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是吃仙丹了嗎,算得這麼準。
鳳清韻聞言忍俊不禁,要不是龍隱的面色實在跟鍋底一樣,他估計當場能笑出聲。
可即便是顧及著這人脆弱的心髒,鳳清韻還是忍了半晌才忍住沒讓自己笑出聲,而後壓著笑意道:“多謝您,小道長,不用再算了,算得已經很準了。”
“承您吉言,若當真有雙鳥重逢那一日,我肯定和他親自登門道謝。”鳳清韻說著給了他一塊牌子,“你拿著這塊牌子,過幾天等天門大典時去仙宮,就說要見長樂劍尊,她看到這牌子後,自然就明白了。”
那小道士下意識接過那牌子,意識到鳳清韻說了什麼後不由得一愣,終於反應過來什麼再抬眸時,方才那兩人已經不見了。
他驀然起身,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好似是遇到貴人了,心下一凜間,連忙朝著兩人來時的地方鞠了一躬。
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邊,他心中驀然深不可測起來的高人,此刻正一個鐵青著臉拉著另一個往旁邊走。
鳳清韻笑得花枝招展,龍隱實在受不了了,買了個糖葫蘆便塞在了他嘴裡:“能不能別笑了,我的祖宗?”
現實中的糖葫蘆比幻象中的要甜一些,可鳳清韻已經不是那個幻境中患得患失,哪怕酸掉牙也要把不喜歡吃的山楂全部咽下去的小薔薇了。
此刻的他被人養得有恃無恐,於是拿著糖葫蘆小口小口舔著上面的糖衣,一邊舔一邊忍不住笑。
不過他笑完正想說點什麼時,卻突然感覺到先前那股疑似被人窺探的感覺又回來了。
鳳清韻腳步一頓,含著糖葫蘆眯了眯眼,心下突然升起了一個猜測——金鱗國可是仙宮腳下,既然不是先前見過的殘仙,也不是那什麼國師……
【龍隱,】他在心底暗暗道,【想個辦法,試試是不是慕寒陽在跟著我們。】
龍隱顯然也猜到了極大概率是慕寒陽,然而他對此根本有恃無恐,反而盯著鳳清韻含著糖葫蘆的嘴唇,一想到還有一個月要熬,他隻覺得心下委屈不已。
醞釀了半天,又見周圍沒有一個活人,龍隱終於憋出了一句頗為真情實感的指責道:“鳳宮主方才怎麼偏心外人呢?”
“我怎麼就偏心外人了?”鳳清韻含著糖葫蘆挑了挑眉,“人家小道士算的結果難道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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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沒錯了?”龍隱立刻擁著他的腰,一副昏君的模樣,“本座如此英俊神武,他怎麼能拿一樹梨花壓海棠來說本座?!”
鳳清韻聞言隻是笑,一邊笑一邊看向周圍,見周圍沒人後,他一口咬下了那顆被他吃完糖衣的紅彤彤亮晶晶的山楂。
而後,他就那麼當著那窺探者的面,又趁龍隱不注意,抬頭直接把那顆圓潤的山楂喂到了對方嘴裡。
龍隱一下子愣住了。
下一秒,那人順勢靠在他懷裡,在耳邊小聲道:“人算卦的小道士也沒說錯呀……你看著是不分晝夜地忙活那麼久,眼下我好不容易結了一藤的果子,卻沒一個是你的種……”
“我的好夫君……”鳳清韻拍了拍龍隱的臉頰輕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刺激誰,“你這可不就是一樹梨花壓海棠——中看不中用嗎?”
第68章 山楂
那聲音在凡人之間稱得上小, 可對於修士來說和大聲喧哗也並無兩樣。
一旁隱匿了蹤跡的窺探者聞言幾乎咬碎了一口牙,攥著手心站在那裡,一眨不眨地看著兩人這邊。
然而鳳清韻說完話後, 原本沒什麼人的街道一下子安靜了下去,半晌沒聽到任何動靜, 他心下一愣,隨即抬眸看向龍隱。
卻見龍隱正一言不發地咬碎嘴裡那顆山楂果,一邊慢慢品著那酸意順著唇舌彌漫, 一邊垂眸看著他。
他站在那裡也不說話, 但眸色之間卻暗得像什麼夜色中降臨的雷霆。
鳳清韻心下一跳,幾乎是瞬間就升起了幾分膽怯,連忙在心底道:【我激他呢,你別當真……】
他這幅不到三秒便服軟的姿態才深刻詮釋了什麼叫做前踞而後恭, 可他方才說話的時候心裡到底想的什麼, 那話又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和龍隱都心知肚明。
龍隱依舊不說話,隻是吞下那口山楂後, 突然低頭湊了過來。
鳳清韻的心跳都跟著慢了一拍,回神後卻見那人隻是湊到他手上又咬了一顆山楂下來, 連忙松了口氣將糖葫蘆遞到對方嘴邊。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去, 就像情人之間十分正常的親昵一樣, 連鳳清韻自己都這麼覺得。
可正當他放松了警惕, 準備徹底把心放到肚子裡時,龍隱卻突然毫無徵兆地低頭, 掐著他的下巴驀然吻了上來。
“唔——”
入口之間先是甜膩的玫瑰糖漿味, 可隨著糖漿融化,獨屬於山楂的酸意瞬間在口腔中彌漫, 鳳清韻猝不及防間被酸得眼淚都下來了。
舌尖下意識想要把山楂頂出來,卻被人抵著往裡用,山楂於是硬生生劃過了舌尖處最敏感的味蕾,鳳清韻最吃不了酸的東西,當即便被刺激得腦髓發麻,睫毛都跟著顫抖。
【錯了……真的錯了……】他連忙抓著面前人的衣襟,在心底求饒道,【我開玩笑呢……】
然而龍隱充耳不聞,反而接過了他手裡的糖葫蘆,上面的糖漿都快化了,掛在晶瑩剔透的山楂上,看起來格外誘人。
鳳清韻好不容易把嘴裡的山楂咽下去,一扭頭便看見上面還掛著四個,一時間頭皮發麻,扭頭就想跑,卻被人拽著腰帶一把按在了原地。
“剛剛那是一次。”龍隱抬手擦去了他嘴唇上因為酸意而分泌出來的津液,“自己數清楚了接下來還有幾次。”
——山楂不是論顆的嗎,和次數有什麼關系?
然而緊跟著意識到龍隱到底是什麼意思的那一刻,鳳清韻瞬間頭皮發麻,不管不顧地張嘴就要動用血契。
可下一秒,第二顆山楂已經被人咬著強行塞到了他嘴裡。
【數。】
那霸道而不講理的天道作弊一般在他心中命令。
血契隻能作用於人的行為,而不能作用於人的動作。
鳳清韻近乎嗚咽地咬著那顆山楂,屈辱地在心底道:【……一。】
【錯了,是二,重新數。】
【……二。】
一顆又一顆的糖葫蘆被人喂進嘴中,甜味混雜著酸味在口腔中炸開,鞭笞著他的神經。
偏偏他還要在這股酸麻中給自己倒數,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數著宰割自己的刀數一樣,充滿了說不出的意味。
直到最後一顆喂進嘴中,鳳清韻終於顫抖著睫毛閉了閉眼,嘴中已經被酸甜的味道填滿了,心底卻依舊順從道:【……五。】
那人勾了勾嘴角,吻了吻他的唇誇獎道:【乖】。
鳳清韻被酸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抓著他的衣襟含著淚靠在他懷裡,根本不願去想自己到底被逼著承諾了什麼。
他就那麼靠在人懷裡緩了良久,才從那股酸意中回過勁來。
而當他回神時,方才那股如影隨形的窺探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鳳清韻喘著氣和龍隱對視了一眼後,然而就在此刻,他在冥冥之中又感受到了什麼,於是不由得蹙了蹙眉,來不及和人纏綿便恢復了一臉的嚴肅。
龍隱見狀立刻問道:【怎麼了?】
鳳清韻抿了抿唇於心底道:【……我能感覺到,我留下的那些種子此刻正在被人種向皇城周圍。】
龍隱聞言眯了眯眼:【我們現在過去?】
【不急。】鳳清韻垂下眸子,眼角還帶著方才被人折騰出的殷紅,心底卻帶著冷靜的殺意,【待他全部種下後,再做打算。】
其實眼下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另一個當務之急的問題需要考慮——方才那個窺探者到底是誰?
其實兩人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但鳳清韻不知道為何,僅靠第六感,就有八九成把握確定,剛剛的那人就是慕寒陽。
但若真是慕寒陽,卻解釋不了他如何將蹤跡掩蓋得那麼完美。他手裡先前那顆珠子,據鳳清韻所知隻能遮蔽氣息,沒辦法做到徹底隱匿蹤跡。
難道這人從仙人手中又拿到了什麼新的仙器?
鳳清韻想不明白,便和龍隱先回了侯府,打算找一個不被窺探的地方將事情說明白後再做打算。
可兩人剛進府門沒多久,甚至還沒來得及坐下,鳳清韻便一頓,面色陡然凝重了起來。
龍隱倒了杯茶走過來道:“怎麼了?”
“那些種子僅種了一半,卻戛然而止沒有下文了。”鳳清韻蹙眉道,“好像是那個國師感受到了什麼,於是拿著種子匆匆回府了……他那個府內難道有情況?”
“他府內據那花魁所說,不是有很多妖奴嗎?許是妖奴叛亂也說不準。”龍隱將茶遞到他嘴邊,“你先喝口茶解解膩。”
鳳清韻低頭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茶,總算壓下去嘴中那股酸到發幹的味道。
然而那口茶咽下去後,他緊跟著便想起來自己嘴裡到底為什麼發酸,又是為什麼被人強著一連喂了五顆山楂。
他當即紅了耳根,專業話題般問道:“你現在能感受到青龍之心的存在嗎?”
龍隱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聞言卻隻是笑了一下沒有拆穿:“感受不到,恐怕那些殘仙有什麼隔絕氣息的法子。”
他在上古時和那些仙人鬥智鬥勇那麼久,僥幸活下來的殘仙連控心之法都能學會,再搞出什麼掩蔽四象之心的仙器或者仙術,恐怕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鳳清韻又喝了一口茶後,捧著茶杯思索道:“昨晚那殘仙說讓國師把青龍之心交給宮中的那個皇帝,若當真在宮中……”
他沒把話說完,龍隱卻明白他的意思:“眼下時間不等人,國師府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還有那個疑似姓慕的老鼠——不如本座去皇宮尋找青龍之心,宮主則去國師府中探尋究竟,待到結束後,再回府中匯合。”
鳳清韻的想法其實和龍隱不謀而合。
鳳清韻和青龍之心之間又沒有感應,進入皇宮也不一定能找到。
但他並未將此想法宣之於口,就是因為在這件突發的事情中,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慕寒陽,他實在擔心龍隱的安危。
沒人知道天門大典將近,這人不在仙宮老老實實待著,反而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