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韻軟著腰身被人從牆根攙扶起來,兩人走到石桌前,將那國師手中的薔薇種子全部替換成了鳳清韻自己的種子。
鳳清韻手心一用力,便把那仙人催生出來的種子全部碾成了齑粉。
龍隱見狀扭頭看向他:【那殘仙能看出來這些種子被替換過嗎?】
【看不出來。】鳳清韻搖了搖頭,【他從慕寒陽那裡得到過我的斷枝,而後用仙法催生出來的種子,和我親自結的沒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隻是聽令的人不同罷了。】
龍隱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親自生的。】
【什……】鳳清韻猛地還沒反應過來,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後當即羞惱道,【什麼我親自生的,你給我閉嘴!】
他說完,惱羞成怒地拂袖而去,龍隱連忙忍著笑意跟了上去。
兩人從國師府回到侯府時,已經是深夜了,但他們依舊在門口遇到了幾個隱匿蹤跡的修士,一看就是那國師派來盯梢的人。
按理來說月錦書把戲做到現在這個地步也該圓滿結束了,未曾想整個侯府都睡下的情況下,隻有他們那個屋子依舊亮著光。
燭光之下,隱約還能看到什麼人的手按在窗框上,隱隱約約透出幾道聲音:“受不住了……停……你這個犯上的……”
“說的哪裡話……身為主人怎麼能說受不住呢?乖,張嘴。”
那幾個盯梢的修士聽得耳熱,忍不住小聲道:“怎麼這麼久了還沒結束?”
“誰知道……怪不得今天在城門口時,那侍衛說話那麼頤指氣使的,原來是在床上活好,嘖嘖,潘驢鄧小闲……怪不得驢排第二呢。”
鳳清韻:“……”
龍隱故作驚訝道:【鳳宮主怎麼臉紅了?這話什麼意思啊,本座怎麼聽不懂?】
鳳清韻在心底罵道:【別給我在這時候裝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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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完他沒好氣地拽著這人便進了府,回到了月錦書給他們安排好的屋內。
月錦書也不知道下了什麼咒法,兩人一進屋,那幻術便開始逐漸消失,最終讓人從外部看起來好似結束了一樣,連燭火都熄滅了。
那幾個盯梢的見狀打了個哈欠,聊了幾句後終於走了。
鳳清韻見狀松開了龍隱,他本人自然而然地顯現了出來。
可龍隱卻依舊保持透明的狀態,半點主動解除咒法的意思都沒有。
這王八蛋不說話鳳清韻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抬手精準一捏,沒好氣地抓住他的耳朵道:“——你給我變回來。”
“好好好,”龍隱含著笑道,“鳳宮主手下留情——”
鳳清韻剛準備松手,便見這人顯現在自己面前後緊跟著便是:“——別動了胎氣。”
鳳清韻:“……”
他指尖淺藍色的劍氣一閃而過,冷著眸子看向那人:“你要是想盡快回歸本位,我可以現在成全你。”
龍隱立刻雙手投降:“宮主饒命,本座還有嬌妻幼子在家中,著實死不得。”
鳳清韻看見他這幅沒出息樣就想笑,瞪了他一眼後,指尖的劍氣當即熄滅了。
雖然他嘴角硬是忍住了沒上揚,龍隱一看他給了自己好臉,立刻便順著竹竿往上爬道:“好宮主,求求你告訴我,除了方才那根之外,還有哪幾根藤上結果了?”
鳳清韻臉一熱,仗著血契發作企圖逃避:“你別管……”
龍隱聞言,摟著他坐在床上,低頭親了兩下就把原本企圖掙扎的人給親老實,轉而問道:“那得結多久,本座能知道嗎?”
鳳清韻紅著耳根道:“……一個月。”
龍隱於是了然道:“怪不得不讓碰呢,原來是要生了。”
“都說不是——”鳳清韻惱羞成怒地推了他一下,“開花結果本就是自然現象!”
龍隱挑了挑眉,趁著鳳清韻沒反應過來,一下子湊到了他面前:“既然是自然現象,那為什麼不讓我看?”
鳳清韻呼吸一滯,就那麼近在咫尺地和他對視了三秒後,抿了抿唇移開視線小聲道:“殘花敗柳的……有什麼好看的。”
龍隱完全沒意識到他會這麼想,聞言不由得一怔,回過神後當即掐著腰將人抱起來,往自己腿上一按:“怎麼就不好看了?誰敢說不好看?”
“我自己說的。”鳳清韻依舊不願意看他,“……有的花敗了還沒結果,有的花敗到一半還在往下掉花瓣,混雜起來肯定不好看。”
龍隱“嘖”了一聲:“本座警告這位道友,別以為你長得好看就能隨便侮辱我道侶。”
鳳清韻被他哄得沒忍住一笑,終於扭頭看向他:“你有名分嗎就道侶?”
龍隱擁著他笑道:“那得看我的主人願不願意賞我一個名分了。”
他冷不丁一句主人直接給鳳清韻喊懵了。
過了半晌,鳳清韻突然一言不發地將主蔓放了出來。
卻見上面果然零落地掛著幾朵薔薇花,剩下的地方中,有些則結了新果,那幾枚新果在粉色中透著玫紅,和先前那幾個熟透了的果子比起來顯得有些嬌嫩。
龍隱挑了挑眉,忍不住手欠上手碰了碰其中的一顆果子,下一秒,一藤蔓便甩到了他臉上。
並不疼,甚至連響聲都多大,然而兩人見狀俱是一愣,似是都想到了第一次鳳清韻放出花時的情況。
燭光之下,龍隱回神後一下子笑了:“——當時挨打,現在還要挨打,本座這心啊,都要被宮主抽碎了。”
鳳清韻聞言也忍不住笑,嘴上卻道:“你怎麼不問問自己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呢?”
那些沉重的未來之下,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這種平平淡淡的溫馨時刻了。
然而有些事就是當時隻道是尋常,隻有等到很久之後,才能品出那宛如蜜水般的燭光下,所映照出的一切到底有多甜。
龍隱一手擁著鳳清韻,一手勾著藤蔓,也不碰那果子,隻是在臨近果子的藤蔓處細細摩挲:“結個果子而已,為什麼不能碰?”
他這個不能碰說得簡直一語雙關,鳳清韻聞言目光遊移,不不願意回答。
龍隱見狀低頭蹭到他面前,威脅般按在那果子上:“鳳宮主若是不說話,本座可就掐了。”
“——因為不能受刺激。”鳳清韻終於道,“花本就該謝了……一受刺激,花瓣就會落下,不好看。”
他還是對自己落花的模樣耿耿於懷。
“落了怎麼就不好看了?”龍隱吻了吻他的嘴唇道,“而且落花時節又逢君,多好的兆頭。”
鳳清韻被他的文盲程度氣笑了:“這算什麼好兆頭?你讀點書吧,還天道呢。”
可笑完之後,他的心卻不由得沉了下去——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這著實稱不上是什麼吉利的詩句。
反而讓他不禁想起,自己重生之後,見到龍隱沒多久,便忍不住因為對方鮮血澆灌之下的刺激開了花。
他原本以為他們已經走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歲月,卻未曾想到一扭頭,那短短的一點時間竟隻夠一株薔薇從開花到落花而已。
有些人來得轟轟烈烈,走時也很難悄無聲息。
什麼落花好看不好看的,鳳清韻心裡明白,那隻是一個借口而已。
他隻是不喜歡花落這個意象。
他在開花的時節遇到了這人,而等到花落時,人也就該離開了。
龍隱聽出來了他的意思,更看出來了他的低落,卻沒有戳破,隻是低頭靠在鳳清韻的額頭上,輕聲道:“別轉移話題啊,鳳宮主,孩子都有了,還欠本座一個名分,道侶大典都沒有——”
他頓了一下後故作委屈到:“——鳳宮主不會是想去父留子吧?”
鳳清韻聞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卻什麼都沒說,隻是一言不發地在自己的果子中挑挑揀揀,最終挑了一顆最飽滿的,而後輕輕將其摘了下來。
他放在龍隱手中,輕聲道:“你要的名分,打開看看吧。”
龍隱小心翼翼地撥開那薄薄的一層果肉,卻見露出來的是一枚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的金色薔薇種子。
他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就像龍隱曾經為他戴上龍鱗一樣,鳳清韻在他的怔愣中,一言不發地拿起那枚種子,而後指尖一捻,捻出了一抹妖氣,以此為線,穿過那種子後,將它輕輕戴在龍隱的脖子上。
那金色的種子,宛如金色的希望一般,在燭光之下熠熠生輝。
“拴住了……”鳳清韻抵著他的額頭輕聲道,“至於欠你的道侶大典,待到塵埃落定,四海平復後,我再還你。”
那就像是一個留給兩人的念想。
龍隱聞言一笑,低頭輕輕地吻住了他:“本座等得起……隻是宮主說好了要娶我,可不能食言。”
鳳清韻在燭光下含笑看著他,半晌輕聲拋出了一個砸在龍隱心頭的重磅:“……我這麼愛你,怎麼會食言呢。”
龍隱呼吸一滯,掐著他的下巴便再次吻了上來,廝磨間忍不住道:“我也愛你,不會有人比我……”
剩下的話掩藏在了唇齒交融的水聲中,隻有鳳清韻一人聽進了心底。
——普天之下,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我的小薔薇。
燭光之下,氣氛逐漸粘稠起來,然而正當那人順理成章地打算去脫鳳清韻的衣服時,一隻手卻立刻抵在了他的嘴前:
“任你說的天花亂墜……”鳳清韻顫抖著睫毛,抬手抵在他的嘴唇上低聲笑道,“一個月就是一個月,少一天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