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上一次葫蘆山沒能將大師兄帶回宗門,這次是難得的機會,不能再放過了。
他說:“師兄還是乖乖同我們回宗門吧。”
他說著上前一步與趙隨雲並肩而立,兩人紛紛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
巖漿池內,一顆小小的火球悄悄浮上表面,借著赤焰蓮的遮掩探頭探腦。
它一點一點的挪到離雲深最近的一株赤焰蓮根莖上,趁著沒人發現自己時突然發難。
平靜的巖漿沸騰翻湧,像海浪一樣掀起數米高,滾滾熱浪將整個石窟烤灼得像是火爐一般。
突如其來的異象讓三人更為戒備,各自為營佔據著石窟一角。
修士體質強悍,這種程度的熱還算能忍受,但雲深一棵靈植哪能承受得了這種高溫?尤其是待在不太透氣的衣兜裡,熱得他快要脫水不說,本來就傷痕累累的葉片也被烤得卷了邊枯黃了不少。
但隋簡說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於是忍了又忍,愣是沒敢鑽出衣兜透口氣。
火球冒著風險搞出這麼大動靜,結果都沒能逼出它想要的東西,不免越發急躁。
火球明豔火紅的火苗忽高忽低的竄了幾下,在沉寂到池底藏起來和放手一搏之間猶豫不決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抵抗住內心叫囂的渴望選擇了後者。
巖漿巨浪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石窟內溫度越來越高,幾乎到了空氣都被燒得沸騰的程度。隋簡迅速支起一個靈力護罩,他無心久留,但洞窟出口被浮光和趙隨雲擋著,想從那邊出去勢必會與他們撞上。
他咬了咬犬牙,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凝實的身軀虛化成黑霧,裹住被熱度灼烤得通紅發燙的人參精。
“你……”
浮光瞳孔震顫,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那些想不通的事,突然就有了解釋。
倒是趙隨雲更為冷靜理智,他見黑霧朝這邊卷來,立馬擋在浮光身前,數十道劍意虛影將洞窟出口密密麻麻封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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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自覺時機已成熟,便趁著雙方峙互不相讓的時候蓄力一衝,猛的撞進黑霧之中,然後頂著人參精扭頭就跑。
“炎陽之心?”
突然冒出的火球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黑霧凝固了一瞬間,然後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隋簡追上來的速度太快了,火球到處亂竄,加上趙隨雲突然轉了攻勢開始進攻它來,最後竟然帶著雲深一頭扎進了巖漿池內,隋簡想也沒想也跟著跳了進去。
“等一下!”
浮光迅速趕上,然而已經來不及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火球連帶隋簡一起消失在眼前。
“還要追嗎?”
趙隨雲收劍走了過來,浮光垂眸盯著巖漿池,緩緩搖了搖頭:“沒必要了,走吧。”
.
隋簡追著炎陽之心進了巖漿池,外表看起來危險的地方內裡卻別有洞天。
巖漿池內部是一處完全空茫未成形的小空間,頂著人參精逃竄的炎陽之心極為顯眼,隋簡都不需要專門去找就一眼鎖定了目標。
隋簡一個閃身就攔住了炎陽之心的去路,炎陽之心差點撞他身上去,一個急剎後迅速往後退,結果卻發現退路也被無形的屏障封鎖住了
隋簡居高臨下,以睥睨的姿態俯視著炎陽之心。他抬手攤開掌心向上,唇角下壓,神情陰鬱,緩緩啟唇道:“把他還給我。”
炎陽之心往後縮了縮,明顯不想還。
“不還?”隋簡冷笑一聲,“不還就抹殺你靈智。”
炎陽之心倒是想表現得威武不能屈一點,但對方實在是過於殘暴。它猶豫了半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雲深放了下來。
它本意是將雲深放下後,等這人類修士撿人參精的時候趁機脫身逃離,然而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它眼睜睜看著空茫茫的世界裡憑空生出一個空間黑洞,直接將雲深給吸了進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別說是炎陽之心沒反應過來,連隋簡都隻是剛要碰觸到雲深的參須尖尖,就這麼看著黑洞帶著人參精瞬間消失。
炎陽之心:“……???”
炎陽之心表面燃燒的火焰一瞬間竄高了好幾寸,怒火中燒。
怎麼還帶半路搶劫的呢?太過分了!
“他被你弄丟了。”
隋簡的眼神冷得刺骨,仿佛地獄來的修羅惡鬼,要將它生吞活剝了。
炎陽之心一下子就啞了火,瑟瑟發抖的往後縮。
救、救命!
.
雲深感覺自己像是被丟到了火堆裡,快被燒死了。
求生的本能讓他努力的想要清醒過來,在掙扎了許久後他猛得著睜開雙眼,入目第一眼便是漫天的枯枝斷葉,再扭頭看了看四周,全是腐敗空洞的樹根。
此處荒蕪破敗到了極致,毫無生氣,連空氣都彌漫著腐爛的霉味。
他們不是在地下洞穴裡嗎?怎麼跑這種地方來了?
“隋簡,這是哪兒啊?”
雲深滿頭霧水,下意識就去尋找隋簡的身影,結果理所當然的什麼都沒找到。
雲深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除了那次逃跑以外就從來沒有孤身一身人過。這裡處處透著詭異,別說蟲鳥叫聲,連風聲都聽不到一點,靜謐無聲到了極致。
雲深有些害怕的爬起身,一邊叫喚著隋簡的名字一邊四處張望。他不敢隨意亂跑,怕萬一隋簡回來找不到自己。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自遠方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頭頂遮天蔽日的枯枝突然活了過來,像蛇一樣遊動了起來。
雲深膽子本來就不大,沒有大反派那個靠山在,自己靠腦補都要把自己給嚇死了。
“誰、誰啊!”他貼著身後的木牆,帶著哭腔外強中幹的大喊:“你可別惹我哦,我家大反派很厲害的,小心他打你!”
“小家伙,別哭,我不會傷害你。”
耳邊響起的聲音蒼老而縹緲,不似正常人的嗓音,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
雲深愣了愣,也不知道是這不知名生物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其他的原因,他竟覺得這聲音有些親切。
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是誰?”
不知名生物沒有回應他,地面忽然震動起來,一根將近兩米寬的巨型樹根拱出地面,緩緩延伸到雲深面前。
“上來,小家伙。”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雲深看著樹根糾結猶豫了很久,對方從頭到尾都沒催促他,而是耐心的等待著。
他吸了吸氣,最終鼓起勇氣說:“說好不會傷害我的,你可要說話算話哦。”
那聲音輕笑了一聲:“那是當然。”
得了保證,雲深小心翼翼的跳上樹根,而後樹根託舉著他緩緩上升,頭頂枯枝向兩邊散開為他讓出通道。
當樹根帶著雲深突破枯枝層,層層疊疊繚繞的雲霧撥散,雲深這才看清跟他說話的不知名生物竟是一棵樹。
一棵幾乎將整個世界佔滿,外形奇特的巨樹。
巨樹軀幹是兩股藤蔓交纏螺旋而上,其寬度無法以目視衡量,巨大的樹冠延伸遍布著整個天空,整棵樹外層的樹皮已經剝落得差不多了,裸露出內裡失去水分幹裂的軀幹,葉片已然完全枯死,正片片脫離墜落著。
死氣沉沉的,看不到一點活力。
這棵巨樹要死了。
雲深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不知道為何心頭突然彌漫上一種莫名的悲傷哀戚,他忽然鼻尖一酸又有點想哭。
似乎感受到他悲傷的情緒,無形的力量輕撫著他頭頂的葉片,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雲深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也明白巨樹將自己帶到面前,必然是有事相託。
因為小說劇情裡都是這麼寫的。
巨樹喟嘆一聲,帶著濃鬱的愧疚和哀傷:“小家伙你很聰明,我確實有事相求。”
果然如此,雲深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想著對方都要死了,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吧,但他還是聲明道:“我這麼弱小,超過我能力的事情我可就答應不了你哦。”
“不會太為難你的。”
巨樹說著話,一顆灰撲撲隻有拳頭大小的蛋出現在雲深面前。
“這顆蛋希望你能幫我帶出此方小世界,若能養活破了殼你便收下它,做寵物也罷當坐騎也好,帶著它在身邊即可。”
灰撲撲但看不出是什麼品種的妖獸的蛋,連生命力也幾近於無,比巨樹還要虛弱。
雲深伸長參須將蛋卷到了懷裡,仰頭問了一句:“那若是沒孵化呢?”
“若是沒孵化……”
巨樹沉吟半晌,語氣哀戚:“那便是它命該如此。”
受巨樹情緒影響雲深不說話了,輕輕摸了摸粗糙的蛋殼,心情格外沉重。
“好,我答應你。”
他說罷又問巨樹:“我該怎麼從這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