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後,雲深便死死的扒緊了衣襟的布料,儼然是準備開始看戲了。
隋簡瞧著又好氣又好笑,他牙根痒痒,想將人參精抓出來狠狠蹂躪泄憤一番,但那些大能的攻擊已經離他不到十丈的距離,眼看著殺招就要招呼到身上,他隻能不爽的嘖了一聲:“小沒良心的,回頭再收拾你。”
然後話音落下,一柄純黑色泛著血光,劍身布滿豁口鐵鏽的長劍衝天而起。
它懸立於隋簡的頭頂,劍鋒朝下,劍身興奮得嗡鳴抖動,殺氣騰騰的劍氣如有實質,竟生生憑著劍氣就將近在咫尺的殺招震碎。
誰也沒想到隋簡手中竟然有如此厲害的劍,還是一把入了魔的魔劍。
幾人紛紛後退,心中大駭,他們總覺得不對勁,明明隋簡身上氣息純正,為何他的本命劍入了魔,作為劍主的他卻不受任何影響?
本命劍與普通靈劍不同,與劍主相當於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道理劍入魔了,劍主卻什麼影響都沒有。
這其中必然有他們沒想通的關鍵。
“去吧,好好陪他們玩玩。”
他們想退,但隋簡卻不讓。戲臺已經搭好了,好戲也開了場,哪有中途罷演的道理?況且步縱可還沒現身呢。
本命劍得了許可渾身血光大盛,竟憑借一己之力以一拖六。
浮光和趙隨雲這回不再躲在最後頭渾水摸魚了,而是雙雙衝著隋簡而去。
戲要演得真實,趙隨雲一劍削平了城樓,隋簡不得不馭風凌空而起,浮光便抓住機會猛攻。
短短幾息時間,三人頃刻間纏鬥在一起交手了數百招。
隋簡且戰且退,漸漸退入大陣的核心腹地,浮光趙隨雲緊跟其後,其餘人見隋簡漸漸落了下風一時士氣大盛,也跟著追擊了進去。
三人與其餘仙道修士有一段距離,等眾人趕去時他們已經暫時停止了交鋒,各自佔據主殿屋頂一角的饕餮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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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簡似乎受了傷,面如金紙氣息紊亂,嘴角溢出一絲猩紅的鮮血。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受了內傷,此時正是靈力不濟的時候。
“快!趁此機會殺了他!”
在場的人可以說沒一個人不盼著隋簡去死,當他顯現出敗勢,便有人心思活絡了起來,想要掙得一個除魔衛道的好名聲。
於是御獸宗的一位長老呲目欲裂,身先士卒的先動了手。
但他明顯高估了自己,在他手中的木杖即將敲上隋簡天靈蓋時,隋簡那把本命劍如同幽魂一般突然出現,將他的丹田捅了個對穿。
鮮血如注噴灑而出,飲血的本命劍興奮得顫慄,掛在劍身上的御獸宗長老屍身迅速幹癟,像是被吸食了血肉一般,最後隻剩一張幹巴巴的皮和骨架。
“誰還想試試?”
隋簡目光凜冽,唇角的血珠沿著下颌線下滑墜落,孤高臨下的睥睨著不遠處的仙道修士,眼神輕蔑,嘲諷意味十足。
眾人心中大駭面面相覷,一時竟沒人敢輕舉妄動
“不如讓我一試。”
就在這時,天際突然撕裂一道空間裂縫,一人自裂縫之中凌空踏出。
來人頂著一張與隋簡一模一樣的臉,眉眼含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第92章 九十二
“他是誰?怎麼跟那大魔頭長得一模一樣?”
誰也沒想到居然會有兩個隋簡, 而且不僅僅隻是相貌相似,竟連本源氣息都一模一樣。
世上不可能會存在相貌一模一樣,連本源氣息都一致的兩個人, 便是身外化身之術都做不到相似度百分百。
那麼眼前這人的身份就很讓人耐人尋味了。
在場除了知情的浮光二人, 其餘仙道門派的修士無一不是滿臉驚愕,互相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步縱竟然敢直接頂著這幅殼子出現自然也不怕暴露了身份, 他不甚在意那些人說了什麼, 而是玩味的撇了一眼在隋簡胸前探頭的人參精。
他還未表現出任何惡意, 隋簡卻已經沉了臉色,殺意彌漫。
他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 負手而立,擺出一副師尊的威嚴架子道:“隋簡, 見了為師為何不跪?”
他這話一出, 在場的人瞬間炸開了鍋,尤其是劍宗這邊,幾乎都人人都如出一轍的目瞪口呆,一副天塌了三觀碎裂的模樣。
不怪乎他們會如此反應, 而是隋簡可隻有一個師尊, 那就是被隋簡叛出宗門時殺害身隕的上一任劍宗宗主。
隋簡不語,但與他意念相通的本命靈劍卻嗡鳴抖動得更厲害了,戰意昂揚。
雲深本來是準備全場看戲不說話的,但他一聽步縱那廝竟然做了那麼多傷害了隋簡的事情以後, 還敢舔著臉擺著師尊的架子讓隋簡給他下跪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扒拉著隋簡的衣襟鑽了出來,隋簡下意識就抬手將他圈到臂彎裡。
人參精參須卷著隋簡的臂膀, 固定好身體後稍稍前傾, 朝步縱啐了一口:“果然是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你做了些什麼你心裡沒點逼數嗎還敢大言不慚讓隋簡給你跪拜, 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人參精可護短呢,也就他教養好說不出多難聽的話,不然非得將步縱十八代列祖列宗都扒拉出來罵個遍。
他剛罵完,對面的步縱就掛不住臉上虛偽的笑容,面色黑如墨水,看向雲深的眼神仿佛開了刃的刀,要將他千刀萬剐一般。
雲深背靠隋簡,身後還有個天道給他兜底,可謂是底氣十足,可不怕他這種無聲的威脅。他又伸出兩根參須插著腰,神氣十足的說:“我要是你大爺我都要為有你這種孫子感到羞愧!”
“噗!”
不知道是誰沒憋住笑出了聲,之後便是各種壓抑隱忍的笑聲傳來。
步縱從來沒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羞辱過,還是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罵了。
他索性也不裝了,抬手之間,原本來隻是有些陰沉的天空突然被染成不詳的血色,血雲層層疊疊如海浪,壓抑得人喘不上氣來,一副末日之兆。
他對隋簡說:“把那隻人參精交出來,說不定我能讓他死得體面些,若是之後再落到我手中,可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隋簡在雲深罵步縱吸引了步縱注意力的時候,他已經悄悄的激活了滄驥城地底下的陣法,並且朝浮光遞了個眼神讓他帶人撤退。
他暗中做完了這些事情的同時,自然也聽清楚了步縱說的話。他冷笑一聲不置可否,卻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參精,嘴角含笑寵溺非常的誇了他一句:“剛剛做的不錯,看來確實比以前進步了很多。”
那神態語氣,分明是要護著雲深護到底的意思,而步縱想要他交出雲深那就是痴心妄想。
雲深挨了誇整支參都膨脹了,他理所當然的道:“那是,都是耳渲目染跟你學的。”
剛穿來這個世界那會兒,他嘴巴可還沒這麼毒這麼利索,膽子也沒這麼肥敢直接跟步縱這樣的人叫板,都是後來跟著隋簡學壞的。
隋簡忍俊不禁,懲罰性的捏了捏他頭頂的葉片。
兩人這旁若無人打情罵俏的行徑讓步縱非常生氣,他壓抑著怒火,眼神冰冷:“我知道你已經是強弩之末,唯一能靠的也就是那把本命劍了。可你別忘了,你用得,我同樣亦用的。”
他說著便開始強行與隋簡爭奪本命劍的控制權。
本命劍本身對隋簡和步縱來說就是一把雙刃劍,他們本源一樣,誰都能控制。以此同時,本命劍被摧毀兩人都要受到反噬。
血光彌漫的魔劍在兩人之間猶豫不決,一下朝步縱飛去,一下又顫顫巍巍的轉頭奔向隋簡。
它搖擺不定,似乎自己都在迷茫,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它真的主人。
仙道修士這邊見到這幅畫面心中隱約有了幾分猜測,一名劍宗的老者飛身到浮光二人身邊,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
浮光聞言緩緩點頭,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他說:“事實與你所想的一樣。”
那位老者怒目衝冠,臉色漲得通紅,直言師門不幸。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一向以剛正不阿除魔衛道作為準則的劍宗竟出了這麼一個敗類來,當即拔劍出銷就要為宗門清理門戶。
浮光壓住了老者,說:“奎老,此時不是動手的好時機,你若是信得過我,讓所有人全部退出滄驥城,越遠越好。”
被稱作奎老的老者雖然不解他們到底在謀劃著什麼,但他了解浮光,如果不是事關重大他肯定不會這樣要求。於是老者隻能暫且壓抑住怒火道:“好,聽你的。”
他說著當真折返了回去,帶上所有劍宗弟子頭也不回的撤退,其餘仙道宗門的長老領事個個都跟人精似得,見此也察覺了不對,召集弟子也跟著跑了。
不過短短半刻鍾,原本還擠擠攘攘的滄驥城上空頓時空蕩蕩的,隻剩下浮光二人和另外幾個渡劫期的大能。
其中有人出聲問浮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浮光沒有理他,而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地面,當他看見地面上有無數金色的符文好像活了過來一般,如靈蛇般在地面上遊走。
他凝重的神色瞬間放松,輕笑了一聲道:“成了。”
“什麼成了?”
起先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當看到符文越來越多,他們要是還沒發現自己被算計了那就是白活了幾千年了。
他們呲目欲裂,指著浮光厲聲怒喝:“之前就覺得不對勁了,你果然跟隋簡是一伙的!”
浮光隻是冷冷撇了他們一眼:“與其有空在這裡跟我算賬還是趕緊逃吧。”
他也算仁至義盡了,話一說完也不管那些人作何反應,跟著趙隨雲一起迅速朝宮城外御劍奔逃。
其餘幾人再氣憤也隻能暫且壓抑下來,逃命要緊。
而隋簡與步縱那邊本命劍的爭奪已經分出了勝負,隋簡有意落敗,加上本命劍入了魔對他反噬也比較大,最終步縱奪走了本命劍。
步縱握著透著黑紅煞氣的本命劍,劍鋒直指隋簡:“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手段。”
隋簡假裝受到反噬身形搖晃了兩下,捂著胸口咳了一口血,氣息孱弱面如金紙,雙眼通紅目露不甘的瞪視著步縱。
這讓步縱越發的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哪怕察覺到那些仙道修士全逃了以後他也不甚在意,隻是心中恥笑他們不過是一群貪生怕死之徒。
他朝隋簡步步逼近,每走一步便是血浪翻湧,整片天空都變成了修羅煉獄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