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別往水裡滾,你腦子裡的水夠多了。”
謝景辭哼了一聲,撇過臉去不看池非嶼。
渝淺溪在一旁看著兩人鬥嘴,也不知是想到什麼,笑得很開心。
池非嶼在這時望向對方,問道:“可以走了嗎?”
渝淺溪面上的笑意瞬間收斂,她握著錦鯉的籠子,口罩都擋不住她臉上的勉強。
“……再一會。”
她低下頭,手隔著籠子輕撫錦鯉的腦袋。
錦鯉隻能歪過頭蹭蹭,它這會渾身纏著紗布繃帶,好幾處還被固定住,幾乎是動彈不得,它身上的傷口太多,為了避免它把傷口撐裂,隻能出此下策。
渝淺溪眼底浮現悲傷,不知是為錦鯉,還是因為別得什麼。
從謝景辭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渝淺溪的表情,見對方一副快哭的樣子,謝景辭有點疑惑。
他怎麼有種池非嶼在強搶民女的感覺,渝淺溪這表情明顯是不願意跟池非嶼離開吧。
謝景辭皺起眉頭,原文裡沒有渝淺溪又回莊園這一段,他也猜不到是怎麼回事。
原文裡,池非嶼在和男主吵完架後,渝淺溪得知此事,跑過來找池非嶼,大抵是池非嶼嘴太毒,渝淺溪是哭著離開的。
不過現在想想,渝淺溪既然沒失憶,那時去找池非嶼,肯定也是為了男主,也難怪池非嶼會那麼不留情面。
原文視角是跟著渝淺溪走的,對方離開後,試圖用事業麻痺自己,每天都很忙,最終累到,男主趁著渝淺溪最虛弱的時候噓寒問暖,成功讓渝淺溪心中那杆稱搖擺。
可現在中途好像出了點岔子,男主不僅沒去照顧女主,女主還在這時跑回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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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辭琢磨著,大概是池非嶼和渝淺溪少吵了那一架,所以這會兒兩人關系還行,中間可能又發生了點什麼,渝淺溪順理成章回來了。
想個大概後,謝景辭決定靜觀其變。
反正原文設定崩得親媽都快不認識了,再跑偏一點,應該也沒事……吧?
謝景辭不說話,池非嶼更不可能開口。
三個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大概過了十分鍾,還是沒一點響動。
謝景辭偷瞄池非嶼,心底詫異,這人什麼時候如此耐心,該說不愧渝淺溪是女主嘛,連池非嶼這種狗脾氣的人都會為她網開一面。
終於,渝淺溪大概是下定決心,轉過身來,她目光盯著地面,聲音很小,“可以了。”
謝景辭見渝淺溪這幅模樣,心底跟有貓撓似的,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他望著池非嶼,期望對方能透露隻字片語。
在看到池非嶼張開薄唇時,謝景辭屏住呼吸。
下一秒,突兀的手機鈴聲插進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注意。
謝景辭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他連忙把手機掏出來,剛想掛斷,發現是醫生打來的。
怕是有要緊事,謝景辭猶豫了。
池非嶼瞥了謝景辭一眼,“接。”
謝景辭聽話地按下接通鍵,那邊傳來醫生焦頭爛額的聲音。
“我還有十分鍾才能回去,你把水關了,我等會回去給你拔針。”
謝景辭聞言,抬起頭,看見吊瓶裡的水不知何時已經見底了。
他回答道:“沒事,我可以自己拔了。”
謝景辭沒少給寵物戳針吊水,這點小事他還是會的。
醫生遲疑了會,想著拔針出不了問題,再加上謝景辭自己也算半個醫生,他回答道:“也行。”
謝景辭掛斷電話,單手去扣膠布。
因為用的是左手,他使著不太方便,幾次按到針頭,針尖向上凸起,隔著薄薄一層皮,能看見針尖的輪廓。
池非嶼看得眼皮子一跳,他上前摁住謝景辭的手,開口道:“我來。”
“……哦。”
謝景辭把手遞給池非嶼,指導著:“把膠布留一個在針眼,其他都撕開,就能直接拔了。”
池非嶼託著謝景辭的手,眉心擰成一個川字,看著小小一根針,像是在看什麼世界難題。
謝景辭見此,安慰道:“沒事,拔針又不疼。”
他估摸著池非嶼這種少爺多半是沒幹過這種活,想想又補充一句。
“我家附近的小診所忙起來,經常出現醫生不夠用的情況,一般這時候都是家屬拔針,你放心,很簡單的。”
池非嶼眉頭依舊緊鎖著,他撕開一邊膠布,針頭也跟著膠布轉了半圈,池非嶼動作一頓。
謝景辭開口,“沒事沒事,正常現象,你稍微摁著點。”
池非嶼這才繼續動作。
那邊,渝淺溪也圍過來,她看著轉動的針頭,感覺手背一陣幻痛。
又看見池非嶼摁住針頭時,皮膚被挑起一塊,她倒吸一口涼氣,不確定地問道:“真不痛嗎?”
池非嶼聽到這話,動作又停住了。
謝景辭哭笑不得,拔針而已,怎麼整出這麼大仗勢。
“要不我自己來吧。”
他說著就要去撕膠布,但還沒碰著,謝景辭的手就被池非嶼攔住。
謝景辭無奈,看樣子池非嶼是跟這槓上了。
偏偏這時,錦鯉又不知道抽什麼風,在一旁哼哼唧唧地叫喚,聽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它傷得重,謝景辭不放心,探過頭去看,但視線被渝淺溪擋住。
渝淺溪注意到後,趕忙往一旁走了兩步,卻不想撞到一旁掛吊水的杆子。
杆子搖搖晃晃向前倒去,渝淺溪嚇了一跳,慌忙抓住杆子,但也隻抓住杆子。
吊水從鉤子脫落,一下子飛出去,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謝景辭就看著血沿著管子一路往前衝,宛如脫韁的野馬,眨眼間大半管子都紅了。
渝淺溪人都嚇傻了,幾次沒能撿起瓶子。
謝景辭倒是心態良好,小事故而已。
“沒事,你把瓶子重新……”
謝景辭話還沒說完,手背一痛,他嘶了一聲,低頭發現池非嶼已經把針頭拔了。
痛是因為對方沒撕完膠布,硬生生拽出去的。
謝景辭沉默了會,“其實把瓶子撿起來,血還能流回去……”
這下好了,不僅挨上一針,他還倒貼半管血。
池非嶼捏著針頭,唇角繃得筆直,看著針頭的眼神宛如有什麼深仇大恨。
渝淺溪一臉歉意,“對不起。”
謝景辭長嘆一口氣,已經記不清短短幾分鍾,他說過多少次沒事。
“沒事,血看著多,其實沒多少,不會有什麼影響。”
池非嶼仍板著臉,“你拍一張照片給醫生。”
謝景辭想說不用小題大做,但見池非嶼一臉認真,他將到嘴邊的話又給咽回去。
算了,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他撈起手機,這會兒謝景辭一手摁著手背,單手不太好操控。
池非嶼見此,拿過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
沒多久醫生就回來消息,回得還是語音消息。
池非嶼點開。
“臥槽,你想不開了?你是小腦發育不全,大腦不完全發育嗎?兄弟,拔個針能回那麼多血,虧你當了這麼多年獸醫,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長串笑聲,充滿了幸災樂禍。
謝景辭神情復雜。
哈哈,罵老板,兄弟好膽量,你工資沒啦!
池非嶼黑著臉按息屏幕,把手機扔給謝景辭。
謝景辭這會兒也很想笑,不過他忍住了,他心底默念著。
好兄弟,這老板的怒火,我就不幫你分擔了。
一路走好。
直到池非嶼和渝淺溪離開,謝景辭才發出今天第一聲爆笑。
醫生這嘴太損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倒在椅子上,對醫生接下來將要面對的遭遇深表同情。
就池非嶼離開時那個臉色,謝景辭估計對方殺人的心都有了。
謝景辭笑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打開籠子,伸手捏了捏錦鯉的耳朵。
“你怎麼又不哼唧了?”
他發現錦鯉這隻狗賊精,一見狀況不對,就立即住嘴,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謝景辭給錦鯉檢查了一遍,果然什麼事都沒有,剛剛哼唧就是想吸引注意力。
錦鯉睜著圓圓的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謝景辭。
謝景辭拽了下它的耳朵,笑罵道:“還裝!”
養邊牧這種賊精的狗,時不時就得跟對方鬥智鬥勇,這家伙不僅聰明,還是個演員,戲多得很。
謝景辭揉了錦鯉一會,站起來準備幹活。
他很想去池非嶼那聽牆角,但班還是要上的,牛馬還是要做的,老板的八卦還是有空再去打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