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找著一兩個能糊弄的證據再說。
謝景辭暗搓搓地湊到池非嶼耳邊,低聲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池非嶼聞言,輕笑一聲,直言不諱。
“我是來給你找場子的,又不是來主持公道的。”
一瞬間,謝景辭感覺腦海中像是無數煙花炸開,噼裡啪啦的聲音讓他無法思考,他望著池非嶼的側顏,腦子裡就剩下一句話。
帥炸了!
他宣布,以後池非嶼就是他的偶像,至少這幾天都得是。
謝景辭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心底跟裝了一籮筐兔子似的,根本靜不下來,這種明目張膽的偏袒真的會讓人上癮。
跟笑容滿面的謝景辭相比,謝庭氣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也給那位發了消息,可對方根本不理他,眼看事情將成定局,謝庭心底不甘。
“池總,你的父親明天要見我,我現在離開恐怕不太好。”
謝庭說得很委婉,但總體意思就是希望池非嶼看在池塘洲的面子上重新考慮對他的處理。
池非嶼聽到父親兩個字,終於正眼看向謝庭,他勾起唇角,“行,明天我派人送你去見他。”
謝庭頓時松了口氣。
見到池塘洲後,就有可能把這件事抹平,對方肯定不會不管自己,畢竟那兩瓶藥是對方讓自己拿的。
謝景辭瞅著池非嶼嘴角上揚的弧度,有種對方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他打了個哆嗦,直覺謝庭的下場好像會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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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非嶼本來就跟自己父親不對付,這時候提對方不是在火上澆油嘛。
謝庭怕再待下去會出什麼意外,和池非嶼道別後匆匆離開,另外兩個檢查員根本不敢多說什麼,年輕人倒是想說,但被中年人按下去,中年人面色難看,顯然是想清楚自己可能被利用了,而年輕人估計也和謝庭有什麼聯系。
中年人瞪了年輕人一眼,壓著對方一同離開。
人都走了,趙子易自然不可能再待著,他還是挺有眼力勁的,這會兒池非嶼明顯有話想和謝景辭單獨說。
離開前,趙子易神色復雜地看了謝景辭一眼,他以為對方是個孤苦無依的小可憐,沒想到人家背後站著最大的boss。
嘖,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大廳內很快就剩下池非嶼和謝景辭兩人。
謝景辭乖巧地站在那,偷瞄池非嶼的臉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池非嶼很少見到謝景辭拘謹的樣子,他欣賞了會,指著一旁地椅子說道:“坐。”
謝景辭哦了一聲,聽話地坐過去,他看著池非嶼,兩手抓著褲子,感覺有點緊張。
他感覺他們這會兒,很像是家長要教育孩子的場面。
池非嶼指節輕扣把手,問道:“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謝景辭語噎,想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不該給你添麻煩。”
池非嶼抬手敲了下謝景辭的腦袋,“是不該衝動。”
謝景辭捂著腦袋,支支吾吾,“可是……本來就不是我幹的,我為什麼要承認。”
“沒讓你承認。”
池非嶼清楚謝景辭就沒長什麼心眼,或許是之前基本都在和小動物打交道,這家伙嘴上能說,但根本不懂什麼爾虞我詐,什麼事都先往好的一面想。
有點天真,但不蠢,還能教。
池非嶼耐心解釋,“這件事錯漏百出,想找到謝庭的錯處很簡單。”
謝景辭有些意外地看了池非嶼一眼,他還以為對方會罵他蠢,拿著不算證據的證據,非要和謝庭當面對質,結果池非嶼的語氣意外的和平。
其實謝景辭已經反省過了,他嘆了口氣,果然通宵完的腦子不太好使,還有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我知道了,下次我肯定等有把握再做。”
池非嶼一手支著頭,好整以暇地望著謝景辭,“說說你找到什麼破綻了。”
謝景辭蹙眉思索,“謝庭調走之後就沒有醫院開鎖的權限,我昨天肯定鎖門了,可今天謝庭卻是第一個進來的。”
“還有那個年輕點的檢查員,怎麼想都有問題,他當時看著就很緊張,多問幾句肯定要說漏嘴,不然謝庭也不會幫他打圓場。”
“可是……好像找到這些也沒什麼用。”
謝景辭扣著手指,語氣有些低落,“謝庭有後臺,今天查出他的不是,明天說不定就成是了。”
“確實有可能。”池非嶼沒有反駁,他話音一轉,“所以說你最後一件事做的還算聰明,知道來找我幫忙,沒讓我去另一個莊園撈你。”
謝景辭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個時候知道嘴甜了,“謝謝老板,下次我一定盡量不麻煩你。”
“不,你可以找我。”池非嶼開口,“人脈也屬於自身資本的一部分 ,好好利用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謝景辭點點頭,他自然清楚這一點,但人情債最難還,他就怕最後還不起。
池非嶼見謝景辭的表情就知道對方肯定又想到別的地方去了,他敲了一下把手,清脆的聲音讓謝景辭回過神。
“你什麼時候還學會跟我客氣了?”
謝景辭一愣,頓時有點心虛,他也沒有那麼不客氣吧……
池非嶼輕笑:“告狀總不需要我再教你,比後臺,你不需要怕任何人。”
謝景辭張著嘴半天說不話來,池非嶼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懂,但組合起來就宛如天書,他怕自己會錯意,可他反復揣摩這句話的意思,除了得出池非嶼要罩著他,根本想不到其他答案。
嗚嗚嗚,老板簡直就是活菩薩。
謝景辭激動地撲到池非嶼面前,聲音鏗鏘有力,字正腔圓。
“大哥!”
池非嶼:“……”
謝景辭小嘴還在嘚啵,“你放心以後我肯定對你馬仰那什麼瞻。”
池非嶼:“馬首是瞻。”
“對,馬首是瞻!”謝景辭一臉真誠,“你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
池非嶼看吐出一口濁氣,忍了好一會才沒一巴掌打在謝景辭腦袋上。
已經夠蠢了,再打他怕謝景辭說話流口水。
“給我起來,別讓我再聽到你那聲大哥。”
謝景辭用餘光打量池非嶼的臉色,不確定地問道:“那我換一個稱呼。”
池非嶼冷笑,“你腦容量已經夠小了,別在這種沒用的地方浪費。”
謝景辭,“……哦。”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罵人方式,謝景辭這會兒感覺舒服了,池非嶼柔聲細語跟他說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時,敲門聲傳來。
謝景辭抬頭看見陳管家出現門口,對方等了一會,見池非嶼沒有開口,便踱步走進來。
陳管家在池非嶼身旁站定,開口道:“事情都處理好了,老爺……”
他注意到池非嶼眼底毫無波動,將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池塘洲和池非嶼都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希望兩人能和平共處,但他也比任何人清楚,池非嶼絕不可能原諒池塘洲。
陳管家斂去眼中的復雜的神色,“謝庭明天上午會到老爺那。”
池非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他對謝景辭說:“你先去忙吧。”
謝景辭知道池非嶼大概是有事要和陳管家聊,沒多說什麼,乖乖從地上爬起來。
過程中,他不小心硌到椅子,一屁股坐到在地,胸前的吊墜從衣領抖出來。
陳管家看見那顆珍珠,瞳孔驟然緊縮,差點維持不住表面的風度。
等到謝景辭離開,陳管家耐不住開口,“少爺,那個東西……”
“我送的。”池非嶼語氣隨意,“左右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陳管家啞然。
按照人類對珍珠的定價,它確實不值錢,但對人魚族來說這卻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人魚一生隻有兩次落淚會凝聚成珍珠。
一次是出生,而另一次是死亡。
第33章
謝景辭手上那一顆正是池非嶼出生時流下的眼淚。
陳管家想不通池非嶼為什麼會將那顆珍珠送給謝景辭,但他在心底將謝景辭的重要性又抬上一個高度。
他見池非嶼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談,便識趣地岔開話題。
“夫人的意思是,這幾日江先生會帶老爺回族裡,等你的發情期結束,他們才會回來。”
池非嶼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現在不方便對池塘洲出手,至少明面上他還不能和對方完全鬧掰,但借助江清雨之手就不一樣了,有對方參與,他和池塘洲就不是父子反目成仇,而成了一家三口之間的小摩擦。
沒有池塘洲的幹擾,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池非嶼開口,“你盯著點族地那邊的消息,如果池塘洲離開,立即告訴我。”
陳管家應是,見池非嶼沒有其他話要說,他默默離開。
池非嶼望著裡面那扇門,猶豫了會還是操控輪椅進去。
發情期最後幾天,他必須要回海裡,往常陳管家在這段時間會巨細無遺地打點好一切,他沒什麼可擔心的。
但這一次他有點不放心謝景辭這腦子缺根筋的家伙。
明明隻是幾天而已,謝景辭再怎麼蠢也不至於把自己玩死,可那點落空感怎麼也揮之不去。
池非嶼拐過彎,來到謝景辭所在的房間。
他看見對方站在錦鯉的籠子前,檢查錦鯉頸部的位置,對方原本那雙常帶笑意的眼眸,此刻黑壓壓一片,像是被烏雲籠罩一般。
謝景辭咬著下唇,指腹在那一處針孔輕輕摩挲,這是幾天前留下的針孔,可他根本沒有對錦鯉進行過皮下注射。
幾乎是一瞬間,謝景辭就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謝庭偷走的那些藥是用在錦鯉身上的。
錦鯉那天會滿身是傷的出現在倉庫,離不開謝庭的推動。
想到這,謝景辭氣得渾身發抖,謝庭居然利用獸醫這個職務的便利,對前來就診的動物下手,仗著動物說不了話,肆意妄為,謝庭就不配當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