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蟲族的雌雄比例太過懸殊,既然做不到絕對的公平,那就隻能最大限度的維持平衡。
多年前那場浩劫發生的時候,雄蟲的地位也許比如今的雌蟲好不到哪裡去,他們的信息素除了能安撫雌蟲外,並沒有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以至於雌蟲為了繁衍和x欲四處爭搶掠奪他們,甚至關押囚禁,雄蟲大批大批的死去,險些造成了亡族的災禍。
後來動亂平息的時候,重新制定法典的聯盟議員為了防止此類事情再次發生,也為了遏制雌蟲過於強大的力量,從而制定了一系列嚴苛的律法,但矯枉過正,糾正錯誤超過了應有的限度,隱隱又是另一場悲劇歷史的重演。
楚綏忽然覺得修訂這本錯漏百出的帝國律法條議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保護雄蟲無可厚非,對雌蟲力量的壓制也無可厚非,但那些僅僅隻是為了發泄凌虐,培養奴性的律法規定就大可不必了。
楚綏捏著筆,在指尖靈活的轉了一圈,然後在“雄主進門須跪迎”、“雄蟲可自行懲處雌君或雌侍”那一行字的下面重重打了個叉。
除非有一天雌雄數量相當,否則平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隻能把保護和優待雄蟲這一方面在合理範圍內適當縮小,同時放寬對雌蟲的壓制。
要知道彈簧被壓制太久,反彈時的威力可是驚人的。
這本書雖然很厚,但似乎被主人從頭到尾翻閱過無數次,書頁不算十分平整,有些都翹起了邊角,楚綏並沒有在意,看了一小段,手腕上的光腦忽然震動了一下,終端顯示阿諾發來了兩張圖片。
楚綏見狀眉梢微挑,把手中的筆扔到一旁,懶洋洋的倒入椅背,選擇接收信息,然後點開了圖片,結果發現阿諾居然真的把他小時候的照片發了過來。
第一張大概是阿諾蟲崽時期的,個子也就比楚綏膝蓋高那麼一點,一雙藍色的眼睛湿漉漉的,銀色的頭發乖順的落在額前,耳朵微尖,五官精致,臉蛋看著軟乎乎的,像個奶團子。
啊……
真他媽可愛。
楚綏莫名其妙就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他手一滑,看向了第二張圖片,應該是阿諾上小學或者中學時期的樣子,對方身形已經抽條,修長清瘦,已經有了些許貴族公子的模樣,容貌清俊,看起來氣質不俗,藍色的眼眸卻顯得有些冷淡。
楚綏勾了勾唇,他就說嘛,阿諾小時候肯定就是個大冰山,畢竟冰山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養出來的,他點擊保存,目光又在那張奶團子的照片上定格良久,這才收回視線,然後關掉了光腦。
把目光重新投注到桌上那本厚得可以砸死人的律法書上,楚綏眼皮子控制不住的跳了跳,這麼厚,他得看到猴年馬月去,果然還是當鹹魚最舒服了。
面對這麼厚的一本書,楚綏隨手扒拉了一下,做了一件大部分人都會做的事,直接把書翻到了最後一頁,粗略掃了眼,正欲收回視線,眼角餘光卻忽然發現右下角不知被誰畫了一枚類似羽翼的圖騰,瞳孔驟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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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勳章?!!
楚綏人都懵了,這不是自由盟的圖騰嗎,怎麼會出現在這本書上,他不信邪的又仔細看了一遍,最後終於確認上面的紋飾就是自由軍所佩戴的勳章圖案。
一抹抽象的人形位於圖騰中央,身後雙翼張開,然後半折於身前,頭懸太陽,象徵光明與自由,自由盟上輩子推翻制度時,所確立的新體系軍章。
那麼問題來了,圖案為什麼會在這本書上?
因為書的主人很可能是自由盟的成員或首領。
那麼問題又來了,這本書是誰的?
阿諾的。
楚綏:“……”
作者有話要說:楚綏:臥槽臥槽臥槽
作者君:臥槽臥槽臥槽
系統君:哇哦
第59章 久別重逢
有很多事其實很早就已經顯露了蛛絲馬跡,隻是楚綏沒有發現而已,例如阿諾和阿爾文私交甚篤,例如上輩子幾乎所有雄蟲都被關押起來,但阿諾卻能在重兵把守的情況下輕易見到他,還有很多枝葉末節,林林總總加在一起,都足以串聯成真相——
阿諾就是自由盟的成員之一,並且很可能是三個首領中的一個。
他媽的……
楚綏為自己這個“偉大”的發現而感到震驚。
真不怪他反應遲鈍,實在是阿諾的形象完全和造反這種事扯不上半毛錢關系,阿爾文好歹還能看出幾分桀骜不馴,阿諾則是真的不顯山不露水,一看就是嚴於律己,束縛在條條框框裡面的那種蟲,沒有絲毫叛逆氣息。
舉個例子,誰能想象林黛玉去倒拔垂楊柳呢?
楚綏靜坐半晌,最後無聲抹了把臉,老實說,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但阿諾實在偽裝的太好了,低眉順眼,任打任罵,簡直堪稱雌君典範,誰能想到呢?誰能想到呢?
宿主情緒波動過大的時候,系統也會受到影響,009在楚綏的意識裡一直處於休眠狀態,忽然間就被震醒了,它biu的一聲彈出來,然後繞著他飛了一圈,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叮,你怎麼了?】
楚綏沒說話,過了好半晌才道:“我真傻,真的。”
系統點了點頭:【嗯。】
確實挺傻的。
楚綏原本還在鬱悶,聽見它的話瞬間抬起頭:“你什麼意思?”
系統離他飛遠了一點:【是你自己說的,我隻是單純持贊同態度】
楚綏小霸王的性格就不允許有這種事發生:“我說我自己傻可以,你說就不行。”
系統心想這年頭不僅做人難,做球也難,它在書桌上靜靜落下,藍色的身軀散發著淺淡的光芒,將楚綏修改了一小半的律法條議照得分明,上面滿是紅筆痕跡:【所以你為什麼不開心?】
楚綏心想也不算是不開心,他睨著系統,轉了轉手裡的筆,一盞朦朧暈黃的燈將他臉側襯的多了幾分暖色,連帶著那種輕浮氣也淡了些許:“你說讓我出去工作,改變未來的命運,是不是在耍我?”
系統裝傻充愣:【沒有呀】
楚綏把筆一拍:“你還說沒有!”
他在軍部工作了這麼久,眼看著雌蟲都要造反了,命運壓根沒有改變一絲一毫,八成還是個死,他再沒反應過來系統是在忽悠他,那就不叫傻了,叫蠢。
系統心想命運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很玄的,它在那本厚厚的律法書上落下身軀:【你也許可以通過自己的力量扭轉局勢。】
系統有時候隻能起到一個規勸的作用,楚綏如果僅僅隻是像上輩子一樣醉生夢死的活著,就算活下來也隻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死去,他需要明白一些事,一些道理,他僅僅隻知道自由盟會造反是不夠的,還需要明白自由盟為什麼會造反。
楚綏從做飯的時候就已經見證了系統的不靠譜,聞言眯眼道:“我當然知道靠自己,靠你是沒用的。”
靠山靠水都行,他真傻,為什麼要靠一個球呢?
阿諾在軍中的地位和阿爾文相當,阿爾文是自由盟的首領之一,那麼阿諾估計也差不到哪裡去,楚綏眉頭不自覺皺起,在書桌前來回踱步,慘了慘了,他以前好像打過阿諾,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記仇。
應該不會吧?
阿諾看起來不像那麼小心眼的蟲,不過也難保他在心裡記小黑賬。
楚綏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在書桌旁不知徘徊了多久,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住了腳步,然後語帶思索的看向系統:“你說……”
系統小心翼翼打出了一個問號:【?】
楚綏摸了摸下巴:“你說我以後如果對他好一點,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這不比走什麼事業路線靠譜多了。
【……】
系統還以為他有了什麼重大的發現,聞言頓了頓,但又覺得不是什麼壞事,楚綏已經可以學著自己穿衣做飯,也可以開始自己學著工作,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他還沒有學會如何去對一個人好。
無論是父母,還是阿諾……
他被父母寵壞了,總覺得別人對他好都是應該的,三觀尚未形成,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三觀同樣崩塌的世界,又能好到哪裡去呢,上輩子的他雖然可恨,卻也可悲。
系統扇了扇翅膀,輕聲道:【那很好啊】
楚綏打了個響指:“那就這麼決定了。”
誠如阿諾所說,最近帝都太過動蕩,不少雌蟲都怨聲四起,楚綏一個雄蟲,天天去軍雌堆裡上班,難保出現什麼意外,他想了想,還是給組長發了一張請假條,裝病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時間已經接近凌晨,楚綏將桌上那本律法書合起來,決定明天再處理,伸了個懶腰,上床睡覺了。
他這邊剛剛入睡,卡斯洛星卻是戰火連天,士兵在異獸群周圍點燃了火堆,然後將它們驅趕進早就挖好的陷阱中,一時間火光衝天,嘶吼聲不斷。
阿爾文站在高處用,望遠鏡看了半晌,然後收回視線,冷笑著道:“科研所那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臭蟲,真應該早日回歸蟲神的懷抱。”
蟲族天性好戰,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摒棄了落後的熱武器,目前所使用的作戰武器都是依靠能源礦中提取的微系光源作為驅動能量,誰能想到異獸這次進化的弱點僅僅隻是火。
阿諾看向遠處,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一度讓他血液裡平息已久的殺意又重新沸騰了起來,聲音冷淡:“他們研究的t15系光彈還算有用。”
起碼能透穿異獸的鱗甲。
阿爾文不屑的嗤笑一聲:“那種造價昂貴又不能大規模運用的東西在我眼裡和垃圾根本沒區別,這麼多年,他們隻會研發一些沒用的東西,就連抑制血脈暴亂的藥物都沒弄出個名堂。”
阿諾敏銳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狹長的眼微微眯起:“你什麼意思?”
阿爾文點了點手腕上的光腦,說著風涼話:“字面上的意思,可憐蟲,隻顧著和你親愛的雄主打情罵俏,連消息都不會看了嗎?”
阿諾聞言垂眸看向光腦,卻見終端收到了一條訊息,點擊接收,屏幕立刻彈出了一份藥物研究報告,還有一段短視頻。
雌蟲陷入血脈暴亂狀態的時候會失去理智,甚至現出蟲形,視頻裡有一隻很明顯的半蟲化軍雌,他被抑能環束縛著不能動彈,面色痛苦,兀自掙扎不休,就在這時,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雌蟲出現在畫面裡,手裡拿著一支針管藥物,注射進了那名軍雌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