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像哭聲。
陽光透過樹葉的影投落在人的肩上,支離破碎。
溫錦愣了愣,然後發現祁言現在的確很狼狽,出了很多汗,就連眼眶都有些紅,他心裡陡然生出許多感動來,低頭甚至帶著些哭腔:“我剛剛的確好害怕,萬一,萬一真的被咬到了該怎麼辦啊?”
他嚇壞了。
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的孩子,哪裡到深山吃過這種苦,還差點被蛇咬到。
祈言錯愕了瞬,他沉默了片刻,才抬手輕輕的揉了揉溫錦的腦袋,溫柔又耐心的安慰他,仿佛最你親密的愛人:“別怕,已經沒事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到這裡激動不已:
“啊啊啊好甜啊!”
“我第一次看到言哥這麼狼狽的樣子。”
“是真的很在乎了吧?”
“嗚嗚嗚祈言的愛也太拿得出手了!!”
觀眾們又高興又松了口氣。
簡尚溫也松了口氣,他知道祈言的嗅覺異常,如果察覺出什麼來,但凡他揭發了他,自己都會萬劫不復,他坐在石頭上等他,就是為了勾起祈言過去的回憶。
他曾經為了來尋他,被蛇咬到過。
但凡祈言有過那麼一瞬間的心軟和動容,都不會揭發他。
幸運的是,他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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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錦紅著眼眶側目看去,就看到了不遠處簡尚溫眉眼的笑意,他好奇道:“簡哥哥,你不害怕嗎?”
簡尚溫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清澈的眼眸眉眼彎彎,微笑的時候仿佛春風拂面,勾唇道:“不用害怕的阿錦,那條蛇沒有毒的。”
當然沒有毒了。
可惜了,前世的那條蛇可是有毒的。
否則他就不會推開傅謹成了,但正是因為看到蛇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沒有毒,如果傅謹成被咬到,節目組就一定會嚴查,這種不能一擊制敵的事,他不會做,沈毅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在他的節目上出了事,自己也會被牽連。
還不如順水推舟,降低傅謹成對他的警惕心。
“啊,真的嗎?”溫錦愣了愣,但又有些好奇道:“簡哥哥你怎麼知道。”
簡尚溫好像是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祁言,看到人微不可見僵的背,才緩緩的笑道:“我聽剛剛過去的醫生說的。”
溫錦有點尷尬,他紅著眼眶眨眨眼,因為太害怕了,甚至都沒專心聽到過來的醫生說了什麼。
有些溫錦的粉絲就心疼了:
“簡尚溫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差點被咬到的人又不是他。”
“會害怕不是正常的嗎。”
“難怪言哥不喜歡他!!”
眾人正說著。
從不遠處的山腰處卻又過來了個人,這是烏涼山的守山人,世世代代都住在這裡,聽到動靜後被節目組請來看看情況。
守山人年齡不小,留著白胡子,穿著灰色的布衫從石階處上來的,資深老獵人,倒也是頗有威望。
卻在看到祈言的瞬間露出了明顯喜悅的笑容來。
“言哥兒?”
自小山裡長大的孩子,怎麼會不認得。
祁言轉身,看到了長輩,也沒有想到會這樣遇到,其實這麼多年來,村裡的人換了不少,他在村裡待的年歲也不對,記得他的人幾乎寥寥無幾,他本也沒抱著什麼希望,卻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能遇到故人。
可是還不待開口呢。
守山人就大步的走了過來,他看了眼後面石頭上坐著的簡尚溫,欣慰的對祁言笑道:“帶男朋友回來玩啊?”
第26章 男人就得靠調教
現場寂靜了片刻。
就連直播間的觀眾們大腦都空白了一瞬。
祁言臉上的笑意也凝固了片刻,但是很快的,他就反應過來了,平靜的看著面前的老人家,微笑的說:“還不是男朋友。”
老人家愣了愣。
他的目光落在了祁言的後面,有些驚訝的說:“不是?”
他明明記得很早以前,這兩個孩子就在一起啊,其實他年齡大了,很多的事情的確也記不太清了,但是簡尚溫實在是太漂亮了,有些人的美是需要細細品,越看越順眼的,有些人的美是那種漂亮是哪怕素面朝天,但是他隻是安靜的坐在那,就濃豔的如盛夏綻放的花,奪目而難忘。
祁言沒有回頭,或許也是不敢回頭,他隻能回答道:“不是。”
也許終於像是察覺出什麼來了,老人家收回目光來,他估摸著兩個孩子可能是吵架了,但是小年輕的事情他也不好摻和隻要兩個人還在一塊,就是好的,於是他笑了笑說:“那也沒事,回來一起玩就好。”
接著。
他的目光落在了溫錦的身上,微笑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不問簡尚溫是因為他知道簡尚溫的名字,這會兒祁言說了不是,他也不好讓簡尚溫尷尬,便幹脆先問了問最陌生的溫錦。
而他的這個行為,卻讓眾人都以為剛剛的話是對溫錦說的。
溫錦的臉驟然爆紅,但依舊乖巧的回答說:“爺爺你好,我叫溫錦。”
“真是個好名字。”老人家笑了笑說:“你們是朋友?”
溫錦點了點頭,他說:“我們來烏涼山錄制節目呢爺爺。”
觀眾們也直呼磕到了:
“啊啊啊官方認證。”
“阿錦臉都紅了。”
“怎麼和誰都有cp感!”
老人家知道是朋友就放心了沒有再多問了,他轉移話題道:“我們這山上風景好的很,你們過來可以多玩玩,對了,我聽說你們這有人受傷了,是哪一個?”
溫錦連忙指了指前面不遠處在休息的傅謹成。
老人便走過去看了下傅謹成,男人坐在臨時搭建的小椅子上的傅總腿上正在被小助理處理著,他穿著最簡單黑色T恤,但即便坐在山林間也掩蓋不住那過人的強大氣場,助理醫生膽顫驚心,唯恐有哪裡出紕漏的話,工作都會丟了。
跟在傅謹成身邊的醫生已經很多年了。
這會兒不斷在心中就暗期待簡尚溫快點過來啊,傅總這個冰山臉,誰能扛得住。
“沒受什麼大傷,運氣真不錯。”老人過來說:“這片林子偶爾也會有有毒性的蛇經過,不好你運氣真好,沒有被咬到,年輕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傅謹成抬頭道:“多謝。”
說完後他回頭一看就能看到老人身後的幾個人,簡尚溫站在最後面,正笑盈盈的看著這邊,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情緒來。
老人站在前面好心的勸慰道:“不過不過現在是夏天,這腿擦傷了可不能包的這麼嚴實,不透氣,可容易發炎啊。”
醫生的心一驚,手裡的紗布就滾落掉在地上。
最後被一隻白皙的手撿到,簡尚溫慢步的走過來,低頭看了眼藥框裡的紗布,從裡面挑選了一個更輕薄的,微笑道:“用這個吧,透氣性更好點。”
醫生其實跟簡尚溫很熟悉的。
他記得有一年,深夜的時候,他被喊到傅家的老宅,可是過去的時候,隻看到滿地跪著的僕人和一整個倒在地上的金絲楠木架子,無數珍貴的藏品玉器都倒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而在碎片的最前面,跪坐著一個長的極其漂亮的男孩。
客廳水晶燈的光明散落下來,那些碎片鋪散在他的四周,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下意識的。
他以為是這個男孩受傷了。
可是簡尚溫卻開口了,聲音清澈如玉,在這詭異的氣氛裡居然有種詭異的溫柔和平靜,他說:“傅總的手麻煩醫生了。”
醫生瞪目結舌。
傅謹成是商業場的神,二十歲接管傅氏,這個人男人可以說是殺人不見血的典範,雷霆手段,手下大大小小的股東們無有不從,年紀輕輕的,仿佛就已經沒有任何難事可以困住他,這位的心思深沉,仿佛沒有任何的弱點。
可是這一回。
醫生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人,傅謹成寬大的手掌正在往下滴著血,甚至還有玻璃渣在手背上,他面無表情的坐著,正在和身邊的人吩咐著什麼,冷漠凌厲的五官眼眸黝黑深沉,仿佛與這濃厚的夜色融為一體。
即便他沒有發怒,依舊讓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情極其差。
醫生走近的時候,就聽到傅謹成正在對身旁助理說的話,他冷漠落下來的話:“把他們都換掉,我的宅子裡面不留沒用的東西。”
滿屋的僕人大氣不敢出。
醫生的手一抖,盒子發出巨大的聲音,傅謹成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隻是這麼一眼,寒氣就從醫生的背冒上來了,大腦甚至有過瞬間的空白。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聲。
那個不遠處的漂亮男孩走了過來,他穿著單薄的衣裳,光腳踩在地毯上,走到醫生的面前時輕輕的笑了笑,溫柔又平和:“我來吧。”
醫生仿佛看到了什麼天使降臨,不自覺就讓開了。
然後他就看到簡尚溫熟練的打開醫藥箱,從裡面拿出镊子來捧住傅謹成的手給他摘玻璃碎片,他垂首,露出漂亮的天鵝頸,動作認真又溫柔,真真是美好至極,醫生想,這是傅總的愛人吧,畢竟任何人看到他都會疼愛他,喜歡他的。
可他聽到了簡尚溫半跪在他的身邊,一邊動作開口說:“是我求他給我的手機,你要是生氣,就把火發在我身上,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傅謹成面無表情,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人,目光深的不見底:“你在替他求情?”
“不是。”簡尚溫低頭,溫柔又乖覺的給他處理傷口:“我隻是不想你再生氣,生氣傷胃不好,今晚都沒吃東西,一會兒我去給你煮粥吃好嗎。”
醫生見過傅謹成處理人,他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沒有人敢忤逆他,更沒有人敢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哄他。
可是偏偏的。
他真的就像是見了鬼一樣的見識到了這位給傅總順毛的全過程。
甚至在哄好後,簡尚溫還轉身,那瘦弱的少年站在羊毛毯上,看起來如玉一般脆弱又美麗,他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雙桃花眼笑眯眯的,但是離得近了,醫生才發覺,那眼底沒有任何的笑意。
一潭死水。
看不到任何的生氣。
簡尚溫說話的時候如泉水般溫潤清澈:“麻煩您來一趟了,請您教我怎麼後續給傷口換藥,我沒有做過這些,怕做不好。”
體貼,周到,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