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
系統也不是第一次被嫌棄了,聞言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嗖的消失了。
公孫琢玉心想怪不得楚連江這麼寫,一個是家徒四壁的窮書生,一個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誰傻了吧唧的去得罪人。但不得罪又不行,否則豈不是要挨電?
公孫琢玉揮了揮袖子:“升堂審案,命人將王旭帶上來,還有,去把刑部侍郎家那個誰來著……”
文仲卿識趣接話:“洪文濤洪公子。”
公孫琢玉:“對,把那個玩意兒也給我傳喚過來。”
文仲卿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上司,聞言奇奇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再次確認道:“大人,真要將洪公子傳喚過來嗎,他若不來怎麼辦?”
公孫琢玉心想自己背後有杜陵春撐腰呢,還怕他一個紈绔子弟,將袖子挽起來道:“不來就給我拖,拖不動就打,打到他肯來為止!”
文仲卿心想倒沒看出來這位大人這麼硬氣,隻盼別是個紙扎的老虎才好。那王旭本就體弱多病,在牢中關押幾日命都去了半條,再晚些隻怕就魂歸地府了,現在放出來也好。
“是,大人,屬下這就命人去辦。”
文仲卿說完走出去,對門口五大三粗的幾個衙役吩咐了幾句,命他們將洪文濤押回來,又讓人去地牢將王旭抬上來,這才重新回到大堂。
公孫琢玉正在喝茶,但心裡總有些打鼓。京城這個地界權貴雲集,一塊磚頭砸下去,十個有八個都是皇親國戚。京兆尹這個位置聽著威風,但有些事不能以官位高低來論,說白了也就是個受氣包。
例如宰相府看大門的護衛,單拎出來說不定比一個知縣老爺還威風幾分呢。
公孫琢玉看了眼文仲卿:“那洪文濤的父親是刑部侍郎?”
文仲卿點頭:“正是。”
公孫琢玉默了一瞬:“他家還有沒有什麼其他亂七八糟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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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文仲卿思索一瞬,猶猶豫豫道,“洪家有一女在宮中為妃,雖隻是貴人位,但已懷了皇嗣。”
這京城但凡有頭有臉的大家族,誰家沒幾個女兒,到了年齡都會入宮選秀,而皇帝為了拉攏朝臣,多數都不會撂牌子。
當皇妃沒什麼厲害的,但肚子裡揣了個龍種就了不得了。
公孫琢玉嘶了一聲,心想豈不是惹麻煩,正準備讓人把去傳喚洪文濤的衙役喊回來,誰曾想忽然聽得外間一陣叫罵聲,連忙起身和文仲卿快步走了出去。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抓人!”
那洪文濤剛好在附近的青樓喝花酒,幾個衙役一逮就逮著了。他們奉了公孫琢玉的命令,對方若不肯來就拖,拖不來就打,直接將洪文濤拖麻袋似的從青樓一路拽了出來,直接拖到衙門口才松手。
洪文濤氣死了,臉色鐵青,渾身哆嗦,指著那幫衙役怒聲道:“你們這幫天殺的狗才,竟敢如此對我!你可知道我父親是誰!我姐姐又是誰!”
在京城這塊地界,背景才是硬道理,否則人家拼爹拼娘,你隻能蹲在旮旯角拼多多。
衙役各個都是老油條,聞言眼皮子都不帶掀的開始甩鍋:“奉我家大人之命,前來傳喚公子過堂,有什麼事您盡可向公孫大人稟明。”
公孫琢玉剛火急火燎的趕出來,迎面就飛來一口黑鍋,眼前一黑差點吐血,正準備說話,卻聽洪文濤道:“呸!區區一個京兆尹,也敢動本公子,他這是在以卵擊石!”
公孫琢玉在後面默默挽起了袖子。
第201章 人蠟
這天底下到哪兒都不缺看熱鬧的人,尤其洪文濤囂張跋扈慣了,在外總是以國舅自居,殊不知旁人背地裡都在暗中嘲笑。
若論國舅,先排皇後胞弟,其次是貴妃胞弟,何時一個小小貴人的弟弟也能自稱國舅了。隻是礙於洪侍郎的面子,眾人不好言說,隻能任其猖狂。
現如今洪文濤衣衫不整的被衙役當街拖行,不少百姓都在圍著看熱鬧,在旁邊指指點點,討論這洪家的小霸王為何會被捉。
“莫不是前些日子當街縱馬?”
“不不不,我瞧著是強搶民女。”
“這京兆尹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惜肯定擰不過洪家,我看啊,不消片刻功夫就會乖乖把人放回來了。”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的時候,洪文濤還在叫罵不休,而他的家僕打不過衙役,早已捂著青紫的臉跑回去搬救兵了。
“你們識趣的就快放了我,否則讓我姐姐知道,莫說一個京兆尹,就算來十個也得丟了腦袋!速讓你們那狗屁大人滾出來……”
洪文濤話未說完,就被人冷不丁從後面踹了一腳,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回頭一看,卻見公孫琢玉不知何時站在自己了身後。
公孫琢玉顯然不是讓人指著鼻子罵的性子,更何況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若真忍了,日後怎麼抬得起頭來。他將官袍下擺一掀,一腳踩在洪文濤背上,語氣不善的問道:“怎麼,你想見本官?”
洪文濤想說話,但被踩在地上,一口氣堵住了胸腔,半天說不出話來。連聲咳嗽,狼狽掙扎的樣子活像一隻綠烏龜。
公孫琢玉見狀心中總算舒服了些,負手而立,義正言辭道:“本官身為京兆尹,司掌京城治安,傳喚你亦是為了審案申冤,乃職責所在。不管你背景有多強硬,倘若觸犯王法,一樣罪責難逃。”
語罷對著衙役下令:“來人,給本官押進去!”
他這一番話說的漂亮,有圍觀百姓已經叫起了好,另一部分人則覺得公孫琢玉不知天高地厚,等洪家一來,誰知道他會不會後悔捉了洪文濤。
公孫琢玉轉身走入裡間,坐到了公堂之上。此時已經有人將王旭帶了上來,卻見其不過是一文弱書生,滿臉青紫,發髻散亂,在牢中關押數天,看起來狼狽萬分。
那幾名衙役看著五大三粗,人卻是細心,攙扶著他在地上跪下,這才松手退至兩旁。外面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紛紛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公孫琢玉將宗卷仔細看了一遍,隨後看向堂下,發現洪文濤正目光仇恨的盯著自己,樂了:“洪文濤,據這宗卷上所寫,你狀告王旭當街毆打你和你的隨從,是也不是?”
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那王書生細胳膊細腿兒,連雞都不敢殺,又怎麼可能當街毆人。
洪文濤囂張慣了,聞言不屑一笑:“是又如何。”
王旭艱難跪在堂下,身形搖搖欲墜,聞言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忽而抬起頭激動道:“大人!草民沒有當街毆人!是洪文濤他帶著惡僕欺負良家女子,草民不忍目睹,便出手相助,誰曾想他卻帶人將我毒打一頓,求大人申冤啊!”
洪文濤半點不見慌張,理了理衣袖,嗤笑道:“話說的好聽,你可有人證?”
他既然敢如此說,那必然是洪家早就私下安排妥當了,倘若真有人證,王旭又何至於在牢中受那許多日的苦。
王旭臉色發白,半天說不出話,驚怒交加之下,竟是直接吐了口血出來,濺在地上紅豔豔的刺目。
公孫琢玉嚇了一跳,心想這位仁兄氣性也太大了吧,他略微直起身形看了眼,又坐回去,伸手招來文仲卿:“去瞧瞧,他這是怎麼了?”
文仲卿看了眼,見人還喘著氣,低聲解釋道:“大人,那王書生本就體弱,又遭了洪文濤一頓毒打,兼得在獄中受了幾日苦頭,想必是怒急攻心才吐的血。”
公孫琢玉揮手示意他退下,又見洪文濤一臉得意,意味不明的出聲問道:“洪文濤,你既說王旭當街毆打你,可本官瞧他手無縛雞之力,他是如何毆打的呢?”
洪文濤不要臉之極,遠勝公孫琢玉:“他瞧著體弱,可本公子嬌生慣養,比他更加體弱,連拳頭都揮不起來,他那日將我按在地上一頓毒打,我豈有還手之力啊?”
公孫琢玉哦了一聲,又看向王旭:“你如何解釋?”
王旭剛才吐出一口淤血,竟是因禍得福,心氣通暢了些許,連帶著精神也比剛才強了一點,聞言咬牙道:“大人,他分明是一派胡言!”
洪文濤皮笑肉不笑:“那日你當街毆打我,我家下人可全都看見了,容不得你抵賴。”
對付不要臉的人,就得用不要臉的辦法。公孫琢玉思索一瞬,忽然對王旭出聲道:“你,站起來,去打他。”
王旭聞言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就連洪文濤也傻了眼,怒聲道:“公孫琢玉,你好大的膽子!就算你是京兆府尹,打人也需有個理由!”
公孫琢玉淡定喝了口茶:“哦,本官隻是有些好奇王旭這麼個體弱模樣是如何毆人的,洪公子就當為了真相大白,吃些苦頭受些罪,暫且先忍一忍吧,倘若屬實,本官必定依法懲處。”
語罷把茶盞放回桌上,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對王旭沉聲道:“你那日是如何毆打洪文濤的,現在便原樣給本官演示一遍,不得有漏。”
王旭聞言下意識攥緊拳頭,看向了洪文濤。
洪文濤這下可算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偏偏他還不能還手,倘若他還手將王旭打倒,豈不是推翻了自己剛才說的話。
“你你你……你別過來!”
洪文濤見王旭走過來,手忙腳亂的慌張後退:“我爹乃是刑部侍郎,你若敢動我,必叫你人頭落地!”
公孫琢玉重重拍下驚堂木,在旁邊一個勁慫恿:“打!有什麼錯處隻管算到本官頭上!”
王旭雖是讀書人,但被洪文濤毒打一頓不說,還被栽贓受了牢獄之災,心中說沒有怨氣是假的。他聽見公孫琢玉如此說,咬咬牙,幹脆鼓足了勁一拳揍到洪文濤臉上,緊接著拳頭雨點般落下,毫無章法的亂打一氣。
畢竟是一名成年男子,就算體弱,打人也還是疼的。
洪文濤一個蜜罐裡泡大的公子哥兒,哪兒受得了這種苦,抱頭忍了兩下沒忍住,終於忍不住反抗,一腳將王旭踹了兩米多遠,面色鐵青,怒聲斥罵:“王旭你活膩歪了,竟敢對小爺動手,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旭被他踢的吐了一口血,在地上掙扎半天,好半晌都沒爬起來。
公孫琢玉等的就是這一刻,見狀沉聲道:“來人,將洪文濤速速收監拿下!”
洪文濤不服,梗著脖子道:“公孫琢玉,你憑什麼拿我!”
公孫琢玉冷笑道:“你方才一腳內勁十足,分明是練過功夫的,王旭體虛氣短,乃是經年的心弱之症。試問他又怎麼可能當街毆打你和你的家僕,可見你嘴裡沒有一句真話!”
語罷刷刷扔了兩個籌子下去:“給本官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關入牢中聽候判決!”
兩邊衙役聞言互相對視一眼,心想這位新上任的府尹老爺居然還真的有兩把刷子,連洪文濤都敢打。當即也不含糊,立刻把人捂嘴拖了下去,反正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就算出事,怎麼都賴不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