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把手裡的購物袋扔到沙發上,順勢躺了上去。他舒服長嘆一口氣,懶洋洋翻了個身,用意念和系統交流:“接下來我隻用避開他們幾個,安安全全活到月底,任務就算完成了。”
他唇角微勾,有些得意。
一顆黑色的心髒帶著電流悄然出現在他身體上方,離得近了,甚至能感受到跳動的節奏:【靠欺騙別人的感情活下來,你很得意嗎?】
陸延挑眉:“欺騙感情?等喻澤川什麼時候愛上我了你再說這個話也不遲。”
喻澤川又不愛他,充其量就是一時心軟,為了小命著想,陸延騙得毫無心理負擔。
鑑於上一局遊戲蔣博雲曾經死在浴室裡,陸延心裡莫名有些膈應。晚上洗澡的時候,他在浴室門口站立良久,正思考著要不要搬家換個地方住,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砰砰砰敲響,牆灰都差點震下來:“陸延!陸延你在家嗎?!”
陸延聞聲心髒一緊,還以為又有人要來殺他,然而仔細一聽,這才發現是名女人的聲音。
陸延走過去把房門打開一條縫,隻見外面站著名年約五十的婦女,她燙著時興的蓬松小卷發,胖胖的身形套著條顏色略顯花哨的褐紅色裙子,面相頗為富態。
陸延從記憶中努力搜索片刻,這才找到與之對應的稱呼:“林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房東大媽手裡拿著把塑料廣告扇,忽上忽下地扇風,聲音咣咣作響:“小陸呀,不是我說你,你都欠了兩個季度的房租了,上次你說是生病了手頭緊我才通融通融,這次可不能再推了啊,我家老頭子都生氣了。”
陸延:“啊……”
房東大媽瞪眼:“你啊什麼啊,趕緊交房租呀!”
陸延:“哦……”
欠了兩個季度的房租,陸延確實不好意思再拖,隻能當著房東大媽的面掃碼付款。當對方拍拍屁股滿意離去時,陸延盯著銀行卡上不到三位數的餘額陷入了沉思。
十八塊錢?
這下都不用喻澤川出手了,貧窮已經率先給了陸延一頓毒打。這個月還剩二十七天,他連吃饅頭都不夠,最後的下場很可能不是死在喻澤川手裡,而是活生生把自己餓死!
Advertisement
當意識到這點後,陸延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十八塊錢,他最窮的時候兜裡還有三十呢!
陸延看見沙發上的奢侈品,心中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艱難爬起來找到發票,然後按照上面的電話撥了過去,最後得到的答案是實體店購買奢侈品不允許退貨。
艹!
陸延絕望趴在了沙發上。
沒錢怎麼辦?
難道要打工?
人嘛,這輩子還是要打一下工的,而且他也確實不好意思把喻澤川買的奢侈品轉手賣給別人。
陸延在現實面前被迫低頭,翌日清早他就從床上爬起來準備上班,連出租車都沒敢坐,掃了輛共享單車一路蹬到原身工作的地方——
銀川集團。
陸延捏住手剎帥氣停住,仰頭看了眼直入雲霄的辦公大廈,心想不愧是a市地產龍頭,總部就是氣派。
陸延在公司大樓門口鎖好自己的小黃車,無視周遭路人詫異的目光直接走進了大堂,他用工牌刷開閘機打卡上班,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坐電梯上樓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部門。
原身在銀川集團財務部工作,之前也是個小領導,不過自從五年前的那件虧空公款案一出,很多人被牽扯離職,他為了避嫌也降成了普通職員。
陸延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鍵盤敲擊的聲音在空氣中噼裡啪啦響起,明顯進入了工作狀態。
一名理著平頭戴黑框眼鏡的男子正坐在拐角吃早餐,冷不丁看見陸延進來,抬頭頗為稀奇地咦了一聲:“陸延,你還真的來上班了啊?”
陸延從記憶中得知,這是原身在公司的死黨江康康,隨口應了一聲:“當然得上班,再不上班就餓死了。”
他的工位在江康康旁邊,兩個人並排坐著,很方便交頭接耳。
江康康咬了一口面包,傾身靠近他提醒道:“哥們兒,你還是躲兩天吧,陳扒皮昨天打電話催你加班,你不來,把他氣的夠嗆,再加上你三天沒上班,已經投訴到人事那裡去了。”
陸延挑了挑眉:“你來加班了?”
江康康沉痛點頭:“廢話,不來不是找死嗎。”
陸延心不在焉:“哦……你的面包好吃嗎?”
江康康聞言愣了一瞬,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早餐:“你說這個啊,樓下便利店買的,你也想買啊?”
陸延老實搖頭:“不是,我想問問你能不能分我一半。”
江康康:“……”
陸延早上沒吃飯,他眼神直勾勾盯著江康康手中的面包,壓迫感之強是個人都吃不消。江康康隻能把袋子裡剩下的吐司面包遞給他,面露同情:“哥們兒,你現在怎麼混得這麼慘?”
陸延接過面包,三兩口就吃了個幹淨:“我身上現在就剩十八塊,你說我為什麼這麼慘……對了,我們兩個是好兄弟對不對?”
迎著陸延暗藏期許的眼神,江康康遲疑點頭:“算吧。”
陸延眼睛一亮:“那你能不能借我兩千塊錢?”
江康康立刻變臉:“不行。”
陸延不解:“為什麼?”
江康康:“你上次欠我的八千還沒還呢。”
陸延:“……”
差點忘了,原身現在債臺高築,身邊親戚朋友但凡能說上兩句話的都借過錢給他,傻子才往裡搭。
陸延頹然倒入椅背,從沒有哪一刻感到如此絕望。陳經理踩著八點半的鍾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了癱在椅子上的陸延,他把手裡的雜志卷了卷,直接走過去將桌子敲得邦邦響,忍著怒火吼道:“陸延!”
陸延下意識睜眼,就見一名胖胖的禿頂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附近同事都循聲看了過來,有膽顫心驚的,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陳經理?”
陸延眼皮子一跳,從椅子上坐直了身形:“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經理還記恨昨天被他頂嘴的事,現在抓到了陸延的小辮子,豈有放過的道理:“我找你有什麼事?!你怎麼不想想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你看表了嗎?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同事都在位置上工作,你居然躺在椅子上睡大覺?!”
接連幾個問句,讓陳經理看起來相當咄咄逼人,他腦袋上本就不多的頭發甚至因為過於憤怒翹起來了一根。
陸延瞥了眼時間:“我看了,公司定的八點四十五上班,現在才八點半。”
陳經理一噎:“陸延,別人都在工作,怎麼就你闲著?!”
陸延似笑非笑:“對呀經理,怎麼別人都在忙,就你闲著?”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哄笑聲,誰不知道陳經理是走後門進來的,做賬對表一竅不通,每天隻知道監督他們加班工作,堪稱混吃等死的代表人物。
陳經理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手指顫抖地指著陸延,咬牙切齒道:“好你個陸延,自己上班偷懶就算了,還敢辱罵領導,滾!你給我立刻收拾東西滾,公司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他嗓門大,吵得整個走廊都能聽見,隔壁部門的員工都跑過來擠在門口看熱鬧。
薛晉剛好上班,經過走廊的時候見狀皺了皺眉,神情嚴肅:“出什麼事了,大清早圍在這裡不用上班嗎?!”
他雖然長相斯文,天生一副笑面,但做起事來雷厲風行,公司不少人都怕他。此言一出,大家哄一聲散了個幹淨,就連陳經理也察覺不對勁,回頭看向門口,高調的嗓門頓時熄了火。
“薛總,您怎麼來了?”
薛晉?!
陸延見狀瞳孔一縮,下意識轉過身去,他昨天光顧著怎麼上班賺錢了,差點忘了薛晉也在公司裡面,喻澤川雖然放過自己了,但薛晉還不一定呢。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陸延頭腦風暴的時候,薛晉已經走進了辦公室:“陳經理,出什麼事了,大清早吵吵嚷嚷,早上還要開董事會,萬一讓領導看見像話嗎?”
陳經理尷尬笑了笑:“您說的是,剛才部門有個員工上班不認真被我訓了兩句,沒想到他還敢頂嘴,所以不小心吵起來了。”
“員工?”
薛晉聞言這才發現旁邊站著陸延,他面色一變,心中陡然掀起驚濤駭浪,顯然沒想到喻澤川會把陸延放了。
辦公室就這麼大,陸延壓根也沒地方躲,迎著薛晉詫異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隻好打了個招呼:“薛總,好巧。”
“……”
薛晉沒說話,但他好歹是在商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幾息之間就平復好了情緒,緩慢開口道:“陳經理,按理說你們部門不歸我管,不過年輕人,總要多給點機會,誰不是從那個時候歷練上來的,你說是不是?”
陳經理聽出他話語中在偏袒陸延,忍著不虞道:“薛總,你不知道這個員工多消極怠工!我昨天打電話讓他過來加班,他不過來就算了,居然還扯什麼被人綁架了,正常人哪裡會編這麼無聊的借口,我們公司千萬不能留他這種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