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一步的時候,臨淵終於停下了動作,他纖長的睫毛微顫,已經意亂情迷,勉強維持了一絲理智,冰涼的鱗片緊貼著曲淳風的腿,觸感奇異。
鮫人難受的快要哭了,尾巴用力一甩,似是在賭氣:“你不願意我就去找別的魚了!”
找別的魚?
找別的魚做什麼?
一起度過發情期嗎?
共結魚水之歡,做他們曾經做過的事?
曲淳風腦海控制不住的冒出了一大堆問題,說來奇怪,他明明一直希望面前這條鮫人能去尋覓另一個伴侶,此時聽到這句話,本該高興才是,心裡卻有些沒由來的不舒服,甚至不自覺攥住了臨淵的手,像是怕對方跑了般。
曲淳風怔怔看著他,既不說話,也不動,明明沒做什麼,卻硬生生看出了左右為難四個字,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整個人撕扯成了兩半,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往哪邊走都不對,動輒便會粉身碎骨。
他不動,臨淵就隻能自己動,魚尾倏的纏緊了曲淳風的身軀,二人不由得同時悶哼出聲。
鮫人的身形柔軟。
鮫人的腰肢柔韌。
鮫人的喘息魅惑……
總之他們從頭到尾巴,無一處不好,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舒服,“尤物”二字仿佛天生就是為他們所創造的。
臨淵細長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感到了些許疼痛,但不多時又緩緩舒展了開來,曲淳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腦中虛無且混沌,隻能依靠著本能,任由那種陌生的感覺驅使自己。
鮫人墨藍色的長發在他指尖纏繞,帶著絲綢般的柔順,久久盤踞著不肯離去,臨淵一開始還在引導著曲淳風,但到後面就全無招架之力了,沙啞惑人的聲音支離破碎,不成腔也不成調。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道枷鎖,裡面關押著各自的心魔,倘若一旦開閘,便會如洪水猛獸般傾瀉而出,再難收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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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淳風睨著身下鮫人顛倒眾生的容貌,隻覺得自己每多看一眼,心中便松開了一道枷鎖,丟棄了一樣東西,什麼禮儀君子,什麼不近女色,什麼忠於君上,什麼長生不老,都一個字一個字的忘了。
海水一波一波的衝刷上來,卻無法澆熄他們灼熱的體溫,曲淳風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扣住臨淵的後腦,望著對方臉上似痛苦似歡愉的表情,忽然有些恨這個妖孽,一再令自己破了戒。
他俯身低頭,狠狠咬住了臨淵的唇,那麼涼,那麼精致,那麼殷紅,讓人舍不得去留下任何傷痕,原本十分的狠意,最後淡得也隻剩一分了。
吃素吃慣了的和尚,驟然開葷,比誰都猛。
臨淵覺得魚尾下方有些絲絲疼痛,用手摸索著觸碰了一下,這才發現掉了幾片魚鱗,心疼的快哭了,他摟著曲淳風的脖頸,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睛斷斷續續道:“用……用腿好不好……”
腿?
什麼腿?
曲淳風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下一秒就察覺有異,隻見臨淵微微抽離身軀,墨藍色的魚尾閃過一抹淺色的光芒,竟是化做了兩條修長的、屬於人類的腿。
臨淵重新纏住了曲淳風的身軀,然後親了親男人性感的喉結,紅潤的舌尖吻住他的耳垂,輕輕舔咬,在他耳畔低語輕哄:“下次再給你用尾巴……”
全然未發現曲淳風的身形已經僵成了石頭。
曲淳風不知道女子有沒有胸,但下面不一樣還是知道的,他緩緩低頭,忽略了臨淵那兩條毫無瑕疵的腿,目光落在對方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器官上,整個人如遭雷擊。
曲淳風聲音驚詫:“你是男子?!”
臨淵解了饞,便不如剛開始那麼難受迫切,也有心思逗弄面前這個愣木頭了,指尖繞起一縷發絲,在曲淳風下巴處輕輕滑過,淡淡垂眸,眼尾上挑,淚痣妖娆:“算是吧。”
他是雄性,在人類世界也算是男子。
曲淳風臉色又青又白,花了片刻才終於把這條消息消化完畢,心中滿是不可置信:“你騙我?!”
臨淵:“我沒說我是女子,是你一直叫我姑娘的。”
好的,又是曲淳風的錯。
曲淳風當即就想抽離身軀,卻被臨淵纏住不得動彈,他面色難看的低斥道:“你既是男子,又怎能與我……與我……”
後面幾個字,他說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臨淵被他兇了,有些委屈,不管不顧的抱住了他:“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你當我的伴侶。”
他沒有人類那麼多復雜的彎彎繞繞,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單純幹淨的像一張白紙。
臨淵不明白曲淳風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的顧慮,先是嫌棄自己是個鮫人,又嫌棄自己是名男子,偏偏這兩樣他都沒辦法改。
曲淳風被他緊緊抱住,莫名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恍惚間隻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液體從肩頭滑落,下意識看向臨淵,卻見一滴淚水從他眼眶啪嗒掉了下來,伸手接住,在掌心緩緩凝成了一顆藍色琉璃質地的鮫珠。
他哭了……
系統就不太明白曲淳風為什麼如此糾結性別,他連魚都日了,日個男人算什麼。
第107章 鮫珠
那顆鮫人淚堪堪成形,質地微軟,過了那麼片刻,才真正凝結成珠,淡藍色半透明,在月色的照耀下閃過一抹流光,比楚宮國庫珍藏的那幾顆還要美上十倍。
曲淳風無意識攥緊了手心,那種沁涼的感覺一直透到了心底,他似乎想對臨淵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與對方解釋,眉頭緊鎖,低低出聲:“姑娘……”
話一出口,他忽然反應過來面前這條鮫人是男子,又尷尬的閉了嘴。
臨淵抿唇看向他,睫毛上還掛著一點淚珠,側臉在朦朧的夜色下看出了幾分氣惱,小聲道:“我就是雄性,我有什麼辦法……”
性別又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曲淳風閉了閉眼,腦子亂糟糟一團,既恨自己意志不堅,也恨自己顧慮太多,他見臨淵體溫恢復正常,料想發情期已經過了,微微用力掰開對方的手,然後抽離身體,撿起散落的衣服匆忙穿上。
臨淵不會走路,他看了看自己的腿,到底還是變回了尾巴,上面有一處掉了三片魚鱗,雖然不怎麼明顯,但對於愛美的鮫人來說卻是一件大事,抱著尾巴有些心疼的摸了摸。
曲淳風一回頭,就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海灘上,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也許就像系統說的,他連魚都日了,日個男人算什麼,想開點就好了。
曲淳風靜默片刻,又走了回去,他見臨淵的衣衫落在地上,俯身撿起來,然後抖掉上面的沙礫,有些生疏的給他披上。
臨淵見他去而復返,仰頭看著他,墨藍色的眼睛剔透漂亮,魚尾尖輕輕動了動,又安靜了下來,罕見的乖巧。
一波海浪湧來,打湿了衣服下擺,寒氣襲人。
曲淳風見火堆還未熄,目光落在臨淵掉了幾片魚鱗的尾巴上,有些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指尖收緊一瞬,然後把他從地上輕輕抱了起來,走到了他們之前休息的地方。
橘色的火光照在身上,冰冷的四肢總算多了幾分暖意,曲淳風把臨淵放在地上,自己也盤膝坐了下來,望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終於出聲,卻隻說了兩個字:“睡吧。”
臨淵莫名有一種做錯事的感覺,也沒敢像以前去撩撥引誘他,規規矩矩老實的不得了,要多乖有多乖,咬著指尖道小聲道:“我明天送你回去。”
曲淳風:“嗯。”
臨淵閉著眼睛準備睡覺,但不知想起什麼,又睜開了眼,往曲淳風身邊靠了靠,猶豫一瞬,眼巴巴的詢問道:“我可以枕著你嗎?”
曲淳風:“……”
臨淵以前可沒這麼講禮數,想枕就枕了,想親就親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天王老子都管不住他,何曾有這麼講禮數的時候。
曲淳樸答應不對,不答應也不對,隻能閉目不語,全當沒聽見。
臨淵便以為他睡著了,悄咪咪地,一點一點的,把頭枕在了他的膝蓋上,然後抱著自己的尾巴,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
曲淳風在黑暗中悄然睜開眼,又閉上了。
火堆沒有添柴,不多時就漸漸熄了,隻剩枯枝被燒的通紅幹裂,天光大亮的時候,嫋嫋升起一股輕煙,焦黑一片。
臨淵天一亮就醒了過來,他伸了個懶腰,緩緩舒展尾巴,然後在曲淳風腿上蹭了蹭,後者顯然醒來已久,不知是不是被他蹭的痒了,往後躲了一下,直接把腿抽了回去。
但這不影響臨淵的好心情,他翹了翹尾巴,然後磨了磨自己有些過於尖銳的指甲,仰頭看著曲淳風:“我去給你抓魚吃。”
曲淳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總之不可能再叫姑娘,拿著劍從地上起身,看了眼遠處茫茫的大海,也沒辦法估測出小屋的方位,猶豫著道:“……請送在下回去吧。”
臨淵沒想那麼多,漁屋又不遠,他還是可以天天找曲淳風玩的,聞言說了一句“好吧”,然後遊入了海裡,活動活動身體,才重新浮出水面,見曲淳風站在岸邊遲遲不動,對他勾了勾手:“過來。”
曲淳風不識水性:“……”
臨淵墨藍色的長發被浸湿,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著水,然後在海面鋪散開來,他狹長妖媚的眼睛盯著曲淳風,像海妖在引誘過往的行人,似笑非笑道:“你不下來,我怎麼送你回去。”
果然,他昨天的單純禮貌都是裝出來的。
曲淳風聞言隻能將下衣擺扎進腰間,一步步走入了水中,越到深處,被浸沒的身軀部位就越多,直到肩膀的時候,他隱隱感到窒息,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再難前進半步。
臨淵見狀遊過去,直接把他拉入了水中,魚尾靈活一擺,便將曲淳風帶離淺岸,遊向了深處,比陸地上要如魚得水的多。
曲淳風不會凫水,眼睛被海水蟄得生疼,睜都睜不開,須臾片刻氣息就不足了,他隻能攥緊了臨淵的肩膀,示意自己沒辦法待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