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凱見狀立刻轉過身去,眼觀鼻鼻觀心,裝出一副老實樣。
監考老師在黑板上寫下考試時間,又照舊叮囑了一番誠信考試,然後讓學生把書包都放到外面的窗臺上,這才把試卷分發下去,挨個往後傳。
完蛋!
九班的學渣看見卷子,個個瞠目結舌,以前的數學卷子難就算了,起碼還能看懂,這次他們連題目都看不懂,考個香蕉棒棒錘啊!
鄒凱小聲說了一句話:“這卷子是人出的嗎……”
監考老師拍了拍桌子:“開始考試,不要交頭接耳。”
說完拖了張椅子坐在講臺上,一邊看報紙,一邊喝茶。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原因,靳珩把卷子看了一遍,感覺還行,隻是後面的拔高題有些超綱了,他大致記得一些解題公式,順著選擇題一道道做下去,和周圍那些學生的苦大仇深形成了鮮明對比。
教室一片寂靜,隻能聽見筆尖在紙張上摩擦的沙沙聲,當別人還在為了單選題抓耳撓腮的時候,靳珩已經做到反面的大題了,他把卷子翻了個面,哗啦一聲輕響顯得尤為突兀。
教室裡有四五個人都看向了他,有距離近的,粗略一瞥,發現靳珩試卷上寫滿了解題過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瞎寫的,但看起來挺厲害的樣子……
後面有一道壓軸題,乍看簡單,實則很難,要例舉很多條件進行求證,稍不注意就會被繞進去,靳珩用鉛筆在試卷上打了一堆草稿,精簡過程,然後才往答題卡上填答案。
鄒凱才寫一半,他抓耳撓腮,趁老師不注意,往之前說話的女生那兒扔了一個紙團,其餘眾人也差不多,私底下小動作不斷。
九班雖然爛,但還算團結,不怎麼藏著掖著,鄒凱的紙團在整個考場繞了一圈,勉勉強強把答案搜羅了個七七八八,當然,正確率就不保證了。
鄒凱把數學卷子填的差不多了,後知後覺想起來後桌那個六班的學生,不動聲色往後面靠了一下,扔了個皺巴巴的紙團過去。
靳珩已經寫完卷子很久了,正盯著桌子發呆,眼角餘光瞥見桌面上那個皺巴巴的紙團,看了眼監考老師,然後不著痕跡打開了紙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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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出來,這份答案是“集大成”湊出來的,再具體一點,這是一份凝聚了九班所有學渣智慧的答案,十一道選擇題,八道都是錯的,更別談後面。
靳珩按了按自動鉛筆,在紙團上劃了幾筆,然後捏成一團,趁監考老師不注意扔到了鄒凱桌上,趴著繼續睡覺。
鄒凱剛剛把數學卷子全部寫完,正陷入一種渾身放松的狀態,桌子上忽然多了一個紙條,嚇了一跳,眼疾手快用袖子蓋住了,悄悄打開一看,卻見選擇題答案上面劃了好幾個叉,旁邊被人寫上了正確答案。
“嘶……”
遞個小紙條還帶買一送一的?鄒凱往後看了眼,見靳珩在睡覺,捏著手裡的答案,遲遲不能做下決斷。
靳珩排名比他靠後,成績估計挺爛的,所以同理,這份答案可信度應該也不高,但鄒凱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靳珩有一種高人風範,幾經猶豫,還是照著他的答案改了改。
沒過多久,考試鈴就打響了,監考老師把答題卡收走,轉身離開了教室,原本規規矩矩坐著的眾人頓時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答案。
“哎哎哎,你第一題選的什麼?是不是C?”
“是是是,就是C!”
鄒凱看了眼紙團上的答案,靳珩寫的是A。
“第二題呢,第二題呢?我選的B。”
“太好了,我也是B!”
鄒凱又看了眼答案,上面是D。
“第三題呢第三題……”
……
鄒凱聽不下去了,捂著心髒跌坐回了位置上,覺得自己起碼損失了幾個億,他這種學渣不會寫大題,就指望選擇題拉分了,現在算是完了,鐵定不及格。
鄒凱已經後悔照著靳珩的答案改了,但仍是不死心的咽下一口老血問他:“你實話告訴我,你的成績到底怎麼樣?”
靳珩還是那句話:“看排名就知道了,一般。”
他用水杯喝了口水,見那些人聚在一起對答案,心想有必要嗎,抄的都是同一個紙團,答案還能有什麼區別。
第129章 你想讓我跟著你
中途課間休息了十幾分鍾,接下來考的是語文,挺巧,監考老師是九班的班主任,她可沒有上一個老師那麼好糊弄,出了名眼睛揉不得沙子。
“你們都規矩一點,如果被我發現交頭接耳,或者傳紙條遞答案,不僅要背處分,還要全校通報批評,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自己先想想後果,不要把老師當傻子。”
她顯然相當了解自己班學生的作風,卷子發下去之後,一直在周圍來回走動,身上嚴肅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什麼小動作都不敢做。
九班學生心中叫苦連天,這都是什麼人間悲劇。
靳珩寫語文卷子的時候比寫數學要謹慎一些,畢竟語文題看重理解,不像算術,隻有一個死答案。
岑老師在中間的走道來回走動,目光不經意掃過自己班學生在卷子上寫的狗爬字,眉頭皺得死緊,直到一張字體幹淨,卷面整潔的卷子映入眼簾,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一些,下意識看了眼桌子左上角的考號信息。
六班,靳珩。
怪不得,原來不是他們班的。
岑老師嘆口氣,心中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手上有一份多的語文卷子,闲著無事,把單選做了做,粗略掃過靳珩答題卡上塗好的黑色方塊,結果發現答案竟然差不多。
岑老師雖然教英語,但應付高中生的語文還是沒問題的,她眉頭微微皺起,覺得靳珩在這個考場不太科學,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大半,靳珩把作文寫完,原本想提前交卷的,但想起交卷後也沒地方去,下午還得考英語和理綜,幹脆靜靜坐著等下課。
他旁邊坐著一名女生,就是之前和鄒凱說話的那個,一直在似有似無的往這邊看,趁岑老師轉身的時候,對鄒凱拼命打了幾個眼色,奈何後者沒看見,隻能雙手合十對靳珩比了個“大佬救命”的手勢。
她看來是真不會寫,否則也不會病急亂投醫,要靳珩的答案。
靳珩心理年齡怎麼說也三十五了,不至於像小孩一樣藏著掖著不給看,他見岑老師沒注意到這邊,淡淡收回視線,把答題卡往桌子邊緣挪了挪,雖然字不一定看的清,但選擇題的黑色方塊大致排列還是能看明白的。
女生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瞅準了機會趕緊抄,連帶著後面幾個人也沾了點光。
快十二點的時候,打響了下課鈴,岑老師把答題卡和卷子收上來,又對九班學生隨口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
靳珩剛走出教室門,眼前忽然一暗,緊接著肩膀被人大力推搡了一把,一下失去平衡踉跄著後退了幾步,不慎撞到桌椅,發出刺啦一聲刺耳的聲響。
他站穩身形,下意識看向門口,卻見蔣少龍和他的幾個小跟班站在那兒堵住了出路。
蔣少龍的傷好一些了,但還是看的出些許痕跡,他盯著靳珩,目光陰沉:“你瞎啊,看見人還往上撞?”
靳珩猜到他返校之後會來找麻煩,但沒想到這麼快,看來那天下手還是太輕了。
九班的人還沒走,聽見動靜,齊齊轉過頭,結果就看見眼前這一幕。
鄒凱最看不慣蔣少龍這幅德行,再加上靳珩給他傳過答案——雖然大部分都是錯的,但並不影響他打抱不平,吊兒郎當的出聲道:“撞人是不對,但撞個大王八就無所謂了吧?”
他此言一出,九班的人哄堂大笑。
蔣少龍和鄒凱一向沒什麼交集,聽見他出言嘲諷,哪裡忍的住,直接走過去揪住了他的領子:“你他媽的有種再跟老子說一遍,信不信我弄死你!”
鄒凱一點也不怕,他指著自己的腦袋道:“來來來,往這兒打,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不訛死你我不姓鄒!”
九班都是關系戶,換句話說,家裡非富即貴,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些背景,鄒凱的小舅舅就是當地派出所的所長。
鄒凱說完,指著門口道:“我們班岑老師可還沒走遠呢,你敢動我就敢喊,先說好,我家裡就我一根獨苗苗,我心髒還不好,萬一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爹媽可饒不了你,他們愛子心切,不像我這麼講道理。”
再說了,
“這他媽的是九班的地盤,你來九班鬧,到底是誰弄死誰?”
鄒凱說完一把推開蔣少龍,九班的一堆男生立刻呼啦啦圍了上來,大有隨時幹一架的氣勢,蔣少龍那幾個跟班見勢不好,連忙上去勸架:“算了,算了,別搭理他們。”
“就是。”
三言兩語把蔣少龍拽離了考場。
鄒凱嘁了一聲,面露不屑,心想都是什麼玩意兒,他見靳珩站在旁邊不吭聲,一副被霸凌習慣的樣子,自動默認他是那種小可憐:“怕他們幹什麼,一群欺軟怕硬的東西,你越忍讓他們越來勁,大不了幹一架,誰怕誰。”
剛才找靳珩要答案的女生也出聲安慰道:“下次遇見這種事兒,你直接找老師,找家長,他們就是覺得你不敢把事情鬧大才這麼欺負你,惹急了直接找媒體曝光,我不信學校還會眼睜睜看著不管,總之不能讓他們覺得欺負人可以不擔責任。”
人們總是肆無忌憚的一直逾越底線,大部分情況下是因為他們沒有為此付出代價。
但靳珩沒辦法像鄒凱他們那樣底氣十足的出聲,他身後空無一人,既沒有父母,也沒有親友,更沒有任何倚仗。
“嗯,謝謝。”
靳珩的情緒總是很淡,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神情,讓人難以分辨一二,說完這句話,就拿起書包離開了考場。
學校有食堂,但味道不怎麼樣,大部分學生都喜歡出去吃,靳珩喜歡去那種沒人的小店,點一份餐,安安靜靜坐一中午,好過待在吵鬧的教室。
系統和宿主綁定密切,此時009清晰感受到了靳珩內心翻湧的惡念,已經隱隱快要壓制不住,像是一顆種子在陰暗的角落生根發芽,迫切等待鮮血的澆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