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馬洛:!!!搶了他的活不算,還要搶何先生的狗?
突然要被強行帶走的小狗崽,一改小幅度的掙扎,如同猛獸出閘,全身的毛炸起,張著嘴朝著酆曜兇狠嗷:“嗷嗚!嗷嗚!”救命啊!有壞人搶崽子了!不要臉!
酆曜也覺得自己不要臉,尤其是對上何先生怒目而視的目光,有種不祥預感。
果然下一刻預感成真,何先生警惕抱著崽子親密摟著,往後連退好幾步:“我覺得酆科長都能打獵,病看來好得差不多了,你可以離開了。”
酆曜:“……”完了。
小狗崽頓時一改先前委屈的哼唧探出小腦袋哼哼:活該!
馬洛本來就覺得酆科長惦記何先生,一大早還要搶他的活。這會兒聽到何星煦的話,不等酆曜反應過來,立刻上前擋住他的視線,皮笑肉不笑:“酆科長,請吧。”
酆曜遲疑不定,陛下讓他接下來幾天保護何先生,他這是搞砸了吧?是搞砸了對吧?
何星煦本來就覺得酆曜奇奇怪怪的,這會兒從馬洛身後探出頭,狐疑盯著酆曜的神情。突然目光朝他手腕看去,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像是有什麼盯著他看一樣,那種視線……像是被猛獸盯住,存在感極強。
酆曜察覺到何星煦的目光,心下一跳,面上不動聲色,生怕真的惹怒何先生,隻能退而求其次:“既然這樣,那我先離開。”
他怕再待下去讓何先生察覺到不對勁,也是他演技太差,這麼快就暴露了。
何星煦一直緊盯著酆曜離開,這才發愁看著這一堆異獸。
馬洛總算趕走一個搶他工作的人,回頭也瞅著異獸:“這些要怎麼辦?”
何星煦:“算是酆科長這幾天的飯前和藥錢。”獵都獵了,還給對方也沒辦法處理,還不如抵了藥錢。
馬洛連連颌首:“不過這一次也做不完。”
何星煦抱著狗崽繞一圈:“野雞是活的先養著,其餘異獸處理出來,肉腌了晾起來,今天專門售賣滷大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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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洛舔了舔嘴唇,滷大骨頭也好吃,嘿嘿,這麼多,今天能吃到肚子溜圓,立刻興衝衝去處理了。
另一邊,酆曜心緒不定往小鎮的方向走,等走出一段距離,才停下來:“陛下,屬下……”
對面陛下的聲音一如既往冷淡,聽不出喜怒:“這幾天保護好他的安全。”
酆曜松口氣:“是。”陛下聽著像是沒生氣,那這關算是過了還是沒過?
隻可惜沒等他想好怎麼詢問,一直連著的視頻通話率先結束。
首星皇宮。
酆淵望著已經黑了的屏幕,四周重新恢復靜謐,外殿隱約有動靜傳來,他想應該是總管來換早上的膳食。
果然,等總管動作很輕進來,看到未曾動過的膳食,酆淵甚至能想到總管此刻背對著的面容上露出怎樣的失望。
總管的確是失望的,甚至是絕望,陛下昨天這是一口沒吃嗎?這身體怎麼受得住?
可他隻是一個僕人……
就在總管表情愁苦輕手輕腳換著早膳的時候,身後有細微的動靜傳來,他驚喜下意識想轉身,動作到一半停下,頭垂得更低:“陛、陛下?”
時隔許久,總管終於聽到陛下開口:“宣羿元帥進宮。”
總管一顆心七上八下:“是,屬下這就去。”隻是走出去幾步,卻沒忍住回頭,隔著屏風看到一團影子落座在膳桌前,這讓他驚喜得睜圓了眼,一掃先前的愁苦,欣喜萬分,陛下吃東西了!這是不是預示著……一切開始好轉了?
陛下宣羿元帥進宮,應該不是他猜想的壞事,也許是好事呢?
總管不敢耽擱立刻出寢殿把消息遞出去。
宮外,元帥府。
羿元帥得到消息的時候剛用過早膳沒多久,傳旨的將士把消息後就離開了,羿元帥心情更沉重了。
管家看到這模樣,不安問道:“元帥……”
羿元帥表情凝重,沒有回答。他想到上一次見到陛下,已經是半個多月前,那時候陛下的情況已經很不好,這次陛下突然喊他進宮,他似乎能預料到陛下要說什麼。
或者……是打算身後事。
可陛下明明還這麼年輕,就像是一個死循環,每一任陛下都會因為太過強大的精神力最後被反噬早亡。
羿元帥換好進宮的衣服重新走出來時,有人穿過院門前來,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喚道:“父親。”
羿元帥抬眼,看到是養子,輕嗯了聲:“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羿上將三四十歲的模樣,身形筆直,一身軍裝穿得英武有力。站在那裡不看面容,還以為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精神頭很好:“下頭送來消息說有人想害酆統領,兒子就先過來一趟。父親這是要進宮?”
羿元帥每次進宮都會鄭重其事換上軍裝,羿上將很了解。
羿元帥對於這個唯一的養子很是看重,倒是也沒瞞著:“陛下召我進宮,酆統領那邊可有事?”對於酆家這個盡心盡力的家臣,羿元帥同樣在意。
羿上將搖頭:“發現的及時,並沒出現什麼危險。倒是荒星那邊酆曜出了些事,想讓首星這邊派一隊護衛。”
羿元帥:“這些事你讓酆統領自己拿主意就好。”這種小事按理說不應該報到他面前,他看了眼養子,沒忍心戳破對方的心思。已經過去這麼多年,陛下從始至終都沒對他露出任何特殊的態度,他應該早就死心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羿元帥能明白那種無法克制的感情。像是求而不得的執念,如養子這般;像是無法忘記的喪子之痛,想起的時候就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中,如他這樣。
他們都是被情所困之人,養子是愛情;而他,則是親情。
羿元帥嘆息一聲,沒再說別的,就在他要走出去時,身後傳來養子帶了些遲疑,卻又忍不住問出的關心:“父親,陛下他……可還好?”
羿元帥沒回頭,隻是輕擺了擺手,但這樣無聲的動作,羿上將已然看懂。
他眼神裡無法抑制流露出感傷和嘆息,管家看到這一幕想勸幾句卻又不知說什麼。
上將和陛下幾乎是一同長大的,隻是一個為主,一個為臣。
如今陛下的精神紊亂聽說愈發嚴重,上將這番埋藏多年的心思,怕是注定要落空。
羿上將一直等看不到羿元帥的身影,這才緩緩回到後院。他越過一扇大門,踏進設置有精神屏障的界限內,眼底無法遮掩又克制的哀傷頃刻間散盡,緊抿的嘴角無法控制上揚:這一天……終於來了啊。
不枉他等了近三十年的時間,從陛下出生那天他就在等待。等著酆氏大廈終於將傾,等到酆氏最後一位陛下即將徹底成為瘋子,等到陛下……即將禪位給羿元帥。
他是羿元帥唯一的養子,沒了陛下那位天命之人,他會是……下一任帝國陛下。
一如那本《天降神書》中寫的那般。
——帝國易主,酆氏最後一位陛下精神識海即將崩潰自爆,為了不讓太強悍的精神力繼續遺傳到下一代,陛下酆淵禪位給羿元帥之子,帝國正式改姓為羿。
可怎麼辦呢?從他能窺探天機的那一日,一切都不一樣了。羿元帥之子三十年前就死了,如今羿元帥唯一的養子,是他啊。
首星皇宮。
羿元帥見到陛下的時候,一踏進精神屏障內就察覺到不對勁,他心情復雜望著屏風後的身形。
因為同樣精神力強大,即使漆黑一片,他依然能看清對方蜷縮在那裡的一團,蒼老的面容沙啞問道:“陛下……您已經無法維持人形了嗎?”
酆淵的精神識海傳來一道聲音,自動翻譯給羿元帥聽:“差不多。”
羿元帥腳下愈發沉重,想單膝跪地,被一道精神力撐住,不讓他跪下去:“羿元帥,你為帝國盡心盡力幾十載,如今我的身體狀況元帥也能猜到。這次喊元帥來,是為了商議三件事。”
羿元帥咽下心頭的苦澀,他知道如今說再多也沒用。陛下無法控制外溢的精神力,以他如今的能力,也隻能壓制無法解決,很快連他也無法困住陛下外溢的精神力。
“陛下,老臣定會完成這三件事。”
酆淵的聲音沉穩平淡,因為使用精神念力的聲音又帶了些虛無縹緲感:“第一件事,原本是打算今日禪位給元帥。”
“什麼?”羿元帥猛地抬眼,震驚抗拒,“陛下!這萬萬不可!”剛想勸說,隨即反應過來,“本來……陛下是改注意了?”
他眼神裡帶了期許,不能讓陛下這時候就禪位,否則一旦身上沒了責任,陛下隻會精神崩潰的更快。
酆淵的聲音更輕:“是,我有一些事要去辦,如果我沒回來,那麼這道旨意依然有效。”
“陛下!”羿元帥想上前,被酆淵阻止。
“羿元帥,帝國不可一日無主,我的情況已經沒有轉機。能堅持到現在,早就是強弩之末。”隻是一開始他在等,等那人出現,如今……他真的出現了。
所以即使這時候離開精神屏障將會是有去無回,可他依然想去一趟,臨死之前見一見救命恩人。
羿元帥心頭苦澀,知道陛下做了決定,已然無法挽回。他在陛下沒反應過來之前,再次單膝跪地:“陛下……”
酆淵:“第二件事,我要封一人為公爵,享受親王待遇,隻要他不犯大錯,誰也不能約束他,而我死後,我私庫的一半留給他。”
羿元帥震驚抬頭,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是誰?”
第26章 抵達荒星
羿元帥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什麼比陛下即將走向死亡更讓他震動的了,事實證明,有,還是由陛下親自說出口的。
聽到這個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羿元帥一向穩重的面容上多了些茫然。
陛下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寢殿沒出去過嗎?
這道精神屏障還是由他和陛下親自設下的,隻有二人共同才能解除。
所以……陛下到底在什麼時候,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接觸到外人不說,甚至讓陛下不惜留下這麼一道完全沒來由的口諭?
相較於羿元帥的復雜情緒,酆淵整個人很是平和。他三年前回來後沒告訴過任何人有關那件事,即使派去荒星的人,也隻知道他在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如今人已經找到,證實並不是他的臆想,酆淵終於能說出過往那件事。他清楚知道,一旦自己最終精神暴動而亡,唯一能庇佑那人後半生安享無憂的,隻能是羿元帥。
羿元帥很快從陛下口中知曉一段他從未聽過的過往,也沒想到陛下差點在三年前就死了,救陛下的竟然是這麼一個遠在荒星的少年?
羿元帥的神情從難以置信到動容,微紅的眼圈讓他情緒差點沒忍住外露。終於理解陛下為什麼會留下這麼一道旨意,他鄭而重之應諾:“陛下放心,隻要老臣在帝國一日,定會護恩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