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淵竟是有種看不透這個年輕人的感覺。
給人一種彬彬有禮,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違和感。
但對方眼神清明,又的確不像一個大奸大惡之人。
徐金沒有得到主人允許,依然沒踏進去一步,“星煦,歡迎我嗎?”
他手裡還提著沉甸甸的禮物盒,人已經上門,不管是看在小伙伴的份上,還是同村份上,何星煦也不可能將人拒之門外。
不多時,一行五人聚在客廳裡,何星煦和酆淵去倒了茶水給兩個客人,最後坐在何外公那邊,顧峻嶺和徐金則是坐在另一邊。
徐金頗為善談,也是那種長輩會喜歡的年輕人模樣,哄著長輩格外駕輕就熟,讓何外公好幾次開懷大笑。
何星煦也忍不住彎了眼,何外公還真的是難得這麼情緒外露,這會兒已經開始從徐家的到小徐,這是何外公認可對方的意思。
顧峻嶺這會兒成了鋸嘴葫蘆,剛剛在門口多能說,這會兒有多著急。
但他因為家裡的原因,很不會處理和長輩相處,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姓徐的討老爺子歡心。
太奸詐了!
明明這麼多年沒見,怎麼搞的他才像是陌生人?
何外公是真的挺喜歡這個年輕人,也想起過去很多事,那時候他受到村裡照顧,也是一直留在這裡的原因。
如今頗有些懷念感慨,“說起來,小徐啊,你們怎麼這次回來了?”
徐金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仔細看,這麼笑著竟是有一種何星煦乖乖聽話的神態,不是模樣像,而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爺爺這麼多年沒回來,身體不太好,老一輩講究一個落葉歸根。剛好我一位阿姨在國外療養院待了很多年,年輕時候因為車禍昏迷不醒,如今出現奇跡清醒,也是想著回來辦一場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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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徐金眼神溫柔,說是阿姨,但明顯是已經當場長輩看待。
何星煦和何外公對視一眼,徐母生下徐金難產就沒了,徐父一直孤寡。
這個阿姨應該是徐父出去後談的女朋友,沒想到這個徐父事業做的這麼大,倒是痴心,這麼多年都沒放棄愛人。
何外公本來就挺喜歡徐金,這會兒聽到這,也很開心:“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也是你父親心好,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徐金卻是感慨笑了笑,神情間有些落寞,“其實說是辦婚禮,但我這位阿姨昏迷這幾年,身體不太好。所以醒來後不想連累我父親,一直沒答應……我們這不是想著,讓長輩們好好勸勸,不過,還是要以阿姨的意願為主。”
說著像是想起不該說這些,擺擺手,轉移話題到何星煦身上,“我在國外聽說星煦出了車禍嚇一跳,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回來了,沒想到竟然是誤會。”
何星煦笑了笑,沒開口,也沒解釋,他對這個徐金真的沒印象,幹脆起身,讓何外公陪著,他和酆淵去廚房。
但剛走出去幾步,顧峻嶺追了出來,怨念在身後喊了聲,“小煦,你和這人什麼關系啊?怎麼瞧著兩個來月不見,你反而和他關系更好呢?這我可會嫉妒的。”
他借著開玩笑,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卻又擔心何星煦看出自己的心思,糾結又不安。
酆淵定定看他一眼,隻留下一句,“我先去後院。”
說著,已經抬步往後院走,去摘菜了。
何星煦則是直接走到顧峻嶺面前,無奈道:“顧峻嶺,你以後別開這種玩笑,讓人聽到不好。”
在學校的時候顧峻嶺雖然也喜歡這麼開玩笑,但也不牽扯其他人,怎麼顧峻嶺看到酆大哥,這麼有敵意?
連嫉妒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和顧峻嶺有別的更親近的關系似的?
顧峻嶺酸酸的:“酆大哥……你看你,我們認識三年,你還是連名帶姓喊我,而我喊你可就不一樣。”
何星煦下意識道:“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顧峻嶺緊問一句。
何星煦:“要不我喊你顧同學?”這總不是連名帶姓喊得吧?
顧峻嶺:“……”
想起沒拿籃子又重新返回來剛好聽到這一句的酆淵:突然有點想同情這位……顧同學。
第60章 他的貪念
徐金沒有留下吃飯,何星煦重新回到客廳時,裡面隻有何外公一人。
“外公,那個徐金呢?”何星煦疑惑對方到底來幹嘛?
雖然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幾年,但村裡小孩子都是三五成群瞎跑,誰也不會單獨注意一個小伙伴。
這個徐金拿小時候的交情當筏子,肯定有所求。
卻也不會真的因為他。
何外公嘆息一聲:“在外待久,也學會客套了。他想過兩天去徐家幫忙置辦一桌席面。”
何外公除了是十裡八村有名的大夫外,也是御廚後人,手藝自然不必說。年輕的時候為了報答村長,露過幾次手。
那幾次之後前來找何外公幫忙白事紅事掌勺的人太多,何外公幹脆全都拒了,再沒出手。
徐家這趟衣錦還鄉,不僅幫村裡修路,還捐了一筆錢,同時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在那位阿姨面前好好誇誇徐父。
同時也是想讓何外公出手長面子,畢竟……何外公這一手十裡八村沒有不知道的,饞得很。
“外公,你不會同意了吧?”何星煦皺眉,不能開這個口子,一旦外公答應,在村裡這段時間,別想消停。
總不能答應徐家,不答應別的鄉親?
到時候反而得罪人。
何外公睨他一眼:“我像是那種冤大頭嗎?”徐家如何跟他又沒有關系。
如果徐金開誠布公一開始就說出目的,他也許還會考慮一二,畢竟徐家也算為村裡做了貢獻。他可以由村長出面以公社的名義去幫忙,但徐金這小伙子,瞧著彬彬有禮,實則心眼太多。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他不喜歡徐金。
嘴上說他那位阿姨因為身體不好不願連累徐父,這才不同意在一起。
偏偏又大費周章請他過去,以他的名義肯定會引來十裡八村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到時候說是勸說,指不定是幹脆宣布即將成就好事。
這麼多人都知道,徐父再以這時候否認面子上過不去為由,那位阿姨心底軟一些,加上對方這麼多年不離不棄,指不定就同意了。
但這一切都是徐金說的,實際情況如何誰也不知道。
他一把年紀,懶得摻和到這種事情裡。
何星煦沒想這麼深,也沒揣摩到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是第一眼不太喜歡這個徐金。
何外公沒答應,何星煦也就沒再管。
他可舍不得外公大熱天跑去給人置辦酒席,萬一熱到中暑,難受的還是外公。
更何況,過段時間他們就要離開這裡去省城,和徐家也沒交集,得不得罪更是無所謂。
顧峻嶺厚著臉皮蹭了一頓飯,席間把何外公哄得眉開眼笑,多吃了半碗飯。
最後磨磨蹭蹭走得時候,還帶走何外公給摘的一兜瓜果蔬菜和兩個大西瓜。
何星煦無奈:“你回去要幾個小時的車,一定要帶著嗎?”因為東西多,何外公給他用網兜一邊一個大西瓜。
顧峻嶺把中間打結的位置搭在肩膀上,前胸後背各掛了一個西瓜。這畫面,有些不忍直視。
更不要說手裡還提著兩兜瓜果蔬菜。
顧峻嶺嘿嘿一笑:“這是何外公給我的,你可不能搶。”
“誰跟你搶?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晚了天都黑了。”何星煦語氣熟稔,和這個同桌關系是真的不錯,對方能專門找來,他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是感激的。
等顧峻嶺就要走了,把一紙袋自己做的花生酥糖遞過去:“給你當零嘴。”
顧峻嶺眼底放光,緊緊抱在懷裡:“你親手做的?”
看到何星煦點頭,往前沒忍住走了一步,依依不舍,“我又不想走了。”
對上不遠處倚著門站著的高大身影,怨念頗深。
為什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能住下,他就不能?偏偏他還真不敢說出來,怕被何星煦以後真的喊顧同學。
這麼多姓顧的,誰知道顧同學喊誰?
顧峻嶺好歹連名帶姓,不像那個什麼酆大哥,姓酆的……雖然不多,但也不特殊。
顧峻嶺把自己說服後,雖然依依不舍,還是“滿載而歸”。
另一邊,徐金先前從何家下山往村裡走。
徐家老宅是後來徐父發跡後找人重新搭建的一座青磚瓦房,隻是這些年在國外沒住過,這兩天重新清理一番才能入住。
所以其餘人暫時住在鎮上,先回來的隻有徐金和徐父。
徐父看到徐金回來,把吸著的煙從嘴裡拿出來,儒雅保養極好的面容,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頭發染黑後,瞧著也就三十多的模樣。
一身西裝筆挺,瞧著更像徐金的兄長。
“何老爺子答應了嗎?”徐父掐滅煙,抬眼看過來,卻坐在院子的長椅上沒動。
院子的雜草都沒清理幹淨,多了不少盆栽,瞧著很是賞心悅目,但他自從回到這裡,莫名煩躁,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