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還要泡上一個時辰。”
他低聲呢喃,愁眉苦臉,還要泡那麼久也不知道大反派能不能堅持下來。
雖然隋簡表現得好像沒事人一樣,但雲深知道他是疼的。他有心想為隋簡做些什麼, 但卻發現自己除了待在一邊陪陪他什麼也做不了。
自己好像一直都很沒用呢, 這個認知讓雲深很是沮喪。
這種情緒維持了兩三天,尤其是得知隋簡的情況並沒好上太多以後,更是達到了頂峰。
又一次陪隋簡泡完藥浴洗漱過後,雲深等隋簡一睡熟便貓著腰, 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間,臨關上門前還探頭往裡張望, 確認沒把人吵醒以後才安心離開。
他快步走到方陵的院子門前, 一步三猶豫。倒也不是在為難什麼,而是不知該怎麼組織措辭, 才能既達到表明自己想幫忙又不暴露特殊之處的效果。
雲深可沒隋簡腦子轉得快,絞盡腦汁許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看不過去的方陵出門把他領進了屋內。
“說罷,想跟我說什麼?”
方陵給他倒了杯熱茶,好像對他的到來並不意外。
雲深沒急著說話,而是雙手捧著茶盞輕輕的啜著茶水喝,眉心都快擰成了麻花。
方陵好整以暇的觀察他許久,也不說話。
沉默的氣氛維持了將近一刻鍾,最後是雲深先開了口。
他小心翼翼的問方陵:“那個……你也知道我是千年人參成精,除了自身的藥用價值以外,我修行時凝聚的木系靈力可以輔助隋簡療傷。你看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他已經盡量的掩蓋了絕大部分秘密了,希望方陵能聽得懂。
方陵怔了怔,合著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原因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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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人參精的雲深能幫隋簡的地方多了去了,隻是隋簡卻未必希望拖雲深下水,瞧他寧可熬著藥浴的傷痛也不曾要求過雲深做什麼便可以看出。
未免事後被隋簡秋後算賬,方陵眼觀鼻鼻觀心的勸解道:“目前暫時還用不著你,你大可安心,他的身體狀況還沒差到馬上一命嗚呼。”
那就是不保證會不會什麼時候就噶了。
雲深滿臉惆悵,還想說什麼,但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響動,似乎是有人朝這兒走了過來。
兩人同時往屋外看去,果不其然,氣息孱弱臉色蒼白但身姿依舊挺拔的隋簡正站在門外。
“你們倆大晚上的同處一室,是在說什麼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他深邃黑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屋內的兩人,肩上隨意披上的外袍隨著夜風輕輕晃動。
雲深一個激靈,差點將手裡的茶盞連茶帶杯一起扔出去。
“你怎麼起來了?”
他猛的擱下茶盞,快步走到隋簡身邊,眼神飄忽一副十足心虛的模樣。
隋簡撇他一眼道:“某隻人參精鬼鬼祟祟的偷溜出門還許久未歸,我有些擔心,隻好出門尋找了。”
夜不歸宿的雲深:“…………”
失策了,原來大反派從頭到尾都沒睡著!
自知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雲深老老實實將自己找方陵的目的解釋了一番。
隋簡沉默不語許久,緩緩嘆了口氣。他說:“不必犧牲自己要為我做什麼,我沒你想象之中那麼脆弱易碎。”
雲深卻絲毫沒被安慰到,反而更難過了,他小聲嘀咕:“我隻想想幫到你。”
至少不要顯得他毫無用處。
“你一直都在幫我不是嗎?為什麼要否定自己的價值?”
今晚的隋簡難得的溫柔又有耐心,雲深聽著心頭臌脹,仔細回想過往種種好像自己確實很有用處的,是他鑽牛角尖了。
“如果實在是很想幫我,那幫我煮杯參茶吧,許久未喝了,還有些想念。”
隋簡這話一出,雲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價值,立馬拍胸口表示一定給他煮出最好喝的參茶來。
打了雞血的人參精雄赳赳氣昂昂的小跑著回房,力求快些給隋簡端杯參茶來。
一旁的方陵嘆為觀止的嘖嘖搖頭,他心道這人參精真不是一般的好騙,隋簡明顯就是在哄騙他,他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估計真被賣了都要幫著隋簡數錢。
沒了雲深在,隋簡示意方陵進去說話。
方陵心道果然,以他對隋簡的了解,將雲深支走大概是要找自己辦些什麼缺德的事呢。
竹屋的門再次關上,屋內被布下一個隔絕聲音和神識的陣法。
“幫我一個忙。”
相比較於雲深的小心翼翼,隋簡的態度可就理所當然多了,他甚至都不是以詢問的語氣,而是直接命令。
方陵饒有興致:“你想要我幫你什麼?”
隋簡眯了眯眼:“別裝傻,我知道你能看得出來。”
方陵:“…………”
嘖,不管過了多少年,他這個表哥還是那麼討人厭。
沒人知道外界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隋簡其實是方老的外孫,與現任谷主方陵是表親兄弟。
隋簡的娘親自小就不愛煉丹學醫,反而痴迷於練劍,後來更是拜入劍宗成了劍宗的內門弟子,不但找了個劍修當道侶,甚至還出格到還未結道侶大典就先生下了隋簡。
這可把一輩子墨守成規的方老給氣壞了,揚言與隋簡母親斷絕父女關系,是以外界並不知藥王谷與隋簡的關系。
方陵怎麼也沒想到他這個冷心冷情萬事不入眼的表哥居然會有朝一日求到自己頭上來,還是為了讓他幫忙追道侶,就是追求的方式一點都不光彩。
這要是讓姥爺知道了,怕不是要當場請出家規來訓誡一番。
方陵不大贊同的對隋簡說:“你這樣騙他,萬一哪日他反應過來,你如何解釋是好?”
隋簡對此倒是一點愧疚心都沒有,反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以雲深那單純的性子,他不會懷疑的。”
方陵:“…………”
他欲言又止半晌,最終憋出一句:“你仔細著別玩脫了。”
隋簡挑眉不置可否。
.
到了第七日,隋簡身上的外傷已經全好了,隻是最主要的經脈和神魂傷勢卻不見好轉。
這可把雲深給愁壞了,心道這病弱的反派是真難養。
同樣束手無策的還有方陵,他隻覺得自己完美的丹修生涯恐怕要因為隋簡而添上一個汙點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造作的,將自己身體作成這樣,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好的,真是叫人發愁。
最後一劑藥浴泡完後,雲深扶著換完衣裳後有些脫力的隋簡回房,方陵為他診了一下脈,頗有些無奈的搖頭。
“看來這湯藥也不大行。”
隋簡對這個結果好像沒有太大的感觸,好像早有預料一般,他隻是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
倒是雲深這個局外人反而憂心忡忡,他問方陵:“就沒其他法子了嗎?比如有沒有什麼神丹妙藥能治上一治的?不能立杆見效能緩慢痊愈也是好的。”
方陵似乎被他的話啟發了,蹙眉沉思半晌道:“那倒也不是沒有,不過嘛……”
他欲言又止,撇了一眼隋簡的臉色,後者朝他微微頷首,眼中狹促笑意一閃而逝。
“那是什麼法子?”
雲深倒是沒注意到這些,一心全撲倒能治大反派病的法子上了。
方陵意味深長道:“找個與他體質互補之人雙修即可。”
雙修?
還不待雲深仔細追問,一直一言不發的隋簡扯了扯他衣袖打斷了他的話語。
雲深不解的回頭看去,隋簡朝他緩緩搖頭:“沒必要。”
他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雲深自己給他腦補了理由。
大反派有潔癖,一直都不願與不相熟的人接觸,更別說雙修這種聽起來就很私密的事情。
那……不知道他可不可以?
雲深的心思活絡了起來,不熟的外人不行,大反派對他倒是沒有那麼多避諱,想必也不會那麼抵觸。
雲深沒將心底想法說出來,隋簡明顯很抗拒,他想著回頭先跟方陵了解一下再說這事。
入了夜後,雲深趁著隋簡洗浴,再次悄悄摸到方陵的院子裡。
“關於那個雙修,是不是就是兩個人一起修煉啊?”
雲深直奔主題,他確實看了不少修仙文,但在這個全面大和諧的時代,就算小說裡提及過雙修之法,但詳細描寫過程卻是沒有的。
直白來說就是隻聽說過豬,但沒見過豬跑,他單純的以為雙修真的隻是兩個人一起修煉,就好像之前他修煉能輔助隋簡療傷一樣,應該都是大差不差的事情。
方陵聽著差點笑出聲,這人參精還真跟隋簡說得一樣傻乎乎的,單純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