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隻能憑著記憶去走。
然而醫院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其他部分就和正常的醫院一樣,患者和醫生人如潮流,路過的人總是會下意識將視線停留在阮清的身上。
這讓阮清很不適應,也有些排斥。
走了很久都沒找到後,阮清最終鼓起勇氣問了醫院那種專門提供詢問的護士,“請,請問醫生的辦公室在哪裡?”
被問的護士正在紙上寫記錄,她聽到這個問題有些無語的抬頭,結果就看見一個纖細的少年有些緊張的看著她,護士下意識就放緩了語氣,“您要找哪個醫生?”
阮清聞言一頓,有些懊惱和沮喪。
他好像還不知道那位溫柔的醫生的名字。
護士看到少年皺眉就知道他可能不知道醫生叫什麼,她柔聲的開口,“那您還記得那位醫生的特徵嗎?”
阮清臉微紅,不好意思的小聲開口,“……很帥,很溫柔,也很溫暖。”
護士一頓,溫柔的笑了笑,“您是要找溫禮醫生吧?你順著這邊走到盡頭,然後左拐看到三號急診室,再右拐看到心髒放射科後再右拐到內科那,接著上四樓直走,右拐後再下到三樓就可以了。”
阮清:“……好的。”
護士說的很復雜,少年似乎並沒有記住。
少年一開始走的還是按護士說的在走,可走到後面就開始有些摸不清楚方向了。
急得恐怖直播間的觀眾瘋狂給少年指路,然而少年並不能看見直播間的彈幕,依舊一頭霧水的亂找一通。
少年找了很久,終於才找到了之前那棟樓,但他卻上錯了樓層,而且少年自己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因為大樓並沒有標牌子,也沒有標樓層,所以少年去的並不是三樓,而是四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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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房間都是沒有門牌號的,阮清也不知道之前的房間到底在哪,他隻能一間一間的找。
早知道當初就不關門了,這樣起碼還有一個參照物。
四樓的門基本上都是推不開的,就在阮清準備放棄往下走時,忽然門被他推開了一條縫。
阮清遲疑了一下,用力將門推開了,房間內有些陰暗,並沒有開燈,也沒有窗戶。
所以就算是白天也有些黯淡無光,看不太清楚裡面。
阮清緩緩走了進去。
適應了黑暗後,阮清發現這似乎是一間實驗室,實驗室很簡單,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隻是看起來並不像是醫院,因為看不見什麼醫學研究器材。
實驗室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玻璃罩,而玻璃罩裡有一個巨大的黑球在浮動。
黑球四周依稀可見有黑色的東西宛如輕紗般在空中飄動,帶著令人恐懼的危險氣息。
但那東西被玻璃罩給擋住了,並沒有漂浮出來。
就在阮清想要移開視線時,那巨大的黑球瞬間宛如被剝殼一般上下黑色褪去,眨眼間露出中間巨大的眼球和漆黑的瞳孔。
就宛如是眼睛睜開了一般。
不,不是宛如,那就是眼睛!
阮清被那巨大的眼球盯著,頭皮發麻,渾身汗毛直立,冷汗瞬間就出來了。
那是一種不可名狀,也難以名狀的恐懼。
還不給阮清反應的時間,玻璃罩在下一秒瞬間破碎,沒了玻璃罩的遮擋,黑霧蔓逐漸開始向四周蔓延蠕動,給人無盡的危險和壓抑。
那眼睛很大,幾乎比籃球還要大,眼白佔據了大半眼睛,中間的眼球漆黑的看不見一絲光芒,好似將光吞噬了一般,站在眼球面前,卻像是在面對整個天地般那麼無力渺小。
就仿佛依稀看見了面前是什麼駭人的龐然大物,讓所有的存在那麼無力,甚至是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心,就好像就算反抗也宛如蜉蝣撼樹般,沒有絲毫作用。
黑霧在繼續蔓延,眼看就要到達阮清面前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旦沾上這黑霧一定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阮清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渾身細胞都在叫囂著快跑。
可是他動不了,被那眼球盯著,他仿佛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一般,隻能僵硬的站在原地。
此時恐怖直播間的屏幕上一片空白,並沒有什麼黑霧,也沒有什麼巨大的眼球。
屏幕上隻能看到少年進入房間後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絲毫沒有發現少年的狀態有什麼不對。
“噠!噠!噠!”就在黑霧快要將阮清吞噬時,走廊上熟悉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正在蔓延的黑霧一滯,眨眼間便消失不見,整個實驗室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就好似玻璃罩從來沒有碎過,那黑球也從來沒有睜開過。
仿佛剛剛就是阮清的一場幻覺。
是幻覺,也如同真實。
阮清在黑霧消失的瞬間便渾身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
如果不是腳步聲打斷了眼睛,他也許會死在這裡也說不定。
然而阮清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調整自己的狀態,因為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已經快要到達門口了。
實驗室的門並沒有關上,來人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門口的光,讓整個實驗室變的更黯淡了,也將阮清纖細的身影籠罩了起來。
醫生站在門口,滿是淡漠的垂下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蹲在地上的少年,嗓音輕慢,“你在這裡幹什麼?”
醫生的聲音與之前大不相同,明明是輕柔的語氣卻無端透露著一股冷漠和危險,讓人遍體生寒。
第17章 恐怖直播間
◎我喜歡你◎
陰暗的實驗室內,纖細的少年跪坐在地上,背對著門,不知道在幹什麼。
而且他十分專注,直到身後的人出聲才反應過來有人來了。
少年聽見聲音有些慌亂的回頭,大概是被聲音嚇到了,眼裡氤氲著霧氣,看起來有些許的不安,像是被嚇到了的小貓咪。
“溫醫生!”見身後的人是醫生,阮清水汪汪的眼睛一亮的轉過身,眸子裡浮現出欣喜,仿佛有萬千星辰般。
然而下一秒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慌亂的將自己的手藏了起來,眼睛也看向了旁邊。
一副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
醫生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在少年面前站定,手插在衣兜裡,他先是看了一眼玻璃罩裡的黑球後才看向少年,居高臨下的開口,“你看到了什麼?”
醫生的語氣輕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看向少年的眸子無波無瀾,宛如在看一個死人,但少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察覺到。
少年微愣的抬起頭,似乎是有些不明白醫生的話是什麼意思。
醫生看向少年藏起來的手,“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阮清脖子一縮,精致的小臉微紅,他狠狠搖了搖頭,害羞的小聲道,“沒,沒什麼。”
雖然少年說是沒什麼,卻一副做了什麼壞事,十分心虛的樣子。
很明顯少年是不擅長說謊的。
醫生見少年搖頭眼神冰冷,幾秒後他笑了,笑的一如既往的溫柔,細看卻無端讓人升起一股恐懼感,就連空氣中的溫度都好似下降了幾分。
可偏偏少年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也因為害羞沒仔細的看向醫生。
如果他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醫生的衣袖和衣兜都帶著點點血跡,就算室內光線陰暗也能看出來,因為紅色在純白的衣服上實在是太明顯了。
而且醫生的衣服也有些皺巴巴的,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打鬥。
醫生的衣兜裡,似乎放著什麼尖銳的東西,將衣兜撐大了些。
看那形狀有些像手術刀。
就算是一個醫生,隨身攜帶手術刀也明顯不對勁。
可少年此時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沒有發現醫生的異樣。
恐怖直播間的觀眾倒是發現了,但是他們又不在現場,都快急死了,彈幕密密麻麻的滑過。
【卿卿你快跑啊!!!他想殺了你!!!】
【卿卿你別害羞了,你抬頭看看他啊!他衣服上都是血跡!!!】
【醫生身上的血哪裡來的啊?總不能他帶著人去交費的途中還做了個手術吧?】
【大膽猜測,會不會是江肆年的?剛剛就是江肆年跟他出去的,江肆年不會已經被他幹掉了吧?】
【嗚嗚嗚我老婆要沒了,我單知道他可能沒辦法活七天,但這才是第二天啊!來個人救救我老婆吧!】
可惜不管直播間怎麼急都無法影響到屏幕上的畫面。
醫生嘴角含笑,就在他身影微動,準備上前一步更加靠近少年時,眼前忽然遞過來一張紙阻止了他的腳步。
醫生垂眸看向少年手中拿著的紙,這紙似乎正是剛剛少年試圖藏起來的東西。
不過醫生的視線卻不在紙上,而是在少年拿著紙的手上。
少年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長,細潤光滑,指節分明,仿佛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醫生的視線往上移了幾分,落在了少年絕美的臉上。
少年的臉很紅,大概是花了很大的勇氣才將紙遞出來了。
醫生穩住身影,從衣兜裡伸出手,接過紙,慢條斯理的打開了。
紙就是普通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很明顯不是他桌上的筆記本。
紙上上面寫著一竄數字,還在旁邊寫了一句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被劃掉了,而且是劃掉了兩處。
一處是四個文字,一處是圖案。
不過大概是拿筆的人劃掉的比較倉促,依稀可見被劃掉的是‘我喜歡你’這四個字,以及一顆小愛心的圖案。
很容易讓人猜出來,是寫的人是想要表白,但是又似乎在顧忌著什麼,所以才糾結的劃掉那四個字和圖案,隻保留了聯系方式。
“這,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少年見醫生接過紙後松開了拉著醫生的手,害羞的別開頭,不去看醫生的表情和反應。
在少年這句話落下後,空氣似乎回暖了些,那股莫名的壓抑也消失了。
醫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溫柔,他看著紙眨了眨眼睛,輕笑了一聲,彎腰湊到少年面前,指著被劃掉的地方,好似有些好奇的開口,“這裡,你把什麼劃掉了?”
本來遞出紙就已經用盡了阮清所有的勇氣,被醫生這一靠近他臉紅成一片,張了幾次口都沒能說出話來,結果越說不出話來就越急,半響才如蚊子般大小的聲音才響起,“那個……我……我……”
“我……我……”,少年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沒說出來話。
醫生也沒催促少年,而是蹲在少年面前,耐心十足的等著對方開口,溫柔的眼神似乎充滿了鼓勵。
阮清結巴了的說了半天,精致的小臉都憋的通紅,嘴唇都被咬了好幾次,被咬的紅潤光澤,讓人十分想嘗嘗味道,“我……喜……喜……喜歡……你。”
少年終於說出口了,他說完抿緊唇,又期待又害怕的看向醫生。
醫生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年長長的睫毛微顫,陰影打在眼下十分的好看,如綢緞般順柔的短發搭攏在臉上,顏色淺淡的薄唇微微抿著,帶著水霧的大眼睛依賴的看著他,像好似一隻軟綿綿的小白兔。
還是一隻無法分辨危險的小白兔幼崽,大概大灰狼在眼前也不知道要逃跑。
而且不管看多少次,少年都美的讓人心驚。
醫生眼底微不可查的一暗,真想讓那雙漂亮幹淨的眼睛染上其他的顏色。
醫生伸手撩開少年額邊散落的頭發,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不可以哦。”
少年大概是想過被拒絕,但也帶著一絲奢望,所以在醫生說完不行後希望徹底被打破,眼眶迅速泛紅,眼底開始氤氲著水霧,嘴角抿緊,有些倔強又有些委屈。
整個人焉噠噠,一向靈動的大眼都沒有了神採。
醫生沒有如以往那般第一次時間安慰人,而是用食指擦了擦少年的淚水,然後輕輕舔了舔,“鹹的。”
動作輕佻又曖昧,絲毫不像是剛把人拒絕了的模樣。
但醫生做的非常理所當然,就仿佛這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