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綏淡淡挑眉,將袖子挽到了胳膊肘:“可以,但我會揍死你。”
查德:“我同意。”
在蟲族裡,和楚綏一樣欺軟怕硬,見風使舵的雄蟲不在少數。
外面有重兵守衛,窗戶旁邊就站著一名執勤的軍雌,楚綏直接拉開窗戶,然後坐在窗沿上,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用生平最紳士有禮的態度問道:“請問霍頓上將他們平常會來這裡嗎?”
得益於楚綏那副出色的皮相,站崗的軍雌看他一眼,臉都紅了,什麼實話都往外蹦:“偶……偶爾會,明天四軍將領就在36樓開會,霍頓上將他們也會來。”
第64章 藥劑失效
這一夜大家睡的都不怎麼好,僅僅隻是囫囵上樓睡了個覺,第二天清早就又齊齊坐在了沙發上,在這種時刻,似乎隻有全部擠在一起才能有些許安全感。
楚綏昨天打聽到,霍頓上將他們今天九點會在這裡開會,估計會經過不遠處的那條正路,他隔著窗戶在腦海中估算著距離,心想能引起對方注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查德恨不得撞牆,哆哆嗦嗦的道:“我……我真的不敢……他一定會殺了我的……你換隻蟲去試探吧……”
楚綏看了他一眼:“他的雄主是你,對他造成傷害的也是你,別的蟲去問有什麼用,你就算不出現在他面前,這件事過後他就會放過你嗎,還不如膽子大一點,去試一試他們的想法。”
楚綏現在想知道,霍頓上將他們到底是因為對查德等雄蟲心懷怨恨所以故意不選擇平權,還是真的想雌蟲為尊。
如果是前者的話,應該會有些許轉圜的餘地,畢竟環境造就了雄蟲現在的德行,如果真的依照案底清查,隻怕八成的雄蟲都得關進刑訊室。
有些錯能挽回,有些錯沒辦法挽回。
楚綏上輩子已經回不了頭,因為他至死也未見心生悔意,但在這裡關著的雄蟲,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們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後悔了。
後悔以前鞭笞雌君,後悔以前凌虐他們……
又或者有良心未泯的,甚至在後悔以前沒有好好的對待雌蟲,如果能和平共處,他們何至於鬧得要推翻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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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德沒說話,把頭抵在牆上,看不清神情。
楚綏倒不怎麼替自己擔心,反正他這輩子沒什麼案底,想出去也不難,他隻是罕見的,替大環境感到擔憂。
楚綏估測了一下時間,看向查德,覺得他沒必要那麼害怕:“……霍頓上將如果真的想殺你,你活不到今天。”
堂堂一軍上將,想收拾一隻雄蟲,難道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嗎?
查德聞言身形一頓,沒說話。
楚綏現在也不喜歡強人所難:“你如果真的不想去就算了。”
到時候假裝籤署條約,他自己當面去試探也是一樣的,不過到底不如私下來談的好,更何況這種事隻有當事人去解決才是最有效的。
雄蟲犯了錯,有些蟲認為知錯能改就行了,還有些蟲則認為這輩子都不應該原諒,但事實上,隻有受過傷害的蟲才有資格說話。
他們說原諒,那才是真的原諒。
四軍上將掌控了一定的話語權,如果能說服他們支持平權,雄蟲的境地會好很多。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楚綏沒有表,他隻能一直通過窗戶盯著正門口的那條路,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隊士兵忽然小跑著進來,然後分列兩邊,緊接著從外間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名身著軍裝的高級將領。
楚綏打開窗戶往外看,試圖從裡面尋找出阿諾的身影,然而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查德擠到了一邊:“我我我……我看見霍頓了!”
楚綏心想你這麼激動幹嘛,剛才不還怕的屁滾尿流:“哪個?”
查德指著一名身形颀長的軍雌道:“那個棕色頭發的,個子高高的。”
楚綏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最後發現確實有些像霍頓上將,並且對方已經朝著這邊走來了,掃了眼查德:“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查德猶豫一瞬,咬咬牙道:“去!”
如果真的要死,躲也躲不過,不如拼一下算了,說不定還能爭取點自由。
楚綏心想無論是人還是蟲,在生死關頭膽子都挺大的,他對查德道:“你記住我昨天和你說的話,一定要弄明白他是怎麼想的。”
查德某種意義上和以前的楚綏差不多,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狗慫,壞事做過,卻不見得真的有什麼十惡不赦的心思,聞言面色糾結:“我……我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後背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再加上窗沿低,整隻蟲栽倒蔥似的摔出了窗外,隻聽噗通一聲悶響,查德還沒反應過來,周圍站崗的士兵就立刻潮水般湧來將他圍在了中間。
“有雄蟲逃跑!”
“快抓起來!”
雄蟲大多軟弱無能,他們關押了那麼多雄蟲,敢明目張膽逃跑的,查德還是第一個。
這番動靜自然引起了霍頓他們的注意,都三三兩兩的頓住了腳步,阿爾文是煽風點火不嫌事大的:“嘖,真是小瞧了他們的愚蠢,逃跑都不找個聰明點的辦法。”
旁邊一名少將不確定的道:“逃跑的雄蟲好像是霍頓上將的雄主?”
走在最前面的霍頓聞言頓住腳步,一雙堅毅的眼眸順著看了過去。
查德摔的眼冒金星,一抬頭就見幾十支槍對著自己,臉都嚇白了,他靠著牆哆哆嗦嗦的站起來,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不是想逃跑,我是想籤署條約……”
負責看守的軍雌聞言面露狐疑:“你們不是堅持不籤嗎,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查德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不管怎麼說,願意籤署條約是好事,負責看守的士兵聞言收回槍:“把他帶走。”
查德卻道:“要我籤條約可以,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我……我想和霍頓上將私下見一面……”
他知道霍頓就在附近,說這句話時,難免有些心驚膽戰。
為首的軍雌聞言皺眉:“霍頓上將很忙,沒有時間……”
話未說完,耳畔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把他帶去關押室。”
軍雌聞言看去,卻見霍頓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條件反射立刻敬禮:“是,上將!”
查德就那麼被帶走了,剛才圍堵的兵士也終於退下,恢復了剛才的原狀。
楚綏見狀隻能在心裡祈禱他不要出岔子,否則這裡的一些雄蟲就算放出去,籤署了雌主協議,以後的日子估計也難過了。
阿諾在科研所待了一整個晚上,不知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今早開會罕見的來晚了,他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卻並沒有立即去會議廳,而是走向了關押A區雄蟲的地方。
楚綏一直在窗邊靜等阿諾,眼見著他朝這邊走來,眼睛一亮,正準備拉開窗戶,誰知卻被看守的士兵擋了回去:“請您關上窗戶。”
人在屋檐下,楚綏還算禮貌:“你放心,我不做什麼,隻是想和我的雌君說兩句話。”
看守的士兵心想雄蟲今天都是怎麼了,一個二個都吵著要見雌君,他眼見阿諾帶著副官走來,抬手敬了一個軍禮:“上將。”
阿諾昨天一晚上都沒合眼,此時看見楚綏還好好的,心才終於落地,看了站崗的士兵一眼:“你先退下。”
士兵聞言猶猶豫豫道:“很抱歉,霍頓上將有令,除非正常的換班輪值,否則我們不能擅自離開,請您見諒。”
第二軍第三軍都駐扎在附近,阿諾與霍頓他們意見不和,自然會被他們提防,也在意料之中。
阿諾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鍾會議就開始了,對站崗的士兵道:“窗戶打開,我隻說兩句話。”
士兵不好再攔,隻得同意,楚綏立刻拉開窗戶:“阿諾!”
周圍耳目眾多,阿諾不好做什麼,他隻覺得楚綏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繼續被關押在這裡,低聲道:“我一定會救您出去的。”
楚綏頓了頓,然後點頭:“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阿諾說完,打量著四周,卻見那些士兵都在若有若無的窺探著他們,收回視線,意有所指的對楚綏道:“很抱歉,您昨天說想吃的那種糕點,我學著做了幾個,第一個味道很好,後面兩個卻做壞了。”
楚綏聞言心頭一跳,反應過來,語氣如常的道:“沒事,下次做別的也是一樣的。”
會議時間已經快到了,阿諾最後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您就籤署條約吧,不過要按照您的想法來籤。”
最後一句帶著些許意味深長。
阿諾不便久留,最後在斐迪的提醒下才終於轉身離開,楚綏目送他離去,然後反手關上窗戶,垂著眼若有所思。
阿諾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第一個味道很好,後面兩個卻做壞了?
楚綏那天被阿爾文帶走的時候,曾經提醒阿諾去調查抑制藥,想確認一下藥劑除了能安撫血脈暴亂初期的軍雌外,對中期和後期的軍雌到底有沒有作用,聽他剛才的話,看來果然是有問題的。
如果藥劑隻能安撫血脈暴亂初期的軍雌,那麼最多隻能延長他們五至八年的壽命,也就是說雌蟲最後還是沒辦法完全離開雄蟲的信息素。
楚綏不知道,阿諾昨天連夜趕去研究所,和負責研究藥劑的尤利再次做了實驗,他們找來三十名正處於中後期暴亂的軍雌,並對他們注射了抑制藥劑,但沒想到根本無法安撫他們體內暴亂的力量。
換言之,抑制藥充其量隻能算作一種續命藥劑,對於中後期血脈暴亂的軍雌根本沒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