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餘年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亮起,顯示了“夏明希”三個字。
他抱歉道,“我去外面接個電話。”
餘年拉開門出去,時不時會有隱約的聲音傳進來。
“嗯對……我看見了,真的?……是是是,謝謝明希……”
謝遊覺得吃在嘴裡的食物沒了味道,他放下筷子。
曲逍然正和鬱青聊得開心,見謝遊停了筷,疑惑,“是不合口味嗎?”
謝遊搖頭。
曲逍然想起餘年手機屏幕上跳出的名字,心道,那應該就是心情不好了。他伸手拍了拍謝遊的肩膀,在心裡感嘆,哎,我可憐的兄弟啊!
吃過飯,兩方人道別離開。走之前,曲逍然還機智地把自己的名片給了鬱青和餘年,然後悄悄拽謝遊袖子,成功讓他把自己的名片也給了出去。
見謝遊還盯著餘年離開的方向看,曲逍然吹了聲口哨,“回神了謝小遊,黑漆漆的,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很快,司機把車開了過來,兩人坐進後座,曲逍然仔細打量著謝遊的神色,“你……還好吧?”
“還好。”
好才怪了!
曲逍然抓抓頭發,琢磨,“你說鬱青和餘年是不是在一起了啊?或者,看那節奏,鬱青正在追餘年?”
沒等謝遊回答,他自己又否定,“應該沒有,我之前就聽說過,說鬱青應該有戀愛對象,就是那個叫思寧的詞曲人。你應該不知道,餘年上上場不是唱了一首《遠星》嗎,就是這個叫思寧的寫的。
咦,這麼一說,餘年上節目,第一場第二場都唱的鬱青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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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旁邊冷飕飕的,曲逍然趕緊住了嘴,繼續之前說的,“鬱青最近三張爆火的唱片,都是這個思寧給寫的。不過思寧神神秘秘地沒露過面,還就隻給鬱青寫歌,所以都在傳,說思寧和鬱青是戀人關系,所以才不為錢財名利所動,隻一心一意專為她寫。”
曲逍然絮絮叨叨,絮叨完了,又摸了手機出來打遊戲。開局打了五分鍾,他忽然聽見沉默了大半天的謝遊開口,“我認識一個人。”
曲逍然一秒興奮,遊戲也不打了,雙眼锃亮,“然後呢然後呢?”
“認識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三年。”
三年?曲逍然仔細算了算,三年前謝遊應該坐上位置沒多久,強敵環伺,一群老狐狸個個都想從他身上咬一口肉下來。
他記得那段時間因為弦繃得太緊,謝遊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還怕被抓住短處,連醫生都不敢看。
想到那段時間謝遊的艱難,曲逍然臉上的興奮淡了下去,“然後呢?”
謝遊坐著,脊背筆直,像是什麼一直撐著讓他不敢放松一樣。但車窗外偶爾照進來的路燈的光,映出了他眼裡的柔和,“我想盡量離他近一點。”
這句話讓曲逍然心裡莫名一酸,“怎麼這麼可憐巴巴的?你是想讓我幫你出謀劃策對吧?”
謝遊頷首,“是。我跟他還不熟。”
曲逍然震驚,“認識了三年竟然還不熟?謝小遊你也太不爭氣了吧!”
謝遊沒有辯解,“嗯,不熟。”
曲逍然靠到椅背上,犯愁,但想起謝遊最近兩年氣勢越來越嚇人,話越來越少,自己秘書各個都畏他如虎,忽然就覺得認識三年還不熟也挺正常的。
“他怕你嗎?敢跟你說話嗎?”
謝遊想起餘年對自己的態度,搖頭,肯定道,“不怕,會主動跟我說話。”
“那心理素質還不錯啊!”曲逍然又來了精神,“那你們怎麼還會不熟?是接觸得太少?”
“很少。”
曲逍然撓頭,“那要不……先制造接觸機會,一天偶遇好幾次什麼的?然後找各種話題聊天?哦對了,他悶不悶?”
“偶遇過,有好幾次。”謝遊又補充,“他有很多朋友,人緣很好,不悶。”
曲逍然一拍大腿,“我知道問題所在了!”他語速快,噼裡啪啦就是一大串,“對方朋友多人緣好,你又三句話蹦不出幾個字來,說不定偶遇完,人家轉頭就把你忘了。所以啊,謝小遊你得多刷刷存在感,讓他注意到你,然後多偶遇,多接觸多聊天,慢慢就熟悉了!”
另一邊,鬱青把車開到了主幹道上,嘴裡咬著一根細長的女士煙,沒點著。她看了眼時間,“這都十二點過了,我明天還得早起去機場,給你選擇權,是你去我家住一晚,睡客房,還是我去你那裡,你睡沙發我睡床?”
餘年也有些犯困了,“去你那裡吧,你還得收拾行李什麼的。”
鬱青打了方向盤,偏頭朝餘年笑,“不錯不錯,長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鬱青家還放著餘年換洗的舊衣服,他洗了個澡出來,一邊擦著頭發,忽然想起了什麼,彎腰從衣服口袋裡翻出兩張名片。
花裡胡哨的是曲逍然的,另一張黑色底,文字燙銀的應該是私人名片,上面隻印了謝遊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餘年點開短信的頁面,手指點按屏幕,“你好,我是餘年,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今天很開心,晚安。”
第19章 第十九塊小甜糕
餘年是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才看見謝遊回復的信息——“我也很開心,晚安”。
心情很好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餘年趿著拖鞋走到客廳,發現鬱青貼了張便利貼在冰箱門上,上面字跡凌亂,“吃了早飯再走,不準不吃!!!”句末的三個感嘆號佔了半張紙。
冰箱裡放著兩塊三明治,餘年又熱了一杯牛奶,吃之前還特意拍了張照給鬱青看。估計鬱青在飛機上,沒回,餘年正準備放下手機,短信提示音忽然響了起來。
是謝遊發來的,隻有簡單的兩個字,“早安。”
餘年輕快地打字回道,“早上好!”
拎著一杯鮮榨果汁到了舞蹈室,安成一見餘年就打趣道,“孟哥那邊把你在練功房練舞的視頻發出來了,我看微博上好多人都在誇你說跳得好。”
餘年有些不好意思,“我還差得遠。”
一旁霍行繃著的嘴角放松下來,“心裡清楚就好,不要被捧了幾句就飄飄然,不管是唱歌還是跳舞,基本功都必須要扎實。”
安成挑眉,“我說霍老師,你就不能多說兩句好聽的?”
“想聽好聽的,他可以去看他粉絲留的評論,不缺我這兩句。”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餘年插不進話,隻好在旁邊做熱身,等兩位老師說完了再開始上課。
謝遊整個上午心情都很好。
特助秦簡在一旁匯報工作,結束後又道,“有動靜了。”
謝遊籤字的筆尖懸在半空,“什麼。”
“昨天晚上丁董事在嘉廷山莊設宴招待了宋董,作陪的還有王經理和趙經理,幾人相談甚歡,一直到十一點才相繼離開。丁董事還親自為宋董拉開了車門。”
謝遊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垂著眼睫,讓人看不清是什麼表情,“知道談了些什麼嗎?”
秦簡:“應該是和之前會上提到的開發案有關,丁董事籌劃了這麼久,可能是想從這裡下手。”
“他們插不進手。”謝遊思忖數秒,“還有嗎?”
秦簡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謝遊視線落到他臉上,“說。”
秦簡沒敢看謝遊,平鋪直敘道,“今天上午,王經理和秘書處的人遇見,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餘年是誰。”
他剛一說完,就發現謝遊的神色驟冷,聲音都像是結了冰,“還有呢?”
秦簡垂眼,加快了語速,“還明裡暗裡打聽,您前段時間是不是常去星耀找曲總,是為了什麼事。公關部的負責人也來找我,說趙經理的秘書在和公關部的同事闲聊時,也提起了餘年。”
謝遊沒有說話。辦公室裡的空氣像是停止了流動一般,憋悶到令人窒息。
秦簡接著道,“當時公關部的同事沒注意,順口說了幾句,事後發覺不對,這才報了上來。”
他注意著謝遊的臉色,但沒看出什麼,隻好揣測道,“我們動作太快,他們根本抵擋不住,應該是著急了,就抓了這一點出來,想動動手腳。”
秦簡說完,也有些唏噓。
他以前是謝遊父親的特助,謝遊接位之後,就一直跟著謝遊到現在,是親眼看著謝遊是怎麼一步步把位置坐穩的。
謝遊幾乎是硬逼著自己,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冷靜克制,學會掩飾自己的喜好,學會不動聲色地和那些老狐狸周旋,學會戴著高冷而強勢的面具,令下面的人戰戰兢兢,不敢欺負他年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