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淵襲自然不會拒絕。
謝景辭多看了池非嶼一眼,他待這麼久都沒看見渝淺溪的影子,池非嶼倒是把人藏得挺深。
他心底又開始冒酸泡泡了,雖然知道池非嶼和女主之間什麼都沒有,但吃醋這件事實在很難受主觀控制。
一路上,謝景辭一言不發,他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心底本來就煩,後邊沒腦子的男主還出來找存在感。
“淺溪都是你在照顧嗎?你們……”
這斷句給人無盡遐想,狗血劇的劇情都能填進去了。
池非嶼停下腳步,他望向傅淵襲,眼神犀利,“收起你無聊的猜想,如果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你可以直接滾。”
傅淵襲被攝在原地,他有種預感,若是再說下去,池非嶼會真的趕他走。
池非嶼收回目光,他攬過謝景辭,牽住對方的手,見謝景辭看向自己,他比了個唇形。
一會兒跟你說。
謝景辭眨眨眼,再看向一臉菜色的男主,心底總算舒坦點。
他煞有其事地拍了下池非嶼的肩膀,壓低聲音,“給你狡辯的機會,還不快謝謝我。”
池非嶼勾起唇角,他揉了下謝景辭的腦袋,哄道:“謝謝。”
謝景辭滿意了,又跟著池非嶼往前走。
渝淺溪住在一棟謝景辭從未來過的房子裡,這邊很偏,不是池非嶼帶路,謝景辭懷疑自己都找不到。
他們敲門,裡面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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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淺溪打開門,她氣色紅潤,見到傅淵襲面上是顯而易見的驚喜。
池非嶼瞥了眼相擁的二人,說道:“你們聊。”
他帶著謝景辭在花園裡的椅子上坐下,聽到關門聲響起,池非嶼側過頭望向謝景辭,問道:“你不想她待在莊園?”
這語氣,謝景辭感覺自己說不想,下一秒池非嶼就會把人送出去。
謝景辭撓了撓臉頰,說道:“也不是說不想,就是突然知道她在這邊,有點……意外……”
“一個月。”池非嶼對上謝景辭的視線,神色認真,“再等一個月就是預產期,我隻在意她肚子裡的孩子,至於懷著的人是誰並不重要。”
冷酷的話語,甚至可以說是絕情,但謝景辭知道池非嶼說的是真的,想來原文中池非嶼對渝淺溪處處維護也是為此。
隻是他到最後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有沒有順利誕生。
謝景辭道:“人和人魚會生下什麼樣的孩子?”
“不清楚。”池非嶼回想報告中的數據,開口道:“她懷著的孩子是人類形態,但成長速度卻和人魚的差不多,一般人魚是四個月產蛋,她應該也是這個時間。”
謝景辭點點頭,這件事充滿不確定性,估計池非嶼也是想著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心。
他拉住池非嶼的手,說道:“你也別在人家剛生產完就把人趕出去,等她身體恢復好再說,混著人類血脈的人魚會不會比一般人魚脆弱?他也要海落淵的泉水嗎?”
池非嶼斂下眼眸,他握緊謝景辭的手,聲音平靜,“也許吧。”
“還有一個月。”謝景辭歪過腦袋,“人魚族裡的那些事是不是也能解決,你能帶我去族地玩嗎?”
池非嶼沒有回答,轉而問道:“為什麼喜歡人魚?”
謝景辭沒想到池非嶼會問起這個,他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為稀奇?嗯……也不算,當你覺得生活無趣時,突然冒出一個神奇的物種,你就會想,哇,還有這樣的生物,好像對明天又會多一點期待。”
“就算沒見到也沒關系。”謝景辭腳跟著地,晃著腳尖,他眉眼微彎,“有些東西光是存在於想象中就很美好,人總得學會逃避現實,不然活著多累啊。”
池非嶼喉結滾動,他舔過幹澀的唇瓣,問道:“可逃避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話是這麼說,但又沒說要一直逃避下去,摸魚你還不會嗎?”
謝景辭站起身,他走到池非嶼面前,伸手捏住池非嶼的臉頰,“是不是啊池老板?從昨天開始我就覺得你瞞著我什麼,快如實招來。”
池非嶼神情微怔,他想,他在謝景辭面前藏不住事了。
“……海落淵不見了。”
謝景辭眼眸瞪圓,第一反應是這玩意居然還能跑,但又想到它好像本來就是移動的,隻是這次移動的距離大了點。
他皺著眉,問道:“附近一圈都找過了?”
“應該是。”池非嶼難得用上這種不確定地字眼,“族裡的人魚基本都去過,他們尋找的範圍不會小。”
謝景辭想起池非嶼的情況,震驚的神情收斂,他戳著池非嶼的手背,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海落淵往我們這邊跑了?”
若是海落淵離這邊太遠,他也不可能每天都撿到白花。
“有這個可能。”池非嶼沒有將話說死,他反握住謝景辭的手,“不用擔心,這件事我能解決。”
他眼底劃過一抹暗色,既然池塘洲回莊園,那三條出逃的人魚多半就在附近,亦或者說池塘洲已經將人帶進來了。
莊園內的事基本都是陳管家在打理,對方的小動作在他預料之中,比起漫無目地的找人,不如等對方自己找上門來。
他對陳管家說不上信任,不過是覺得用得順手,但對方對池塘洲的放縱已經越過他的界限了,等這件事結束,也該處理一下對方了。
謝景辭見池非嶼面色不善,他心底嘀咕著,估計有人要倒霉了。
這時,房門被打開。
走出來的傅淵襲神色恍惚,他看到池非嶼,快步走到對方跟前,緊緊拽住池非嶼的胳膊,問道:“淺溪說得是真的嗎?那些事真的是池叔做的!?”
第104章
傅淵襲的反應,池非嶼早有預料,渝淺溪曾和他說過,要將部分事向傅淵襲坦白,雖然他認為即使告訴傅淵襲,也不會帶來多少有利的幫助。
池非嶼平靜地開口,“是真的。”
傅淵襲腦子一下子就空了,他愣愣地望著池非嶼,語無倫次地說道:“怎麼可能?他為什麼要害淺溪,又為什麼要陷害你?這……這根本說不通!”
池非嶼抽出自己的胳膊,他起身躲開傅淵襲的手,冷冷地望著對方,“隨你怎麼想,繼續相信他也好,接受事實也罷,別再給我添亂。”
傅淵襲搖搖晃晃地站穩,他還想再問,卻被渝淺溪拉住。
渝淺溪衝傅淵襲搖搖頭,說道:“別再問了,我不可能拿關乎性命的事騙你,池塘洲他從頭到尾都在演戲。”
“可是……”傅淵襲陷入深厚的懷疑之中,對與錯糾纏在一起,他理不出頭緒,“他……從未害過我。”
他印象中的池塘洲和善親切,每當他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時,對方總會向他伸出援手,並且不求回報,他將對方當作親人一般,現在這個局面,他實在難以接受。
池非嶼沒興趣陪傅淵襲耗著,他說道:“阿姨那邊結束了,正在等你。”
傅淵襲身子一顫,他不自覺握緊渝淺溪的手,“既然他想害淺溪,那就讓淺溪跟我走。”
“不行。”池非嶼說話毫不留情面,“你連自己都顧不好,還指望護著別人?”
渝淺溪也勸道:“你好不容易才能出來,帶我回去阿姨又該關著你了,你想幫忙有很多別的法子,不一定非要帶我走。”
傅淵襲自知行不通,心底生出濃厚的挫敗感,他懊恨地撇過頭,近幾個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跟他作對,以往一帆風順的日子再也不見蹤影。
他恍惚地想著,究竟哪裡出問題了……
謝景辭看著傅淵襲失魂落魄地離開,他戳了下池非嶼,問道:“為什麼池塘洲唯獨對傅淵襲那麼好?”
看男主幅天崩地裂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的親生父親幹出了豬狗不如的事,這反應可比池非嶼這個親兒子劇烈多了。
池非嶼瞥見謝景辭好奇的眼神,他猶豫了會兒,矮下身子,附在謝景辭耳邊,說道:“傅淵襲的母親是池塘洲的初戀情人,他們交往過一段時間。”
謝景辭:“!?”
他唰地一下轉過腦袋,額頭撞到池非嶼的下巴,他顧不上痛,震驚地求證:“真的假的?”
池非嶼點頭。
謝景辭心底臥槽一聲,這……這也太……
他找不出來合適的形容詞,雖然不知道池塘洲和白玖是因為什麼分手的,但池塘洲明顯到現在還對白玖留有舊情。
可他們又各自結婚生子……
謝景辭感覺自己的腦瓜子隱隱作痛,這關系也太亂了。
池非嶼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談,他揉了揉謝景辭被撞紅的腦門,說道:“本來就傻,再撞更傻了。”
“這個等會再說。”謝景辭拉下池非嶼的手,遲疑著開口,“那他們兩剛剛單獨離開……”
不是他思想齷齪,實在是事情都堆在一塊,巧到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而且池塘洲又是個行為不可控的。
“沒事。”池非嶼知道謝景辭在想什麼,他解釋道。
“她與傅淵襲的父親也是自由戀愛,雖然傅淵襲的父親去世早,但在那之後她並未和任何人傳出緋聞,她作為外姓,能夠在傅家群狼環伺中讓傅淵襲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可能是個腦子拎不清的。”
“至於池塘洲。”池非嶼不屑地嗤笑,“他不敢。”
謝景辭點點腦袋,隻覺得腦子裡幾人的形象都發生改變,他得緩緩。
他跟池非嶼走出小道的拐角,迎面遇上陳管家,對方似是等候多時,看到池非嶼出來明顯松了口氣。
陳管家走到池非嶼身旁,開口道:“今早老爺帶了三位客人進來,我沒聯系上您,便先讓他們進來了。”
“是沒聯系上,還是壓根沒聯系?”池非嶼掃了陳管家一眼,說道:“莊園不是垃圾處理廠,別什麼東西都往裡面塞。”
陳管家額角沁出冷汗,埋著頭說不出話來。
“狂妄!”
一聲粗啞的呵斥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從陰影中走出。
姜維海渾濁的眼珠中滑動著精明,他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肌膚順著他的動作蠕動,“你真的以為你做下這場鬧劇就能當什麼英雄?我告訴你,你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加快人魚的滅亡!”
粗粝尖銳的聲音像是指甲劃過黑板,讓人生理性厭惡。
謝景辭對這位老人本能的不喜,甚至生出排斥的感覺,好像身心都在抗拒。
雖然有點不禮貌,但他感覺對方渾身臭臭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難聞。
池非嶼看出謝景辭的不適,不著痕跡地將人擋在身後,他對姜維海的斥責旁若未聞,“海落淵在哪?”
姜維海眉毛擠在一起,眉心的褶皺更深,“你就用這種態度跟長輩講話?”
池非嶼抬眸瞥向姜維海身後,對方逃亡還不忘帶著兩位侍從,此刻的衣著打扮更是維持著最高的規格,似是認為自己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祭司。
可惜華麗的錦緞包不住裡面的腐肉,惡臭早已肆意橫生。
池非嶼垂下眼眸,望著姜維海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你是覺得我不會對你動用暴力手段?”
“你大可以試試。”姜維海冷笑,“沒教養的貨色,就憑你殘缺身軀,你根本算不上人魚,若不是如今人口凋零,你哪有長大的權利。”
“海落淵的下落隻有我一人知曉,你關得住他們一時,關不住他們一世,他們遲早會再次歸順於我,而現在僅存的泉水都在我手中……”
姜維海輕蔑地望著池非嶼,“若是我遭遇不測,你便是千古罪人。”
他身後的僕從走上前,攔在他與池非嶼之間,氣氛在這一刻變得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