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用指尖緩緩摩挲著喻澤川右臉的傷疤,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在喻澤川以為他會在自己耳邊說些什麼的時候,唇瓣上忽然多了一片湿潤的觸感,瞳孔就此放大。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在黑暗中甚至帶著幾分發泄報復的意味。喻澤川沒想到陸延會忽然發瘋,感受到唇瓣傳來的刺痛感,他錯愕回神,隨即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領:“你他媽的發什麼瘋!”
陸延任由他揪著,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遮住了那雙蠱惑人心的眼睛,語氣卻是溫柔的:“你不喜歡嗎?”
他知道,喻澤川對他有好感。
喻澤川聞言一愣,攥住陸延衣領的手控制不住泄了幾分力道,有被戳中心事的慌亂。然而就那麼一個愣神的功夫,陸延已經捧著他的臉重新吻了起來。
湿潤的唇瓣格外照顧那條猙獰的傷疤,喻澤川躲了幾下都沒躲開,他閉目攥緊陸延的肩膀,力道大得指尖都泛起了青白,聲音沙啞:“別……”
陸延淺笑,垂眸溫柔吻了他一下,睫毛掃過皮膚,輕如羽毛:“別什麼?”
喻澤川未盡的話被淹沒在了帶著疼痛的吻中,他不知道那是男人在故意報復他,疼得哆嗦了也沒敢喊出聲,嘴裡彌漫著血腥味。最後身形失衡,忽然被人抱起來朝著臥室走去,直接陷入了柔軟的床鋪。
成年人上床不一定是因為愛,也有可能是為了釋放壓力。
他們兩個內心都不抗拒這件事,隻不過喻澤川更多的是慌亂無措,陸延則純粹是酒意上頭,吮吻出血的嘴角就是最好的證明。
陸延指尖一勾,喻澤川的外套拉鏈就被拽了下來,裡面隻有一件白色短袖,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擋不住滾燙的身軀。
喻澤川忽然偏頭避開陸延的吻,黑暗中他的舌尖滿是鐵鏽味,唇瓣抿得緊緊的,聽不出情緒的問道:“你不喜歡我,是不是?”
陸延聞言一頓,酒意忽然清醒了幾分。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面色微變,身上的躁意就像一盆冷水潑下,轉瞬褪了個幹淨。
“對不起——”
陸延匆匆說完這句話,立刻就想起身抽離,然而這個舉動卻不知哪裡惹怒了喻澤川,他目光陰沉,忽然將人一把扯了回來,將對方狠狠反壓在身下。
喻澤川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居高臨下扼住陸延的脖頸,氣得臉色發青:“你他媽的拿我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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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賣的嗎?!親完了就丟?!”
“你先松開手。”
陸延隻是想懸崖勒馬而已,他之前就說過了,不想騙喻澤川的感情,沒想到今天喝多酒昏了頭。然而他越掙扎,喻澤川就攥得越緊,最後對方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吻了上來,
喻澤川的吻笨拙而又粗魯,比起陸延剛才的泄憤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能聽見牙齒磕碰的聲響。他低頭死死盯著陸延的眼睛:“你以為在玩遊戲嗎?”
“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結束就結束?”
那要不你來說結束?
陸延再傻也知道不能說這句話,他不習慣被人壓在身下,微微直起上半身,盯著喻澤川認真問道:“你不後悔?”
喻澤川一愣:“什麼?”
下一秒,唇上溫熱的觸感回答了他。
陸延直接伸手攬住喻澤川的後腰,將對方狠狠拽進懷裡。他落下一片帶著疼痛意味的吻,用行動告訴喻澤川這場遊戲依舊是自己說了算。
第30章 失控
失控,指失去控制能力,它的近義詞是放縱。
陸延很少出現這種情況,今天卻破了例,畢竟他的生命每分每秒都像在鋼絲上遊走,稍不注意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他不抽煙,不喝酒,不沾色。
一夜之間,卻全都嘗了個遍。
喻澤川明顯是個雛,他除了一開始的時候還帶著幾分狠勁,到了後面就什麼也不會了。而陸延也終於成功鑑定,對方是紙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喻澤川在昏暗的光線中閉目,低頭死死咬住手背,力道深得甚至都見了血腥味。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一種沒由來的悲涼難過,感覺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塌糊塗,像灘爛泥。
識人不清,誤入牢獄,就連第一次上床,也是和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對方甚至都不喜歡他。
這麼想著,竟感受不到絲毫歡愉。
陸延借著月光打量著喻澤川的身形,很瘦,但是並不孱弱,清晰分明的肌肉線條上遍布著一些陳年舊傷,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讓人想不明白到底是受欺負留下的,還是好勇鬥狠留下的。
陸延俯下身,看見喻澤川閉著眼,睫毛不住顫抖,在蒼白的皮膚上打落扇形陰影。他緊咬著手背的一塊肉,周身的隱忍幾乎要凝成實質。
陸延的語氣緩了緩:“你是不是很怕?”
喻澤川一頓,卻沒睜開眼,他的語調毫無起伏,讓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緒:“嗯,怕你有病。”
陸延微微歪頭,他好像發現了喻澤川心底一閃而過的不滿,笑了笑,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我是第一次,又不亂搞,怎麼會有病?”
如果非要說的話,癌症勉強也算吧。
喻澤川聞言下意識睜開眼,入目就是陸延清晰的下颌線,男人喉結微突,上下滾動的時候格外性感。
他清楚看見一滴汗水順著陸延的喉結淌進鎖骨,那是身體燥熱的表現。
喻澤川忽然小聲說了一句話:“你家真亂。”
其實不亂,隻是有點寒酸而已。陸延明明租了這麼貴的地方,卻從沒有認真裝飾過,就像一個短暫停留的旅客,並不打算長住。
喻澤川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簡簡單單的一張床,樸素到看不見一點花紋的枕頭,隻有身上的男人勉強還算帥。
“是不是缺了點儀式感?”
陸延勻了勻呼吸,不在意喻澤川的挑剔。他忽然抽身離開,起身走到陽臺外面,片刻後裹挾著一陣涼意進來,重新和喻澤川貼住。
喻澤川還沒來得及悶哼,視線陡然一紅,枕頭旁邊多了一枝馥鬱紅豔的花朵,上面帶著兩片翠綠的葉子,在素色的床單襯託下格外明顯。
陸延垂下眼簾,修長骨感的雙手就撐在喻澤川身側,淺色的血管微微繃緊,在月光下美得就像藝術品:“送你。”
他笑著解釋:“上次就想送你的,擔心你養不活,就自己留著了。”
喻澤川心裡好受了些,面上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在黑暗中悄悄伸手虛攥住那朵花,花瓣湿涼柔軟的觸感讓他連一絲力氣都不敢用,和男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喻澤川眼睛紅紅地看向陸延:“你真的是第一次?”
陸延反問:“怎麼,不像?”
喻澤川心想是不太像,陸延這張臉看起來就像池塘裡養了八百條魚的樣子。他床上床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無力抬起頭顱,喉結暴露在空氣中,脆弱又可欺:“別騙我……”
陸延笑了:“你那麼怕被人騙呀?”
喻澤川啞聲道:“我還怕疼。”
陸延心想這個你上輩子可沒告訴過我:“巧了,我也怕疼。”
喻澤川上輩子捅了他兩刀,不過沒關系,他現在捅回去也算。
快天亮的時候,陸延腦海中的酒意終於消退了。他見喻澤川眼眸半闔,困倦慵懶地趴在床上,活像被人抽了骨頭,直接伸手把人從被子裡撈了出來。
喻澤川皺眉,嗓子都是啞的:“你幹嘛?”
陸延笑著反問:“你不洗澡?”
喻澤川沒想到陸延是為了幫自己洗澡,一時熄了火,有些尷尬。他渾身發軟,乖乖被對方抱進浴室,兩個人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陸延早就學謹慎了,那些監聽設備都收得好好的。他走到衣櫃面前,找出一套幹淨衣服遞給喻澤川:“換上吧,都是洗幹淨的。”
語罷又問道:“要不要再睡會兒?”
陸延其實不介意喻澤川留下來睡一覺,但出於他身上有太多秘密的緣故,對方留在這裡其實挺讓陸延心驚膽戰的。
喻澤川低頭坐在床邊穿衣服,讓人看不清神情:“不用。”
陸延點點頭,心中松了口氣:“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喻澤川倏地抬頭看向他,不滿顯而易見:“你為什麼不留我?”
陸延:“……”
感情對方剛才是在欲迎還拒?
陸延第一次發現喻澤川這麼幼稚,短暫噎了一瞬:“你不是說不用嗎?”
喻澤川冷冷挑眉:“你什麼時候這麼聽我的話了?”
陸延無奈:“那你再睡一會兒?”
喻澤川:“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