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臉一紅,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隋簡能借題發揮怎麼磋磨自己。
要不然還是老老實實坦白吧,爭取個寬大處理,說不定還能少遭些罪。
雲深說做就做,既然要坦白,那肯定是要越早越好。於是他鼓起勇氣掀了被褥,起身穿戴好衣冠,溜溜達達的出了門。
他走出主殿以後看著眼前的岔路口,突然意識自己還不知道隋簡去了哪裡見客,試探性的去了之前接待主角攻受的偏殿卻撲了個空,又找不到無心和左奇的蹤影,最後隻好向路過的侍從們問了隋簡的行蹤。
那幾位恰好是送了酒水折返的侍從,他們很清楚雲深在隋簡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有問必答。
其中以為侍從指向東南方向的一處青瓦宮殿道:“主上在飛廉殿會客,夫人若要尋主上,我等可帶夫人過去。”
雲深並不想給旁人制造麻煩,聞言搖搖頭,粲然一笑道:“不用啦,我自己走過去就好,謝謝你們。”
侍從誠惶誠恐的道:“夫人不必道謝,服侍夫人是我們分內之事。”
他們說著就要單膝跪下行禮,雲深見此一個激靈瞬間轉身就跑,他可不想真讓人跪,怕折壽。
飛廉殿位置有些偏僻,侍從也不多,雲深進了殿門以後就沒再見到一個侍從了。
像是被人特意支走了一般。
雲深疑惑的抓抓腦袋,心想難道大反派在跟好友說著什麼機密嗎?
他想自己可能來得不是時候,想著還是等會兒再來找隋簡好了。
他正要轉身,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話,音源很微弱,連蒙帶猜也隻能猜出個七八分,隱約好像是在談論著什麼人參之類的話題。
難道是在說他嗎?
雲深好奇的往前走了幾步,原本模模糊糊的對話總算能勉強聽得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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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隋簡的那個友人說:“聽說你有一株千年人參,不如送我,我拿一方小世界與你換如何?”
雲深有些發懵,千年人參?是在指他嗎?
他有些生氣,隋簡的這個好友真的很不禮貌,他又不是貨物怎麼能換來換去的?
大反派肯定不會答應的。
人參精自信心滿滿,隻是下一秒他的信心就被無情的打碎了。
隻聽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用漫不經心的語氣緩緩道:“可以,你若是想要,換與你也無妨。”
雲深臉色的血色瞬間褪去,隻覺得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以為自己其實沒醒來還陷在心魔幻境裡,用力掐了一下手臂,疼痛讓他清楚的意識到這是現實。
眼前一陣陣眩暈發黑,段凌飛一劍刺穿他心口剜掉他的心髒的畫面一遍遍浮現,雲深渾身顫抖,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雲深思緒很亂,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下意識就是逃避。
他倉皇失措的轉身跑了。
.
殿內。
魔呴見他滿不在乎,忍不住挑眉打趣道:“你當真舍得?”
隋簡不甚在意:“有何舍不得的?”
不過是一支抓來為雲深做擋箭牌的靈植罷了。
魔呴又提醒道:“段凌飛可告訴我了,你很看重他。我若是把他帶走了,他可就必死無疑了。”
魔呴可記得當時段凌飛可是很斬釘截鐵的告訴他隋簡有多寶貝那隻人參精,跟守著肉骨頭的惡犬似得,誰敢打一下注意都要遭到反噬。
這是為何最後會派他來試探的原因。
魔呴狐疑的盯著隋簡的神情,企圖從中發現一點端倪,但後者卻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說:“你於我有恩,你若是當真想要那人參精我自然會給你,如此也算還了恩情,此後我們兩不相欠。”
魔呴能踏入滄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當年魔呴也是劍宗的弟子,是他有意放走了隋簡,雖然後來失去意識的隋簡是被一個不知名的少年救走的,但無論如何隋簡都欠著他一個人情。
一支千年人參精保全了雲深又還了欠下的人情債,一箭雙雕的賣買隋簡又怎會不做?
他說罷親自帶著魔呴去了靈田,將那支被困住的人參精親自挖給了他。
他說:“這人參精讓我拿來療傷傷及了根本,如今已經不能化形,功效肯定大不如前了,你若是還想要盡可帶走便是。”
手中拎著的確實是千年的人參精無疑,魔呴沒見過雲深更別說他的本體,再加上對隋簡本性涼薄的了解,他不疑有他的收了起來。
他的任務隻是試探隋簡是不是真的在乎那支千年人參精,能趁機帶回去最好,至於是不是段凌飛說的那支人參精,可不關他事了。
那一方小世界隋簡沒有收下,臨了將魔呴送走時,魔呴提醒了一句:“那老東西馬上修煉大成了,不出兩個月就能出關,你自求多福吧。”
隋簡笑意不達眼底:“他大可來試一試。”
另一邊,雲深無頭蒼蠅一樣向前走,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了扶桑神樹下。
扶桑神樹還是一如既往地靜靜矗立山頭,小金烏和雞崽在窩裡打著小呼嚕,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雲深鼻頭一酸,很想告訴自己要相信大反派,他不是那樣的人,可萬一呢?
萬一自己看走眼了怎麼辦?他有利用價值,原文裡的大反派可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第一人,演戲哄騙自己一個傻白甜死心塌地的幫助他又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雲深想起了被關進蠱盅裡的絕望。
他不想死,也不想被切片,那麼唯一的出路就隻能是在大反派沒反應過來之前逃走。
第69章 六十九
宮城內全是隋簡的手下, 雲深當然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從大門離開,說不定他還沒走出前殿,自己的行蹤就已經傳到隋簡耳朵裡了, 那跟主動送上門有什麼區別?
如何逃跑一時讓他犯了難,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睡醒的小金烏抓著雞崽撲扇著翅膀飛到他面前。
小金烏已經很大一隻了, 體型跟尋常的老鷹差不多大, 三隻爪子也極其有力。現在它不怎麼敢直接落在雲深的肩膀上, 怕自己鋒利的的爪子抓傷了他,最後隻是將雞崽丟到他掌心裡, 然後落到他抬起的手臂上。
雲深突然福至心靈,自己本體沒多重, 讓小金烏抓著他飛出宮城好像也不是不可行。
於是他對小金烏道:“小金烏, 陪我玩個遊戲如何?”
一聽到雲深要陪它玩,小金烏興奮的振了振翅膀很是期待,然後就聽到雲深又說:“等會兒我變回本體,你帶著我飛到這後山的山腳下如何?”
小金烏歪著腦袋嘎了一聲, 搖頭晃腦的表示不行。這座山峰足足有千餘米高, 小金烏沒試過帶雲深飛,怕自己半途脫力松開了雲深,到時候人參精豈不是要摔成東一塊西一塊的?
小金烏說什麼也不幹,雲深最後隻能很是失望的嘆氣, 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默默不說話。
小金烏可見不到他哭,著急的嘎嘎嘎了好幾聲, 然後一躍而起飛到半空盤旋, 似乎是在示意它答應陪雲深玩,讓他別哭。
苦肉計成功的人參精悄悄捂著嘴笑了笑, 趁著小金烏反悔之前趕緊變回本體,牢牢的抱好手中的雞崽,然後被小金烏抓著莖葉飛向了山下。
視線中,扶桑神樹離自己越來越遠,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之中翻動,雲深難過得鼻尖發酸,一時之間心中像是打翻了的調味罐,五味雜陳的。
他沒傷心太久,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在落到山腳下時將小金烏和雞崽都收進了空間戒指裡,然後遁入土中迅速的離開。
另一邊,隋簡將魔呴送走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此時雲深早已跑出了滄驥。
他心想著這個時候雲深應當還沒睡醒,怕貿然回去會打擾到他,於是先去處理了堆積的公務,又吩咐無心將所有散落在外的人,連同被罰去挖靈石礦的紅葉全部傳喚回來之後才回了主殿。
殿內燈火昏暗,隋簡遠遠看著就敏銳的察覺到了異樣。
他心想人參精這個時辰應當已經醒來了才是,怎會沒有掌燈?
如此想著,他腳下步伐不自覺的加快,內心隱約湧現一股不安,當他推開房門徑直走入寢室結果卻撲了個空時,那股不安達到了頂峰。
床榻上的被褥凌亂卻沒有任何溫度,顯然本應躺在床上的人早已離開。
隋簡第一反應就是尋著主僕契感應人參精的位置,當契約沒有任何反應時他才想起自己此前早已解除了主僕契,現在的他無法定位到人參精的具體位置。
雲深從來沒有亂跑過,更沒試過像今日這樣莫名示蹤,隋簡壓著不安閃身去了後山,除了靜靜矗立的扶桑神樹,連小金烏和雞崽也不見了蹤影。
隋簡一顆心沉到了谷底,立馬神識傳音到宮城內每個人的識海之中問:「夫人去哪了?」
無人能回答得上來,許久後才有幾位侍從顫顫巍巍的回應道:「今日未時四刻,夫人曾向卑職問路去了飛廉殿,之後卑職便不知了。」
隋簡聞言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雙手無意識的收攏握緊。
午時四刻恰好就是他接見魔呴的時間,偏偏雲深又是那時去了飛廉殿,他不由得想起當時與魔呴的對話,極有可能是讓雲深聽到誤會了。
隋簡很了解雲深,他知道雲深看著很開朗活潑,但實際上很沒有安全感,當發現自己可能隻是利用他以後,膽小的人參精肯定第一反應就是逃得遠遠的。
他一時氣急,不是氣人參精不信任自己,而是氣自己沒有早些與人參精說清楚另外一支人參精的存在和用意,更沒早些回主殿發現他不見了。
隋簡無法想象,沒有自己護著,傻乎乎又好騙的人參精會遭遇什麼。
眼下雲深已經跑了,為今之計隻能盡快將他找回來,別的都是虛的。
他咬著後牙槽吩咐道:“挖地三尺也務必將夫人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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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一口氣跑出了滄驥的地界,然後就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他去過很多地方,但無一不是和隋簡一起去的。
他想過回到最初來時的葫蘆山,但那裡被發現的風險太大,大反派要真抓他肯定第一時間會去那裡找,而其他地方也不會安全。
偌大的修仙界,竟沒一處是他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