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宿主的重生權由星際執行官進行頒發,如果拒絕改造,將收回宿主現有生命值。】
換句話說,要麼改造,要麼死。
盛川:“……”
林姨正在廚房洗碗筷,以前沈家雖然人不多,但起碼還有些人氣,現在冷冷清清的,真和空屋子沒什麼區別了,中午做的菜和飯基本上也沒動過,等會兒要麼她們自己吃,要麼隻能倒掉,晚上再做新的。
林姨年紀大了,不比年輕人大手大腳,心中暗嘆浪費糧食,正準備把飯菜處理掉,身後忽然響起了盛川的聲音:“林姨,再單獨分一份飯菜出來。”
林姨下意識回頭,結果就見盛川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一邊依照他的吩咐把飯菜重新分了一份,一邊疑惑問道:“盛先生,怎麼了?”
盛川不欲多言:“沒什麼。”
林姨也沒多問,隻當他餓了,把菜用微波爐熱了熱,然後放在託盤裡遞給他,盛川接過就離開了廚房,林姨偷偷往外看了眼,卻見他上了樓。
一般來說,隻有極個別變態的加害者才會享受看到被害人痛苦的樣子,大部分人做了虧心事都是不敢面對被害人的,因為會被羞愧這種情緒所淹沒。
盛川既不屬於前者,也不屬於後者,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那麼無謂的愧疚隻會幹擾他的判斷,但不可否認,他不怎麼想出現在沈鬱面前。
很難深究原因,就是不想。
再次推開房門,裡面依舊一片漆黑,盛川反手關上門,然後在牆壁上找到開關按下,燈便亮了起來,一瞬間將黑暗驅盡,裡面的家具擺設一覽無餘。
沈鬱依舊縮在角落,驟然亮起的燈光似乎讓他感到極其不適,身軀都跟著顫抖起來,盛川站在原地,許久都沒動,直到系統狀似無意的飛出來,這才有所動作。
盛川走過去,把託盤放到地上,然後伸手把沈鬱從牆角拽了出來,後者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般,開始劇烈且驚惶的掙扎起來,臉色煞白:“不……不……別過來……”
他身體太虛弱,力氣自然比不過盛川,三兩下就被他從角落拽了出來,登時便如離了殼的蝸牛,隻剩下苟延殘喘等死的份。
盛川禁錮住他的雙手,因為長久偽裝的原因,臉上很少出現惱怒這種情緒,此時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模樣,語氣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過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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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鬱沒了可以躲避的地方,隻能竭力偏頭避開他的視線,從前眼高於頂的貴公子此刻狼狽得比路邊乞丐還不如,理智已經瀕臨崩潰,低聲道:“求求你……求求你……”
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嗚咽著想把自己藏起來,聲音帶了哭腔,宛如受盡委屈的孩子:“求求你……”
他痛苦萬分,身體已經控制不住的痙攣起來。
盛川第一次聽見沈鬱說“求”這個字,有一瞬間怔神,反應過來,微微用力將他禁錮在懷裡,垂下眼眸道:“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見阿川。”
沈鬱聞言身形一頓,這兩個字似乎燃起了他的些許希冀,連帶著漆黑黯淡的眼睛也多了一抹微弱至極的光亮,不確定的茫然問道:“阿川……?”
盛川看著他,沒說話,片刻後才道:“嗯,阿川。”
沈鬱的掙扎弱了一些,但仍是害怕,直到後背抵上盛川的胸膛,真切觸到了實物,不再是空空蕩蕩的,才終於有了些許安全感。
他抱著膝蓋,不安的拉扯著袖子,小聲道:“你別騙我……”
盛川沒說話,心想我騙你的時候多了去了,用指尖撩起沈鬱的頭發,看了看他因為車禍造成的傷疤,又順著對方瘦的肋骨分明的身軀下滑,摸了摸他凹陷的腹部。
很顯然,沈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
盛川不知想起什麼,眯了眯眼,然後伸手從託盤裡端了一碗粥,用勺子攪動兩下,聽不出情緒的問沈鬱:“最近見過林姨嗎?”
沈鬱有些不安的搖了搖頭,一直盯著碗中不斷攪動的湯匙。
熱氣逐漸散盡,盛川舀起一勺粥,遞到他嘴邊,沈鬱猶豫一瞬,然後低頭吃進去了,又仰著臉,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爸爸呢……”
盛川心想你爸早就死了,誰讓你有一個好哥哥呢,雖然沒了爹是挺可憐的,但死的又不是他爹,盛川很難感同身受,因此沒說話,隻是又舀了一勺粥喂給他,沈鬱大概終於有了些許飢餓感,乖乖咽下去,不知不覺一碗粥都吃幹淨了。
盛川剛重生,對於這個時間段的事其實記的不算很清楚,他將空的粥碗重新放回去,又見窗簾被拉的密不透風,起身將簾子拉開。這裡正對著後花園,景致最好,不難看出沈老爺子對沈鬱的偏愛。
窗戶正下方是一片環形花壇,綠植茂盛,盛川正欲收回視線,卻見角落處有一抹藍色的人影閃過,不由得定住了視線。
對方躲的慌張,顯然不像是無意經過。
盛川一瞬間思緒百轉,見託盤裡還有大半菜都沒動過,他將窗戶拉開小半邊,然後將菜倒出去,重新合上了窗戶。
盛川做完這一切,正準備離開,褲腿忽然被人攥住了,他垂眸一看,卻見是沈鬱:“阿川呢……”
沈鬱仰頭看著他,下颌尖瘦,眼睛漆黑無措,指尖緊緊攥住他的褲腳,因為過於用力而有些泛青:“你答應過……帶我去見阿川的……”
盛川原本沒打算理會,微微用力想抽出褲腿,誰知這個時候系統又陰魂不散的飄到了他面前,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像是在無聲的警示著什麼。
盛川不是逼瘋沈鬱的罪魁禍首,卻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系統給盛川制定了目標,第一步要先化解因果,也就是……幫助沈鬱恢復正常。
在沒探清系統的底細前,盛川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命當賭注,他靜靜睨著系統,片刻後,似乎終於妥協,在沈鬱面前緩緩蹲下身形。
盛川對沈鬱道:“我就是盛川。”
沈鬱定定看著他,然後略有些神經質的搖了搖頭,似乎是不信。
盛川見狀,用指尖勾住沈鬱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劃了一個圈,如羽毛拂過,觸感輕痒。
這是他們之間慣做的小動作。
盛川看向他,一副極具欺騙性的外表將斯文這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像一塊通透溫潤的玉石,觸手生溫,看不到半分稜角:“現在信了嗎。”
沈鬱聞言低頭,看向他們勾住的指尖,思緒有片刻混亂:“你真的是阿川……”
因為太久不見陽光,他皮膚慘淡毫無血色,再窺不見曾經意氣風發的影子,眼眶一點點悄然變紅,有些委屈,有些難過:“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做壞事的人如果有良心這個東西,就不會做壞事了。
盛川靜默著,並不說話。
沈鬱想不明白原因,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腦袋,通紅的眼眶滿是淚意,固執且單純的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對你發脾氣了……”
盛川還是沒說話。
沈鬱見他不理自己,低著頭縮進他懷裡,淚水將盛川肩頭的衣服一點點浸湿,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聲音哽咽且無措的道:“我以後再也不和你發脾氣了……別丟下我好不好……”
言語間藏不住的害怕。
這個房間太黑了,也太暗了……
他仿佛在海面上漂浮的孤舟,四面不到岸,周遭的絕望如潮水般湧來,幾欲將他淹沒窒息。
盛川還是什麼都沒說,他能說些什麼呢,不過是拿錢辦事罷了,後面一系列的事他管不了那麼多,沈鬱現在如果清醒著,也不會稀罕他的道歉,這種口頭語言沒有任何作用。
沈鬱大概有太久都沒睡過覺,此時哭累了,縮在盛川懷裡,閉著眼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盛川垂眸看向他,隻覺得肩頭一片涼意,手臂緩緩穿過沈鬱腿彎,然後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隻感覺輕飄飄的,沒有絲毫重量。
沈鬱從小要星星就有星星,要月亮就有月亮,當有一日傾軋驟然來臨,一場不大的雨便能將他打擊得支離破碎。
盛川俯身將他放到床上,垂眸靜睨半晌,見沈鬱哪怕身處夢中,也還是蜷縮著難以放松,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後關燈出去了。
此時林姨正在底下擦桌子,年紀雖大,手腳卻麻利,盛川從樓上下來,在她身上系著的藍色圍裙上不著痕跡掃了眼,然後將託盤遞給她,坐在沙發上,隨手抽了本雜志看。
沈家的佣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保姆阿姨,園丁,司機,說不準哪個就有沈潤的眼線。
盛川狀似無意的問道:“林姨,你在沈家工作多久了?”
林姨聞言下意識抬頭,反應過來,然後笑了笑:“盛先生,我在沈家工作二十多年了。”
盛川看著雜志,頭也未抬:“二十年,那挺久的。”
他說完,似乎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道:“對了,我明天早上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回來。”
林姨下意識問道:“您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盛川點頭:“嗯,有個親戚生病住院了,我去看看。”
林姨道:“那確實是急事,您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二少爺的。”
盛川笑了笑,沒說什麼,饒有耐性的將手中那本雜志翻完,這才上樓休息。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盛川需要慢慢梳理,他看似平靜,但系統的出現卻猝不及防打亂了他的計劃,心中已經隱隱有了棘手的感覺。
首先第一條就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想治好沈鬱,首先就必須找醫生,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沈潤的掌控下,談何容易,就算僥幸治好了,沈鬱不弄死他才怪。
再就是第二條,系統說不得以非法手段謀奪他人財產,確實結結實實往盛川心口上插了一刀,他做這麼多事無非就是為了錢,現在系統不讓他騙錢,那還有什麼意思。
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他,錢撈不到手不說,現在還得為了活命奔走不休。
盛川在房間內緩緩踱步,無聲思考著對策,他這個人利益至上,半點不吃虧,沈潤上輩子把他坑了一把,這輩子說什麼也得坑回去,不然死了也咽不下這口氣。
肇事司機開的是一輛小貨車,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失控,和沈老爺子的車劇烈相撞,後來司機也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死亡,經過檢測,他血液裡的酒精含量很高,顯示為醉酒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