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用罷午膳後要去賀府一趟,康泰的事兒她總要跟柔嘉說一聲的,姑母之前問我去不去,我想著你大概惦念你姐姐,就答應了。”祁驍在百刃頭上揉了一把,“你跟著我去,也不必那樣大費周章的易容了,隻消讓人給你稍稍變動些就好,我多帶幾個人去,沒人留意到你,去看看你姐姐,順帶再看看孩子,好不好?”
百刃頓了下,搖頭笑道:“算了,知道她和外甥都好好的就行了,何必這樣折騰,柔嘉上次沒認出來是因為還在月子裡,如今人已經精神了,沒準就能看出來,且還有敦肅長公主,她眼睛毒著呢,怕是不好騙過去。”
祁驍輕輕嘆了口氣:“你不用這樣替我小心的,你當我怕他們?”
“你自然不怕。”百刃笑笑,起身替祁驍攏了攏頭發,小聲道,“但是沒必要……這個當口上還是安分一點的好,我在這裡已經是給你招禍了,哪裡能再招惹是非,且又不是以後都見不著了,何必冒險呢?”
百刃眼中含笑:“等大事成,自有相見的時候,殿下定不會讓我枯等的。”
祁驍心中一暖,低頭在百刃唇上抿了下,在他腰上揉了揉道:“一會兒讓她們伺候你沐浴,湯池裡多放些活血解乏的草藥。”
百刃點頭,又躺下了。
承乾宮寢殿中,皇帝兩頰發紅,倚在大迎枕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氣,福海祿小心的給皇帝順著氣,低聲不住勸道:“二皇子是什麼性子,別人不知道,皇上自己還不清楚麼?哪裡會真的忤逆皇上呢?他隻吃虧在不會說話上了罷了,皇上看太子,那倒是言語上一點岔子也不出的,但又如何呢?難不成他倒比二皇子更有孝心?”
皇帝猶自怒勝,拍床大怒道:“朕不過才躺了這麼幾天,他就心急了,這幾日話裡話外的想著謀差事,說的好聽,是替朕分憂,他以為朕真的病糊塗了嗎?!他是覺得朕撐不住了,忙不迭的想要攬權呢!”
福海祿心中暗暗叫苦,方才祁驊來請安,因著說起今年鹽引的事兒來,有個差事缺人,祁驊就說了句願意去歷練歷練,本也沒什麼,誰知皇帝當即就急了,將手中湯藥摔了祁驊一頭一臉不說,還當著眾人的面將祁驊厲聲斥責了一頓,祁驊裡子面子丟了個一幹二淨,最後灰頭土臉的走了。
皇帝自病後性情大變,福海祿也不敢十分的勸了,隻撿好聽的說,笑道:“皇上又說笑了,什麼撐不住?這兩天皇上病又好了許多呢,這天兒漸漸的也暖和了,更好養病,過幾日就可大好了。”
說起這個來皇帝更心煩,皺眉道:“不輕不重的一個病,拖拖拉拉的沒利索的時候,幹脆讓柳太醫多加些藥,也可好的快些。”
“哎呦這可使不得。”福海祿連忙攔道,“哪有這樣治病的呢,皇上……奴才鬥膽說一句,起先柳太醫就說了,這病三分靠藥,七分靠養,您總要動怒,實在於病情無益,所以才不得根治,皇上還得是忍著些,不為了別的,為了龍體,也要少生幾場氣。”
皇帝煩躁的擺擺手:“讓朕少生氣?那也得讓他們別來故意氣朕……太子呢?他今日為何沒來?”
“前朝的事太多,太子走不開呢。”福海祿心中搖頭,祁驍又不是傻的,知道皇上脾氣大還往上撞,幸得他平時就不常來請安,所以也沒人說他,隻苦了下面幾位皇子,往日裡孝子做習慣了,日日晨昏定省,現在更是得一天幾趟的來,像是方才那種事簡直就是家常便發,就是嘴最甜的三皇子也總遭皇帝訓斥呢!福海祿小心的吹涼了重熬好的藥,一勺勺的喂給皇帝,低聲道,“皇上,不是奴才多嘴,分些差事給二皇子也無妨,總好過讓那一位在前面大權獨攬啊。”
皇帝頓了下,半晌道:“你真以為朕病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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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海祿連忙放下藥碗跪下請罪:“奴才不敢。”
“起來吧……朕還能真治你的罪?朕沒糊塗……如今朕心有餘力不足,所以朝政上的事才不得已交給祁驍了,這也沒什麼,他最多也就是收買收買人心,在要緊的地方插幾個自己的人進去,也就這樣了,隻要朕大安了,就可以馬上將大權攬過來,他原先怎麼變動的,朕就再怎麼給他變回去,但要是讓祁驊也去插手……”皇帝嘲諷一笑,“你覺得就憑著祁驊,能是祁驍的對手?人家隨便使個絆子就能讓他翻不了身,真鬧的不可開交了更是麻煩,所以朕才一直不許他多插手,免得上了祁驍的套,偏生這東西,這東西……咳……”
皇帝說著話又咳了起來,福海祿連忙端過潤喉的茶水來喂給皇帝,皇帝一口喝了,又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他咳了這半日憋得面容紫漲,胸中好似風箱一般呼哧聲響不停,駭人的很,福海祿給他輕輕捶著,搖頭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皇上這樣為二皇子,當真是難得了。”
皇帝又咳了兩聲,冷笑道:“難得?哈……哈哈……怕隻有你覺得吧,如今隻是因為朕多疼了薛貴妃母子些,他就對老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對朕面上恭敬,心裡不知如何怨懟呢。”
“哪裡哪裡,皇上又多慮了。”福海祿不停勸著,笑道,“皇上您不也是麼,心裡既生著二皇子的氣,暗中卻還是一直為他籌謀著,父子天性,二皇子也是這樣的,許是吃醋您疼三皇子了,但心裡啊……孝敬皇上還是同以前一樣的。”
皇帝苦笑:“但願吧……”
皇帝忽而又想起一事來,問:“對了,朕聽聞祁驍半月前也病了,每日下了朝就回府,一應文書都是在他府裡批,可是真的?他得的是什麼病?”
福海祿皺眉,低聲道:“這個奴才也聽說了,從太醫院那邊是看不出什麼來……平日給太子診脈的都是太子的親信,脈案上真真假假誰能知道,就是問也問不出的,太子府那邊……天太冷,太子不大宿在外面了,終日都在內院裡,霍榮打聽不來裡面的事,皇上知道的,跟著太子的人嘴都跟那鋸嘴兒的葫蘆似得,撬都撬不開,隻聽說……之前生病好像是因為累著了,身子疲乏,殚精竭慮的,虧了身子,聽說太子府裡如今正費盡心思的給太子保養呢,膳食房裡流水似得做各色補養身子的吃食。”
皇帝冷笑:“哼……朕顧不上朝政之事了,他怕是開心過了頭,操心太多了吧。”
福海祿笑笑:“大約吧。”
“讓霍榮盯緊些。”皇帝說了半日的話已經疲乏不已,躺下低聲道,“朕病著,這個當口上,別讓他鬧出事來。”
福海祿上前給皇帝掖被角,點頭道:“是。”
皇帝有些困了,低聲念叨:“還有祁驊……也讓人看著他些,別……著了別人的套……”
“什麼?”福海祿湊近了些,“皇上方才說了什麼?”
皇帝閉上眼,已然睡著了。
未時,外面天陰了下來,不多時竟又下起雪來,百刃不去賀府,祁驍也懶怠去了,借著天兒不好讓人跟敦肅長公主說了聲就罷了。
外面大雪紛飛,太子府裡間暖閣中卻春意濃濃,祁驍和百刃窩在羅漢床上,床上堆著不少軟枕,祁驍倚在床頭,懷裡抱著百刃,百刃懷裡則抱了個銀制的雕花小湯婆子,兩人身上還蓋了層厚實暖和的駱駝絨織花毯,舒適無比。
百刃方才午膳吃了不少,這會兒有些困了,倚在祁驍胸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祁驍則一面攬著他一面看文書,一心二用,竟也兩不耽誤。
百刃將睡未睡,祁驍索性將文書放在一邊,將人摟到身邊笑道:“困了不就睡麼,怎麼還跟小孩兒似得要鬧覺呢,難不成想要我哄?”
百刃閉著眼笑,小聲道:“那就哄哄唄。”
祁驍一笑,將百刃懷裡的小湯婆子拿了,摸了摸他被烘的熱乎乎的肚子低聲道:“睡覺就別抱著這個了,省的一會兒硌著了。”
百刃半闔著眼點頭,拱了拱往祁驍懷裡蹭,祁驍心裡熨帖不已,幸得這習慣還沒改……不在人前的時候,還是喜歡同自己撒嬌。
“對了……”百刃忽然睜開眼,來了精神,定定的看著祁驍,“突然想起個事兒來……那個丫頭,就是長的像我的,嫁出去了麼?”
祁驍一愣,失笑道:“還沒呢,這著什麼急?”
百刃困意全消,下月他還想回嶺南一趟呢,那丫頭還在,他怎能放心?
祁驍見百刃如臨大敵的樣子心裡就明白了,卻忍不住逗他,搖頭一笑道:“好歹算是我的一個大丫頭,還是皇上賜給我的,哪裡那麼容易嫁了?再說她跟了我一場,雖未如何,我也總要盡些主僕情誼,給她籌備一二嫁妝才好。”
嶺南王戒心大起,道:“無妨,我給她籌備。”
祁驍又搖頭:“那也得選個好日子啊……”
百刃的小眉頭蹙起,祁驍大笑,在百刃額頭上親了下道:“罷罷……聽你的,馬上將她聘了,如何?”
百刃忿忿,祁驍笑著將人翻過來,低聲哄道:“行了,相公逗你呢,讓我嘗嘗……嘴裡是不是都是醋味兒了?”
祁驍摟著百刃寵溺親吻,手正不老實時外面江德清扣了扣門板低聲道:“殿下,殿下……”
祁驍不欲理會,手越滑越往下,撫到百刃的後臀上輕輕揉搓,百刃臉上紅彤彤一片,急聲求饒:“別……外面聽得見。”
祁驍緊緊攥著他的手臂,含笑低聲道:“你別出聲,他們一定聽不見……”,說話間祁驍的手不知道摸到了哪裡,百刃喉間溢出一絲甜膩呻吟,祁驍沉聲笑:“故意撩撥我呢?”
“殿下……殿下!”
江德清聲音越來越大,百刃死命的按著自己褻褲,小聲告饒道:“殿下別鬧了……萬一有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