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他也無法完成對巨樹的承諾。
巨樹道:“我會送你出去的。”
“哦哦,那就麻煩你了。”
雲深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很是驚喜。他以為巨樹是有辦法將自己送走,但當他發現巨樹居然燃燒體內所剩不多的本源生命力後,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巨樹從枝葉到軀幹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成灰,雲深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他忍著悲傷問巨樹:“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嗎?”
巨樹沉默良久,久到雲深以為它已經耗盡了生命之力死去時,它緩緩道:“吾名扶桑。”
扶桑?山海經裡那個連通天地的扶桑神樹?
雲深瞳孔微縮,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扶桑神樹在說完那句話後就徹底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佔據著整個世界的巨樹瞬間迸散成飛灰。
沒了巨樹的存在,整個世界一片空茫灰暗,立身此處天地,有一種渺茫如塵埃的悲戚。
整個世界都在震動轟塌,撕出一條條空間裂縫,裂縫裡的空間亂流鑽出裂縫,殘暴的肆虐著,加速了崩塌。
一縷陽光刺破灰暗的雲層落到雲深的身上,無數明滅閃爍的光點匯聚在他身旁,無聲又溫柔的裹挾著他為他阻擋空間亂流的侵蝕,帶著他迎著光束飛向天空。
在離開這方小世界前,雲深眼尖的看到了什麼,他努力伸長了參須,將一顆小小的種子核卷到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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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肥美的草原上突然卷起一陣狂風,將小腿高的草葉蕩起層層波浪,低頭吃著野草外形肖似山羊的妖獸察覺到了危險,驚慌失措的四處奔逃。
草原上課一個空間黑洞憑空出現,噗嘰一聲吐出一個小小的身影隨後又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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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人參精抱著一顆灰撲撲的蛋,參須卷著黑褐色的種子,壓著野草骨碌碌的滾了好幾圈。
雲深被摔得七葷八素,得虧那野草足夠厚實為他緩衝了不少衝擊力,好歹沒摔出個好歹來。
他暈乎乎的爬起身,像是喝醉酒了一樣踉跄著往前走了好幾步,最後差點因站不穩摔個四腳朝天。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扭頭四處張望周圍的環境,發現處處都被草葉遮擋了視線,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回到了秘境的地面上。
他大反派發現自己失蹤以後肯定會想盡辦法找到自己的,畢竟自己對大反派還是很有用的,好幾次都是他保住了大反派的命呢,大反派怎麼會丟下他不管?
倒也不是雲深對隋簡盲目信任,而是他雖然不太聰明,但眼睛和心都不瞎。
原文描述裡大反派是個冷心冷肺心狠手辣到極致的人,一個連引導自己入道教養數百年的師尊都能直接殺了的人。
雲深與隋簡相處那麼久,潛意識裡就不認為隋簡真是那樣的人,原文是以主角受浮光的視角展開來寫的,那麼對大反派這個人的描述自然是有失偏頗的。
他更相信自己所看到感受到的事情。
所以在大反派找到自己之前,他得想辦法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於是半個時辰後,一支高二十釐米左右嬰兒手臂粗的胖嘟嘟人參精腳踩滑草板,背後背著一個草編的背簍,背著一顆蛋一顆種子就上了路。
幾裡開外一個灌木叢裡,兩名被劍齒豹妖獸追殺得不得不躲在裡面的修士盯著飛快滑行離開的人參精,眼底無一例外露出貪婪的精光。
其中一名修士小心翼翼的問身旁的青年:“師兄,那隻人參精生了靈智,起碼也有千年年份,你看我們要不要……”
他話未說盡,抬手做了個抓的姿勢。
被問到的男修長相陰柔刻薄,若是雲深在場看到他的臉,一定會想起這個男人是誰。
可不正是之前在撫仙鎮和一群少年衝突,落敗丟人了以後隻敢挑軟柿子捏結果踢了鐵板欺負大反派的那個陰柔男嘛。
陰柔男眯起雙眼笑了笑:“送上門來的寶貝,放走了豈不是可惜?”
兩人一拍即合,但卻沒敢立刻輕舉妄動,因為灌木叢外那隻劍齒豹還在聳動著鼻尖四處尋找他們的蹤跡。
陰柔男咬著牙,眼底閃過一絲狠毒:“畜生,遲早把你剝皮拆筋練成法器!”
另一邊,雲深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眼看著天色漸黑,就近找了一簇枝繁葉茂的灌木叢,小心謹慎的將滑草板和背簍都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藏身到裡面埋進了泥土裡。
不過短短一刻鍾時間,人參精便成功偽裝成了野草。
日落西山,光線越來越昏暗,夜幕下的草原並不太平,不時傳來一聲聲狼嚎和獅吼,隱約還伴隨著其他動物壓低喉嚨的嗚嗚聲。
雲深一點都不敢睡,這種大型肉食妖獸對他威脅反而不大,但食草的動物就很喜歡往這處草叢鑽,東嗅西嗅的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雲深生怕自己的葉片被吃了,收攏葉片緊緊貼在灌木叢長滿荊棘的枝杆上,勉強阻擋了好幾波想要嚼了他的食草妖獸。可越到後面來的妖獸越多,甚至雲深還眼尖的發現有肉食妖獸也聚集了過來。
雲深想起自己特別遭蟲子和妖獸惦記的體質,深知繼續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他轉了轉小腦瓜想了半天,覺得還是走為妙。
但目前的狀況來看想走肯定沒那麼容易,雲深忍痛掰斷了一節小參須,用靈力淬煉激發了參須的藥性和香氣,隨後遠遠的往後邊拋去。
聞到了人參香氣的動物紛紛紅了眼,不管不顧的就衝著參須的方向衝去。
參須隻有一小截,妖獸特別的多,為了爭奪這一小截參須,這些妖獸竟然扭打撕咬在一起。
雲深就在這個時候貓著腰背上背簍,踩著滑草板迅速催動靈力溜之大吉了。
“在那兒!”
“快追!”
好不容易擺脫了劍齒豹的兩人剛好找來,一眼就看見夜幕下飛馳的黑影,兩人迅速御劍飛行追了過去。
忙著逃命的雲深依稀聽到有人說話,他下意識回頭一看,就見居然有兩個修士在後頭緊追不放。
他隱約覺得這兩人有些眼熟,但一時半會兒的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那兩名修士大概是知道他已經發現了他們,直接揚聲威脅著說:“我這刀劍無眼,若是不想被切成片就識趣的停下來乖乖束手就擒。”
對方目標明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這可把雲深嚇壞了,當即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在求生的本能之下,他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將體內的靈力調動到了極致,為了減少風阻,甚至還直接趴在了滑草板上,隨後滑草板便像裝了加速器一般風馳電摯的一路往前竄,竟生生將兩名修士遠遠甩在了後頭。
兩名修士本來跟劍齒豹纏鬥就耗盡了大半的靈力,此時正是最為疲憊青黃不接的狀態,原以為人參精沒什麼攻擊力拿下它就是手到擒來的事,萬萬沒想到這人參精竟跑得比兔子都快。
其中一個修士崩潰的失聲喊了句:“這人參精怎麼這麼能跑?”
陰柔男瞪他一眼:“連隻人參精都抓不住,廢物!”
那名修士臉色一瞬間僵硬變色,他訕訕的說:“師兄教訓得是。”
嘴上說著謙虛受訓的話語,態度畢恭畢敬,可扭過頭便面色猙獰扭曲,眼底恨意橫生。
黃沙戈壁裡夜空低垂,耀眼瑰麗的銀河懸掛夜空,靜謐而美好。
一隻靴子碾壓著細軟的沙礫,發出咯吱咯吱的細響。
身著黑袍的人影完美的融入了夜色之中,若非刻意去細看,幾乎都沒人能發現居然還有個人在。
這個黑影正是耗費了大半日才從地底洞穴回到秘境地表的隋簡。
他手中捏著一個火球,火球的火苗十分虛弱,忽忽閃閃的好像隨時會熄滅。
炎陽之心被隋簡狠狠收拾了一頓,它覺得自己真的怨,明明它都已經把人參精換給這煞神了,就是中途被不知名的家伙趁虛而入搶走了。
都怪這煞神自己沒把人參精看好,丟了人參精不找罪魁禍首算賬反而來找它撒氣,實在是可惡!
炎陽之心的火焰燃燒幅度過於明顯,隋簡想不注意都難。他看都沒看炎陽之心一眼“找不到他,我就把你直接煉了。”
炎陽之心鹌鹑似的抖了抖,任由隋簡繼續將它捏圓搓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惹得這煞神不高興了,又用萬年寒冰來冰封折磨它。
炎陽之心老實了但隋簡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隨著雲深失蹤的時間越長,內心的暴戻就越洶湧。
正在他快要壓抑不住內心的暴躁情緒之前,那失聯了許久的主僕契感應竟斷斷續續的連接了起來。
隋簡頓住腳步,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瞬間正色起來。他目光篤定的落向遠方,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頭雲深被追得抱頭鼠竄,那兩個修士跟聞到腥味的瘋狗一樣,死活不肯放棄,竟生生追了他上百裡地。
眼看著靈力就要耗盡,雲深急得嘴角燎泡。
大反派到底在哪兒啊?怎麼這麼久都還沒找到他?再不出現他可就要被人切片了!
雲深一點都不想死更不想被切片,可那兩個修士追得實在是太緊了,一點要放棄的跡象都沒有。
隨著最後一點靈力耗空,失去靈力作為推動力的滑草板因為慣性往前衝了一段距離,然後緩緩慢了下來,最終停下。
那兩名修士落到雲深面前,陰柔男喘著粗氣,咬牙切齒的冷笑著說:“跑啊,你繼續跑,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跑。”
他說著話時便朝雲深逼近,雲深被榨幹了靈力,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了,隻能趴在滑草板上等著被抓。
眼看著陰柔男彎下腰朝他伸手抓來,他都要絕望了,結果就見陰柔男心髒的位置突然穿出一把劍。
鮮血順著劍身滑落,在劍尖出凝聚,滴答滴答的砸落在地上,開出猩紅的血花後迅速被泥土吸收。
陰柔男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扭頭。
捅他心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與他同行的同門師弟。
那名修士殘忍又冷血的笑了笑:“師兄,對不住了。”
話音剛落下,他用力拔出手中的長劍,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連雲深的葉片和身上都濺到了不少。
被一劍穿心的陰柔男還沒斷氣,他進氣多出氣少的死死瞪著那名修士,嘴巴開開合合像是要說什麼。
那修士沒給他說出話來的機會,一掌拍碎了他天靈蓋,徹底結束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