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晉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董事長,那還需要幫您報警嗎?”
蔣博雲自己理虧,當然不可能報警,他皺眉舔了舔破損的嘴角:“不用,給我聯系私人醫生過來。”
薛晉斟酌著開口詢問:“那陸延……”
蔣博雲:“讓他收拾東西滾蛋!”
薛晉這下答應得非常爽快:“我這就去辦。”
於是就在公司流言已經發酵到據說陸延是薛總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時,下午他就去辦了離職手續,不僅把上個月的工資領到了手,甚至還拿到了一筆不菲的離職遣散金。
“拿著錢離開這裡,如果再搞什麼小動作,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薛晉把陸延送到了樓下,眼神暗藏警告,每個字都說得格外用力。
正值工作日,四周的街道行人稀少,隻有車輛穿行而過的呼嘯聲,遠處延伸的公路就像一條交錯縱橫的命運線,試圖更改,但又不可更改。
陸延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今天12號,距離他完成任務還剩18天,內心不由得感慨時間過得是真慢,他對著天邊難得明朗的太陽伸了個懶腰,笑眯眯的:“放心吧薛總,我保證,接下來的半個月你肯定不會再見到我了。”
他語罷逆著陽光回頭,面容一度模糊不清,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喻澤川怎麼樣了?”
語氣隨意,仿佛隻是問候老友。
薛晉當然不會告訴他,冷冷道:“跟你沒關系。”
陸延聳了聳肩,他本來也隻是隨便問問。多虧薛晉的面子在,剛才辦離職的時候他的工資和離職金已經全部打到了銀行卡上,足夠滋潤活好幾個月。
陸延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回家,他閉目靠在車窗上,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中的巨石終於落下。
現在好了,喻澤川已經從他的生活中遠離,而他也不用再和蔣博雲那些人打交道,隻要不出意外,接下來的十幾天他應該能平安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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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不知想起什麼,忽然喚出了系統:【對了,上次我完成支線任務不是獎勵了五十積分嗎,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一顆黑色的心髒悄然浮現在空氣中,情景詭異。系統對於規則性相關的問題倒是有問必答,隻是聲音帶著刺啦的電流響,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你可以在商城抽獎,也可以留著在後面的關卡使用。】
陸延陷入了沉思:“你覺得我是抽獎比較好,還是留著在後面的關卡使用比較好?”
系統:【在後面的關卡使用比較好。】
陸延:“謝謝,幫我抽獎。”
系統:【……】
陸延說了不會再信系統的鬼話,那他就一定不會信,不管對方說什麼,反其道而行之就對了。
系統感覺自己被陸延耍了,忍著怒氣彈出商城的兌換面板,什麼回溯沙漏什麼保命甲應有盡有,但那些三位數起步的東西顯然不是陸延這種窮逼能夠買得起的。
陸延把屏幕劃到最底下,角落有一個紅色的小福袋標志,剛好五十積分:“這個福袋裡面是什麼?”
系統冷冰冰吐出了兩個字:【隨機。】
它懷著惡意:【可能會有超出價值的道具,但也有可能是空的。】
陸延毫不猶豫買了福袋,他能不能活到下一關都是問題,想那麼長遠幹嘛:“福袋什麼時候能開?”
系統:【隨時。】
它拖著死人般的腔調,仿佛對陸延已經沒了脾氣。
陸延想了想:“現在先不開,等急著用的時候再開吧。”
現在萬一開出來是個空的,他會相當泄氣,但如果留著,就是希望。
之後的一段時間,陸延並沒有回出租屋,而是在一家市中心的酒店訂了半個月套房,順便把那部植入了竊聽系統的手機給扔掉換成新的,每天除了吃飯,基本上不出門。
另外一邊,銀川集團和鼎遊集團的合作項目也已經步入正軌。酒樓包廂裡雙方親自洽談,連合同都準備好了,隻是蔣博雲生性多疑,一直猶豫不決。
鼎遊集團的林董事長從助理手中接過文件,花白的頭發梳理整齊,隻看面相就知道年輕時一定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蔣董,這是合同,你可以看看有什麼問題。”
蔣博雲的身旁坐著林安妮,男俊女美,遠遠看去一對璧人。他接過合同,笑著牽住林安妮的左手道:“林伯父,您是長輩,我是晚輩,叫我博明就行了。”
林安妮把手抽出來,起身給林董事長倒了一杯茶,笑意甜甜:“是呀爸爸,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別說這麼見外的話。”
林鴻景垂眸喝茶,不置可否,他對蔣博雲向來沒什麼好感:“蔣董,還是先看看合同吧。”
蔣博雲心中清楚他不喜歡自己,卻也不介意,面上依舊掛著風度翩翩的笑意。他翻看了一下合同,試探性問道:“伯父,那一片海島我們考察的時間太短,這麼快就出手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了?”
林鴻景放下茶杯,連眼皮子都懶得掀:“我不怕告訴你,躍騰也想競標那片海島的使用權,這次的項目他們也有份,你信不過鼎遊集團,再加上躍騰總該相信了吧?”
蔣博雲輕咳一聲:“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鴻景也不知信了沒信:“你不用擔心虧損,海島開發交給鼎遊和躍騰辦就行,周邊的樓盤的項目你不是去年就已經在推進了嗎,能炒多少算你的本事。”
蔣博雲變了變臉色:“伯父,不是說好海島開發我也佔一份嗎?”
林鴻景微微搖頭:“你性格太謹慎了,再練練吧。”
什麼謹慎,隻是說得好聽,就差指著鼻子罵他膽小了。
蔣博雲對這塊地的前景相當看好,如果建設成功利益不可限量,怎麼可能放棄這塊肥肉。他聽見林鴻景的話面露尷尬,在桌子底下推了推林安妮的膝蓋。
林安妮會意,開口撒嬌:“爸爸,之前不是說好了帶著博雲一塊做嗎,項目這麼掙錢,幹嘛要白白便宜了躍騰。”
林鴻景虎著臉斥道:“你少說兩句,大人的事不用你插嘴。”
林安妮撅了噘嘴:“真討厭!博雲,你趕緊和爸爸道歉嘛,合同籤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幹嘛猶猶豫豫的。”
蔣博雲借坡下驢,起身倒了一杯酒敬過去:“伯父,剛才是我不好,您別介意,實在是投資太大,謹慎為好。”
林鴻景壓下他的酒杯,冷哼一聲道:“我當年二十歲白手起家,能混到今天全靠膽氣,如果像你一樣‘謹慎’,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想掙錢又不想擔風險,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好的事,你還是專心建設樓盤吧,海島開發的事,等你以後和安妮結婚了再說。”
蔣博雲這個人,你越勸著他買,他越覺得裡面有鬼,但林鴻景話裡話外都想把他從合作裡撇出去,反倒讓他多了幾分心急:“伯父,您誤會了,我不是不願意擔風險,我如果不願意的話,今天就不會過來籤合同了。”
他語罷對著助理伸出手,直接把合同接過來,當場籤字蓋了公章以示誠意。林鴻景見狀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在蔣博雲的注視下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也籤了。
林安妮笑著走過去趴在林鴻景肩膀上:“這樣才好嘛,爸爸,你看博雲多尊敬你,以後不要再對他那麼嚴肅了。”
酒桌上除了蔣博雲等人,薛晉也在場,隻是他一直靜坐在旁邊,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偶爾和林鴻景對上視線,也很快錯開了。自從上次出了陸延那件事,蔣博雲對他就有些防備,這個時候薛晉如果幫著一起勸,反而會引起懷疑,倒不如閉嘴。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蔣博雲最後喝得醉醺醺,連走路都在打晃。
薛晉上前扶住蔣博雲:“蔣總,您喝醉了,要不我開車送您回去吧。”
蔣博雲卻拒絕了,他伸手扯松領帶,面龐因為酒意有些微微泛紅,破天荒道:“不用,我還有點事情要辦,你先回去吧。”
外面有兩個保鏢,直接護送著蔣博雲離開了。
薛晉見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有些摸不透對方的行蹤。他站在包廂門口,掏出手機正準備做些什麼,後背卻忽然被誰給撞了一下,纏上了一雙柔軟的手臂,耳畔響起女孩哼哼唧唧撒嬌的聲音:“你在想什麼呢,蔣博雲那個討厭鬼都走了,你還不搭理我。”
薛晉神色無奈,顯然猜到是誰了,他微微用力拽松腰間的手,轉身面向來者:“安妮,乖一點,我還有事要辦,明天陪你好不好?”
這名女孩赫然是林安妮,蔣博雲對外傳言即將訂婚的鼎遊集團千金。
林安妮扯住薛晉的領帶拽了拽,迫使對方彎下腰,嬌蠻卻不讓人討厭:“哼,老實說,你是不是又要去找澤川哥?”
“噓。”
薛晉壓了壓她的唇,鏡片後的目光閃動,難得帶了幾分嚴肅:“隔牆有耳,知道了還敢說這麼大聲?”
林安妮抿唇:“雖然這麼做是為了報復蔣博雲,但你和澤川哥可千萬別……”
她頓了頓才道:“別做一些不好的事。”
薛晉陡然陷入了靜默,他一言不發摸著林安妮的頭頂,似乎沒想好該怎麼回答,片刻後才道:“安妮,你不懂。”
他其實沒打算把林安妮牽扯進來,但沒想到林鴻景為了啃下蔣博雲這塊肥肉,不惜讓自己親生女兒當誘餌,訂婚的傳言鬧得滿城風雨。
林安妮扭頭躲開他的觸碰,莫名有些煩躁:“我是不懂,但我和澤川哥從小一起長大,我也拿他當親人的,讓蔣博雲破產不就好了,你們如果真的做什麼,豈不是把自己後半輩子都搭進去?!”
她語罷又軟了語氣:“喂,你答應娶我的,該不會不認賬吧?澤川哥還答應做伴郎呢,你們不能反悔。”
薛晉閉目捏了一下鼻梁,眼眶莫名有些發酸,等他重新睜開時,情緒已經恢復了正常,聲音還是那麼溫和,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我是不會反悔的,澤川就不清楚了,你知道,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林安妮晃了晃他的領帶:“總之你們不許反悔。”
薛晉耐心哄她:“好,你先回去,我肯定想辦法讓他過來當伴郎,別在這裡待太久,免得被人發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