蕪和死寂在心中悄然蔓延,地下室隻能聽見鮮血滴落的回聲。
不知道為什麼,喻澤川看見這具屍體時,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甚至眼眶發酸,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對方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喻澤川竭力想偏頭看看對方的臉,然而夢境中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他親眼看見自己把匕首從對方身體裡抽出,然後調轉方向狠狠刺入腹部,剎那間撕裂般的疼痛遍襲全身,疼得他冷汗直冒,臉色煞白。
視線內一片猩紅。
“不——!!!”
喻澤川哗的一聲從床上坐起,胸膛起伏不定,神情帶著一絲未來得及散去的慌亂。他臉色蒼白,在黑暗中胡亂摸索著,不小心打開了臺燈。
“咔噠。”
伴隨著一聲開關輕響,暖融融的燈光亮起,照亮了床頭微弱的一角。陸延閉著眼睛睡得正香,他好像聽見了喻澤川做夢的動靜,迷迷糊糊問了一句:“怎麼了?”
喻澤川驚魂未定地盯著他,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