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裕頭暈得厲害,他想到剛進包廂就覺得裡面香得很,一開始以為是酒吧包廂的燻香。
此刻聞著,更像是線香……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他跑什麼?你有沒有和他說好?”一直沒開口的夫妻中的丈夫猛吸一口煙,厭惡看向貝裕。
貝裕當成好友的賴壹陪著笑:“這種事……沒人會同意的吧?不過他家裡在他出櫃後不怎麼管他,到時候他出事隻會當成意外,你們不是找好神婆了嗎?”
王先生臉色不好看:“他要是一直這麼反抗,還會順利嗎?”
賴壹:“王先生放心,等事情結成,他會陷入昏迷,也不可能說出今晚的事。他今年十八,和令公子同年同月生,模樣又好,家世也好,剛考上省大。”
沒說出一項,王先生臉色好一些。
王太太在旁邊已經抹上眼淚,再看昏沉神志不清的貝裕年輕白嫩的一張臉,滿意不少:“已經沒時間找人了,今晚就是頭七。嗚嗚,我家孩子怎麼能就這麼走了?都怪你,要不是你罵了他,他怎麼會想不開……嗚嗚,我的兒啊……”
王先生本就煩躁,聽到這眼裡閃過痛色,最後把剩下的煙吸完,一咬牙,盯著貝裕:“算我對不起你。等你死了,我會好好補償你家人的。”
他站起身,朝四個保鏢示意。
保鏢攙扶起已經渾身酸軟任其所為的貝裕,就要離開。
賴壹諂媚笑著上前:“王先生,您看我們之前說好的……”
王先生的保鏢拿給他一張支票:“一百萬,其中一部分是封口費,以後出去別亂說。”
賴壹喜得雙眼放光:“是是,出了這道門,我保證這輩子都沒見過王先生你們。”
餘光掃見努力偏著頭,朝他這邊執拗看過來的貝裕。
仿佛在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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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即使身邊人都說他不是好人,可他們小學初中都是小伙伴是同學,即使對方沒上高中跟著別人混,他有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對方。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貝裕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想幹嘛,可從對話裡,知道他們想要他的命。
嗚嗚他好慘,他剛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就要嘎了嗎?
早知道還不如爛在床上,生病就好好躺著嗎?來什麼酒吧!
賴壹眼裡閃過一絲掙扎,但捏緊手裡的支票,眼神復雜盯著貝裕,最終偏過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要怪……就怪人心易變。
貝裕還是貝裕,可他早就不知道當初的賴壹。
貝裕又何曾知道,他多羨慕嫉妒……恨他。
他活的恣意灑脫,即使出櫃家裡不管他,卻也依然給他大筆的錢揮霍。可自己呢?像是一個小醜苟延殘喘,活得這麼難……他欠了大筆的錢,還不上他隻能被打斷手,他不想成殘廢。
貝裕不是說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嗎?不是可以為他出生入死嗎?
那麼……替他死一死不好嗎?
貝裕就這麼被拖著往前走,就在以為今晚是他魂斷之日時,包廂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四個年輕人擋在門口,冷眼瞧著裡面的場景。
周霽看到貝裕淚眼婆娑的模樣,氣炸了:“特麼你們想幹什麼?把貝裕放開!”
邴書航目光落在王先生身上,眉頭緊皺:“王老板,你最好把我同學放開,我已經報警。”
王先生沒想到這裡有人認識他:“你是……”他覺得對方有點眼熟。
邴書航以前不覺得自己的家世有什麼可說的,但這時候也顧不上:“我姓邴。不久前我爺爺的壽宴上,我們見過一面。”
王先生終於臉色變了,心思轉了幾次:“原來是邴老的孫子……”
他知道今晚這個年輕人帶不走了。
他們這種人辦任何事都找好退路,此刻看向其中一個保鏢,後者點頭。
另外一人松開手,保鏢自己扶著貝裕,顯然打算將一切攬在身上。
賴壹還沒回神,已經被王先生深深看了眼:“記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邴書航說報警是真的報警了,沒多久,一行人被帶走了。
等何星煦他們再出來時,臉色都不好看。
貝裕吸了不少迷藥,先被送到醫院,何星煦幾人錄完口供出來,心情都不好。
想過貝裕遇到危險,但沒想到遇到的是這種事。
周霽平時多好脾氣一人,氣得跳腳:“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自己兒子被自己逼死了,又後悔了?怕自己兒子孤單,找人給他兒子辦陰婚?”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不知道從哪裡找的神婆,竟然是真的今晚結完陰魂會病倒,沒兩天就會“病死”。
好家伙,是真的共赴黃泉的“婚”。
周霽這種唯物主義都聽得渾身發毛,覺得這次貝裕命大。
要是何星煦沒看到消息錯過了,他們晚到一會兒,他就真的沒了。
邴書航臉色同樣不好看,王先生王太太隻是暫時被關押,剛剛已經被律師取保候審。
保鏢一力將這事攬在身上,說他自作主張,先生太太是知道來救人的。
加上旁邊賴壹作證,這兩人就這麼被放走了。
王家的事他聽過一些,還是上周王家兒子出事他在圈子裡聽到的。
王家這兒子高考完出櫃,王先生大怒,想要將兒子性取向掰正,把人關在家裡兩個月。
王家兒子跑了兩次被抓回來,不知道王先生是不是又做了什麼或者說了難聽的話,等邴書航知道消息的時候,就是王家兒子在自己的房間把自己吊死了。
今天正是頭七。
可他沒想到王先生不知道出於愧疚還是別的,生前想掰正兒子的性取向,死後倒是要給他找個男生配陰魂。
配也就算了,竟然還找活人?
這可真的是在法律的邊緣蹦跶。
但他們這種人都是人精,既然敢做,已經想好退路背鍋俠。
何星煦幾人到醫院病房的時候,貝裕已經醒了。
看到何星煦哇一聲哭起來,上前就要抱住他。
何星煦往後連退三步:“你醒了就好。”
貝裕哭唧唧:“我都這麼慘了……嗝,不能給我個安慰的抱抱嗎?嗚嗚,不行,讓、讓表哥抱一下也行……”
何星煦:倒是也不用想得這麼美。
貝裕眼圈紅通通的,是真的嚇壞了,但想到今晚離奇的經歷,邊抽噎邊好奇:“星星,你給我的平安符是哪裡求來的?等我病好,一定要去求個十張八張,貼滿全身。嗚嗚太有用了,要不是平安符提醒我,我差點喝了那果酒,指不定直接暈了,求救都沒機會……”
他小嘴叭叭把自己今晚驚險刺激說得跌宕起伏。
何星煦雖然知道平安符有用,沒想到這種也有效。
還能當提醒來用?
邴書航和周霽懷疑人生:“你的病還沒好呢?符紙自燃,你是不是偷偷自己燒的?”
雖然經歷過這一遭,他們也隻當王先生是被人騙了。
貝裕更委屈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問星星!”
何星煦面對三雙眼的注視:這讓他怎麼說?老王賣瓜,自己誇一把?
好在邴書航和周霽為了安撫貝裕,沒信也當成信了。
貝裕這才放過他們,繼續扯著何星煦的袖子問地址。
直到何星煦說明天給他再帶一張,才滿意放手。
臨走前,已經恢復喜笑顏開的貝裕還是咬著唇小聲問道:“他……為什麼要害我啊?”
何星煦三人對視一眼,知道他問的是誰。
還是周霽開了口,也沒瞞著,把知曉的情況說了:“他說他羨慕嫉妒恨你,說你日子過得太好,還要總拉著他說你過得多好多好。他初中父母離婚,誰都不肯要他,他日子過不下去,成績一落千丈沒考上高中,隻能跟著小混混。今年又被帶著染上好賭的毛病,欠了很多錢,而你卻考上大學,前途無量。”
剩下的周霽沒說,貝裕已經哭得不成樣子。
貝裕是真的把人當朋友,一直找他,的確是可憐同情對方,時不時帶著對方去他家吃吃喝喝,把自己的東西衣服分享給對方,想緩解對方的困窘,還想讓爸媽資助賴壹。
可賴壹自己拒絕了,他以為……自己是在為他好。
沒想到賴壹一直覺得自己在故意炫耀,反而恨上他。
何星煦酆淵和邴書航兩人分開後往家走。
何星煦心情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