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年點點頭,“黛铂那邊就拍個宣傳照,應該會比較順利。”
到棚裡時,穿著格子襯衣、大胡子的攝影師見到餘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就高呼一個名字,快步走開了。還留在原地的助理趕緊解釋道,“抱歉,韋恩先生是在高呼造型師的名字,應該是見到您本人的瞬間,有了新的想法。”
餘年點點頭表示能理解,坐到了一旁的化妝鏡前等待。果然沒一會兒,攝影師就帶著造型策劃師過來,先是為自己的不禮貌道了歉,隨後,他拿過白紙和鉛筆,快速地畫到,“我們想要去繁就簡,讓您穿類似於您身上這一件真絲黑色襯衣……”
拍攝時,餘年畫上了濃重的眼線,隨後,他站在白色的幕牆前面,眼睛看著鏡頭,右手拿著一支紅色玫瑰花,一片花瓣被他咬在唇間。黑色的真絲襯衣扣子解開了三顆,右邊衣領下拉,露出了精致的肩線,以及鎖骨和胸膛的雪色皮膚。
頹靡又冷豔。
韋恩看著鏡頭下的餘年,被對方展現出來的氣質俘獲,眼神放光,飛快地按下了快門。
三天後,黛铂的官博放出了這張照片,評論區立刻就被滿屏的啊啊啊淹沒了。
“——啊啊啊我要受不了了!年年,麻麻命令你,快把衣服穿好!還有,玫瑰花真的不能吃,快放下!”
“——隻要你看了餘年給黛铂拍的照片,我們就是好朋友!啊啊啊真的好好看,太好看了,完蛋,隻會文盲式誇獎了!先尖叫為敬!順便求襯衣同款!”
“——啊啊啊如果給翡冷翠拍的,是絕世狐妖風,給赫西拍的,是復古名門貴公子風,那給黛铂拍的,就是罂粟風!看一眼就上癮,兩眼就會搭進一輩子那種!果然不能隨便界定餘年的風格,不然分分鍾閃瞎你的眼睛!”
餘年下了舞蹈課,拿過水壺喝水,見施柔盯著手機,像是入了神一樣。他喊了一句,“柔柔姐?”
施柔猛地回過神,不太自在地扯扯嘴角,“年年你不練舞了?”
餘年點點頭,“嗯,時間差不多到了,霍行老師也準備走。”他看出施柔神情有些不自然,問了句,“是有什麼事嗎?”
施柔按熄了手機,還揣進口袋裡,笑著道,“剛剛在刷熱搜,看見#看了餘年的照片就是朋友#這個tag,竟然上了榜。”
餘年放下手裡的水杯,準備拿自己的手機看看時間,施柔連忙阻止,“那個,我們該去孟哥辦公室吃飯了!”
見餘年一雙眼睛清清澈澈地看著自己,施柔咬咬下唇,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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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機,餘年往外走,“走吧,去吃午飯了。”
進了孟遠的辦公室,施柔才道,“那個……其實還有一條熱搜。”
“也是跟我有關的對嗎?”
坐在沙發上擺弄平板電腦的孟遠接話,“對,排第二,餘年的父母是誰。”
施柔一口氣提著,埋怨地瞪了孟遠一眼,嫌他說得太直白,之後又關心地看著餘年的神情。
餘年握著手機的手一頓,笑道,“柔柔姐是擔心我會不開心嗎?”
施柔輕輕點頭,“嗯,對。”
組織了一下措辭,餘年垂著眼睫,認真解釋道,“其實我從一開始,會瞞著自己的身世不講,也有這方面的考量。我工作性質的特殊性,誓必會將我個人的所有信息和隱私,都擺在大眾的視野下。會有人喜歡我,也會有人厭惡我。
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這份工作,導致我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冠上青山餘氏的名頭。這個名頭,是先祖一代代守著護著的,我不能讓它因為我,沾一點塵埃。”
孟遠放下了手裡正做著的事,安靜聽餘年說話。
“但這次身世被扒了出來,也算意料之中。我也自問,出道這麼久,也沒做什麼錯事給家裡抹黑,所以沒很大的影響。”餘年牽牽嘴角,“但我也知道,被人問到關於父母這個問題,隻是早晚的事。”
施柔和孟遠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忍心。孟遠見餘年的神色,也有些後悔自己問得過於直白。
餘年神情坦然,“我母親是外公的獨女,生下我時難產去世了。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外公外婆也不知道。至於這個給我另一半血脈的人是誰,我並不在意。”
施柔不敢問,孟遠擰眉想了想,餘年既然都坦白說了,那他也沒有什麼好躲閃的,直接問道,“是不知道,不是其他比較狗血的原因,對嗎?”
“嗯,母親從來不提,回家後告訴外公外婆,說我隻會姓餘,是餘家的後代。”餘年知道孟遠是在擔心什麼,“我媽媽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但性格比較……剛硬一點,還倔,把餘家看得很重。所以她不會摻和進那些狗血的戲碼裡。”
心裡有了底,孟遠手指敲了敲桌面,決定,“那這方面的問題,我們什麼都不回復為好。不過年年,你要做好準備,我們避而不談,可網上懷揣著最大的惡意的,隻會多不會少。你現在讓人眼紅,紅的滴血,想拉你下馬的人也隻會比想象的更多。你暴露出一個弱點,這個弱點就會被人無限放大。”
“所以這會變成一個攻擊我的點,是嗎?”
“是的。”
餘年應下,“我會做好心理準備的。”
見孟遠和餘年兩人把話說完了,施柔舉舉手,“那個,關於年年父母的那條熱搜原本在第二位,現在被撤了。”
孟遠一聽:“嘖,這熟悉的操作!”
餘年笑道,“還有嗎?”
施柔連著點頭,“有的有的,第二的位置,被替換成了謝總相關的熱搜。至於熱搜內容,我說不出來,年年你自己看吧。”
餘年接過手機,就看見熱搜第一是#看了餘年的照片就是朋友#,謝遊公然買的熱搜榜第二個位置,tag則是#手表#。點開話題,第一條就是謝遊最新更新的微博。
發出來的圖片,是戴在手腕上的和餘年一模一樣的情侶表,隻配了一個字:看。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塊小甜糕
“——我為什麼從我謝總的這條微博裡, 聞到了炫耀的味道?雖然這微博就一個字配一張圖!”
“——好好好,看到手表啦!謝總的手真的不是我吹, 好好看!這塊江詩丹頓的手表, 也明顯散發著濃鬱的金錢氣味!不過這麼多熱搜位不買, 先撤了餘年的熱搜,然後自己再佔了餘年的熱搜位, 用來炫耀手表,是個什麼神奇又詭異的操作?”
“——啊啊啊遊魚女孩兒出來過節啦!炫耀手表的謝總真的超可愛!而且是同一個熱搜位耶!年年和謝總都待過, 四舍五入,就是同一個熱搜了!過節過節!”
“——翻了翻謝總的微博,發現已經好久沒黑過餘年了,莫名有種悵然若失感怎麼破?難道是謝總談戀愛去了, 所以沒空?餘年好像也有喜歡的人了, 流下單身狗的淚水……”
餘年非常有耐心地翻看了幾百條被頂在前面的熱門評論,又返回去看謝遊的微博原文,幾乎能想象出謝遊揚了揚手腕, 臉上沒有明顯表情的樣子,但說話的語氣禮肯定會露出一點點克制的炫耀,“看。”
見餘年笑得開心, 孟遠和施柔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
吃完午飯, 餘年順手拿過鴨舌帽,“那孟哥我就先走了。”
“行吧,趁著這段時間不太忙, 好好休息,欸對了,”孟遠用手裡拿著的筆敲敲自己的腦門兒,叫住往外走的餘年,“先別走,年年你的專輯,歌寫得怎麼樣了?”
餘年已經扣好了鴨舌帽,白色衛衣牛仔褲,清爽簡單的學生打扮。他回答,“已經挑出來十首,還差兩首就齊了。”
“這麼快都寫好十首了?”孟遠咂摸,又回過味兒來,“挑出來?你一共寫了多少?”
“等等,我數數啊,”餘年仔細想了想,“十七……二十一……好像寫了有二十五首歌了,還有一首曲子,半副歌詞。”他彎唇,“說起來,還得拜託孟哥幫我賣出去。”
孟遠筆都掉桌面上了,“你這是什麼神仙速度?也就一個多兩個月的時間,你寫二十幾首歌了?”
餘年點點頭,“對啊,大概是靈感來了,擋都擋不住吧!”
把筆撿起來重新抓在手裡,孟遠深覺不能跟這種開掛的人聊天兒,趕緊轟人,“走吧走吧,別在眼前瞎晃悠了,看著就心口發堵!”他說著說著自己也笑起來,“知道了,會都給你用好價格賣出去的,外邊兒不知道多少人排著隊,想買到思寧寫的歌,也就你自己奢侈,二十五首歌裡面,隻選出了十首!”
“有些歌雖然是我寫的,但真的不適合我唱。”餘年移了移鴨舌帽的位置,“那我真走了?”
“麻煩這位鴨舌帽小哥,報備一下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我老師的實驗室。”
餘年將車停在實驗室的停車場,乘著電梯上了樓。剛踏出電梯口,就被師兄令青禾叫住了,“年年,你終於來了!”
見令青禾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餘年打招呼,又奇怪,“終於?”
令青禾把印著小豬的淡藍色口罩遞給餘年,“老師給你挑的,戴上一起進去吧。”
等餘年換好衣服,進到實驗室裡,許連言也是見面就道,“年年你終於來了!”
見他們兩個神情態度都不對,餘年笑著威脅,“你們今天一個兩個是怎麼回事兒?說清楚,不然我走了啊!”
許連言連忙道,“別別別,別走啊!一會兒國家臺有記者過來,要採訪實驗室相關人員,說說青銅簋的事情!”
令青禾接話:“讓你年老頭禿的兩個師兄去鏡頭下,回答記者的提問,有礙實驗室形象!”
看著許連言和令青禾頭頂濃密的頭發,餘年對“禿頭”保留意見。
令青禾:“讓我回答記者的問題,我寧願立刻扛著小鏟鏟回我璧藍河挖沙去!”
許連言:“讓我回答記者問的問題,我寧願馬上回去修古畫修個三天三夜!”
說完,兩人就眼巴巴地看著餘年。
餘年無奈,“所以這個重擔就落在我肩上了?”
這時,曾鴻影拿著小茶壺出來,“三個人戳門口幹嘛?當門神石樁啊?”
令青禾先下手為強,“老師,小師弟自願承擔回答記者提問的光榮任務!”
曾鴻影瞪眼:“信你們才有鬼!都別杵著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