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想不起來,謝遊到底有多久沒笑過。
面具戴久了,也再難取下來了。
旁人隻看見謝家的年輕的掌權人越來越有上位者的風範,越來越少有人敢直視他的眼睛,卻極少有人注意到,他不過才二十三歲,放到普通的環境裡,不過才剛走出大學校園而已。
心裡不忍,秦簡卻還是開了口,“您需要克制。”
“不然就是害了他,對嗎?”
謝遊聲音很輕。
他視線落在亮起的手機屏幕上,上面是一條短信,餘年發的,在跟他說早上好。
秦簡看著謝遊捏著筆,用力到指節都泛白了的手,還是說道,“是。因為您以前沒有弱點。”
因為沒有弱點,對手就沒辦法傷害你。
但現在有了,會讓敵人興奮。
許久,謝遊按熄手機屏幕,“我知道。”
他看著黑色的手機屏幕,一字一句,說得清楚,“告訴公關部的人,之前的事,是曲逍然拜託我幫的忙。我最近常去星耀找曲逍然,是因為和他一起迷上了地下拳擊,還花了大筆的錢。至於餘年,”他停下來,好一會兒才說下去,“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秦簡應了一句,“我會辦妥。”
謝遊起身,“下午的視頻會議先推了。”
“您——”
“秦叔,我去一趟星耀,”謝遊緊緊握著手機,聲音很低,“我想再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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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簡嘆息,沒再反對,隻是道,“放心,沒有人會發現的。”
曲逍然正坐在辦公室裡打瞌睡,見謝遊突然來了,還有些奇怪,“怎麼突然過來了?”
謝遊沉默幾秒,直言,“昨天晚上丁兆先在嘉廷山莊設宴招待了宋克。”
曲逍然瞌睡全醒了,噌一下站起來,“我草他——行,本少爺不說髒話!丁兆先和宋克?他們兩個怎麼搞在一起了?宋克那一系不是被你拆得七七八八了嗎?還想蹦跶著搞事?”
謝遊沒說話。
曲逍然心裡預感不太好,他抓抓腦袋,知道自己智商有限,平時帶著謝遊玩兒可以,遇到這種正事,“我哥這兩天挺空的,你要不要見見一起吃個飯?商量商量?謝小遊我知道你厲害,但一個人單打獨鬥,還是挺危險的。丁兆先那個人根基穩,勢力大,手段還髒的要死,我真的怕你著了道!”
謝遊沒應下來,轉而問道,“曲叔在國內嗎?”
曲逍然心裡一咯噔,連忙點頭,“明天晚上的飛機回來。”
“我後天見見曲叔。”
“好好好,”曲逍然連連點頭,他心裡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忍不住問,“你心情很糟糕……是還出了什麼事嗎?”
謝遊將握成拳的手放到了背後,“他們盯上了餘年。”極力克制,但在曲逍然面前,他的尾音還是有些微的抖。
“艹!”曲逍然眼睛都瞪大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那幾個老不死的真他媽不要臉!”他猛地反應過來,咽了咽唾沫,“那你準備怎麼辦?”
他一路圍觀下來,是清楚那些人的手段的,當年就逼得謝遊連著睡不著都犯偏頭痛了,也不敢看醫生吃藥,怕被動手腳。
後來謝遊撐下來,反殺成功,踢走了好幾個老家伙,這才消停了。
那段時間,謝氏內部是真的腥風血雨,他天天都擔心謝遊會不會出什麼不是意外的“意外”。
謝遊的語氣反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上次餘年被粉絲碰瓷那件事,是你拜託我幫忙的。”
曲逍然重重點頭,“好。”
“這段時間我總是來星耀,其實是跟你一起看地下拳賽,還養了黑市拳手。”
曲逍然記下來,“好,我今天就去辦。”
謝遊緩了緩呼吸,“他在哪兒?”
曲逍然反應很快,“餘年現在應該是在上聲樂課。孟遠沒給他接亂七八糟的通告,他不錄節目的時候,就上午上舞蹈形體,下午上聲樂,有時候再學學其它雜七雜八的。”
他頓住,又問,“謝小遊,你……要去看看嗎?”
“嗯。”
兩個人坐電梯下到三十層,曲逍然帶著謝遊站到練習室門口,低聲問,“就在裡面,要不要進去?我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謝遊搖頭。
他靠牆站著,仔細聽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曲逍然站在一邊,心裡著急,他第一次覺得,當初就不應該把這些練習室的隔音做這麼好!
沒一會兒,有唱歌的聲音隱隱傳出來。曲逍然一聽就聽出來了,是餘年在唱。
他悄悄看了眼謝遊,發現謝遊還是之前的站姿,但整個人都像是輕松下來了一樣。
不知道怎麼的,他心裡湧起一股澀意。
要是謝小遊的爸爸和哥哥還在多好啊,那他應該也會和自己一樣,上班玩遊戲打瞌睡,下班想玩兒到後半夜就玩兒到後半夜,出麻煩事了,上面還有大哥幫忙頂著。
不用連喜歡一個人,都害怕自己的喜歡,會被別人利用,變成刺傷對方的尖刀。
站了五分鍾,謝遊偏頭道,“走吧。”
曲逍然回神,“要不……再多聽一會兒?”
“不用了。”
再聽,他會想推門進去,看他一眼。
第20章 第二十塊小甜糕
餘年下了聲樂課,先去了一趟孟遠的辦公室,一進門就被塞了一個橘子。他坐下來剝著吃,問孟遠,“孟哥,節目組的策劃定了嗎?”
“定了,和之前說的一樣,請了好幾個有資歷的詞曲人,全大佬陣容,現場為你們各自量身打造一首歌,讓你們現場直接唱。”
孟遠晃了晃手機,“剛剛老何還在跟我聊,說原本想花大價錢請給鬱青寫歌的那個思寧,但問了一圈,竟然沒誰有他的聯系方式,完全找不到人,又聯系了鬱青,結果鬱青直接給拒了,就隻能算了。”
餘年剝橘子的手一頓,沒接話。
孟遠沒發現餘年片刻的不自然,繼續說了下去,“我之前特意去問了你的聲樂老師,說你進步很大,就算不排練直接看詞曲唱現場,應該也沒問題。”
差不多的話,到彩排的時候,何丘柏也說了一遍。
“現寫現唱這個主意是我出的,我們要的就是真實的效果,你也別緊張,該怎麼唱就怎麼唱,肯定沒問題!”
餘年正坐在鏡子前上妝,聽見何丘柏說的,小幅度地點頭,“好的何導,我會盡量不出差錯的。”
等何丘柏走了,坐在一旁的夏明希發愁地直嘆氣,“年年,我覺得我這一場要完,要是跑調了破音了大喘氣了怎麼辦?我大概會被我爸嘲笑死!”
餘年安慰他,“你別太緊張,詞曲老師應該不會寫太難唱的歌的。”
夏明希焉焉嗒嗒,“期望吧!這樣好歹不會太車禍……”
錄制開始,餘年五個人依次上了舞臺,觀眾席傳來陣陣尖叫聲,餘年還看見了好幾塊寫著自己名字的應援牌。接著,主持人提高了聲調,“現在讓我們有請著名詞人姜博老師!著名作曲人苗秋老師!著名……”
見鏡頭沒掃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夏明希隱蔽地和餘年小聲說話,“這一大串名字,嘖,節目組也是撒錢了,來的全都是大佬!”
餘年之前被孟遠補了課,也點頭,“確實是,據說出場費都特別貴。”
夏明希小聲八卦,“之前微博上在傳,說思寧也會來,還傳的有模有樣的,我都差點信了。”這時,鏡頭轉了過來,夏明希火速閉嘴,保持住了標準微笑。
這一場是由請來的詞曲人合作,現場填詞寫曲。而在開始之前,會先由詞曲人選擇要合作的歌手。
苗秋最先按亮座位前的綠燈,撩了撩燙成大卷的頭發,笑道,“不用花時間考慮,我選擇給夏明希寫曲子。”
主持人問道,“請問苗老師可以透露透露原因嗎?”
苗秋直言,“他爸爸之前連打了四個電話給我,拜託我一定要選他兒子,不然說不定夏明希會成孤兒,到最後也沒人撿走!”
全場一陣大笑,夏明希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
詞人肖淡扶了扶黑色的帽檐,也按亮了綠燈,“同一個爸爸同一個套路,夏淵也打了電話拜託我,通話內容一模一樣,並且還許諾了好處。”
主持人好奇,“可以透露是什麼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