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他吸了一口氣,去拉扯陳奕松抓著自己頭發的手。
陳奕松力道松了些,另一隻手掐住他的下巴:“說話——!!”
再抵賴也是沒有用的,許小真開誠布公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什麼?一個兩個又有什麼區別?”
陳奕松眼睛猩紅,猙獰的表情肉眼可見爬上了他的臉,抬起的拳頭在抡到許小真臉上前一秒收住,隻是把人掀翻,扔到了地上。
許小真在地上滾了兩圈,他第一次見陳奕松這麼失態,像一頭完全被激怒的雄獅,能把人生吞了。
陳奕松喘著粗氣騎在他身上,鉗制住他的手腕:“許小真!你個傻缺!你他媽的犯賤沒邊兒了!又愛上了是嗎?打一巴掌不知道疼是不是?又跟他牽扯在一起幹什麼?我他媽的給你的還不夠多嗎?你勾搭了一個又一個,和沈冽就算了,我睜一隻閉一隻眼,還和沈冽那個傻逼當著我的面兒親!啊?!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松手,我是犯賤嗎還會愛上他?他有用,我用用怎麼了?你想怎麼樣?”
“和他分了,或者我殺了他,你要什麼我給你。”
“你瘋了!你們能給我的東西不一樣。”許小真試圖掙開他的手,卻被陳奕松伏低身子狠狠一口,犬齒咬透了殘缺的腺體位置,痛得他痙攣。
“啊——!!”他發出痛楚的叫聲,陳奕松死死壓在他身上,像強制標記一樣,停留了三分鍾,才從他的脖子處離開,舔了舔沾血的牙齒,聲音帶著恨意:“許小真,你他媽的的要是個omega就好了,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的計劃,從來不會告訴我,什麼都要我自己想自己猜,但顧延野知道是不是?你告訴了他,否則他怎麼和你配合的這麼好?我對你沒用了是不是?”
許小真感覺到那股馥鬱的玫瑰味在他血液裡遊走流竄,像抓不到獵物的野狼,兇狠卻無可奈何,隻能逐漸平息。
像顧延野易感期給他的咬痕一樣,洶湧衝入他血液,想要侵佔,將這個人完全與信息素的主人融為一體,但失去腺體的omega,永遠不會被任何一個alpha獨有。
許小真的領口被鮮血染紅,躺在地上氣喘籲籲地平靜了一會兒,抬手撫上他的臉,摸了摸,問:“消氣了嗎?別鬧了,你最重要行了嗎?”
陳奕松眼眶一紅,一種罕見的,巨大的悲傷和無措籠罩著他,他不知道怎麼辦,他竟然還會因為許小真這婊子一句隨口哄人的話心軟。
其實他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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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奕松兇狠地吻上去,要將人完全用牙齒細細碎碎磨成肉沫吞到肚子裡,咬他的唇和舌尖,幾乎把舌伸進他的咽喉,試圖用各種方式佔有他,標記他,唾液交融,充滿自己的氣息。
可以是沈冽,可以是任何人,不能是顧延野。
許留的親生父親,許小真唯一真心愛過的人,燒成死灰的野草隻要有一縷春風就能復燃。
到那個時候,他怎麼裝作無所謂的退場?還是和沈冽一樣,放下尊嚴,求一個邊邊角角的位置?
他陳奕松這輩子都做不來這種賤貨。
顧延野陰魂不散,他太有用了,許小真抵抗不了這種誘惑,陳奕松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他也沒想到他這麼難以接受,情緒將他控制的這麼不體面從容。
他恨死許小真了,他拿許小真沒辦法,甚至想就這樣算了。這個想法才是令他發瘋的根源,他竟然想要妥協,認命。
但這輩子他都不可能認命,陳奕松不喜歡這種被人左右命運和情感的人生,顧延野的出現會把他打成一個老鼠,小醜,人生一踩就要踏空。
陳奕松撐著身子,支起腰,親吻得太激烈,牙齒劃破了舌尖和唇瓣,分開的唇上沾染著不知道是誰的血,他從旁邊抓過來刀,扔進許小真懷裡。
“要麼你殺了我,要麼我把你的腿打斷,留在這裡。”
許小真抬手甩了他一巴掌:“你冷靜一點。”
陳奕松帶著巴掌印,從櫃子裡拿出一根鋼制的實心棒球棍,走向他。
“我一開始就應該這麼做的,打斷你的腿,這樣就不用看著你和沈冽當著我的面接吻了。”陳奕松修長的手指在許小真腿骨上挪動,似乎在想哪裡下手更幹淨利落。
可他的手在許小真的腿上,從盆骨到腳踝,摸了個遍,似乎也沒找好下手的位置。
怪了,他殺過那麼多人,接過那麼多次任務,掃一眼,不用摸就知道敲哪裡最合適。
因為許小真遲遲沒有拿刀,躺在原地放空,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腿。
陳奕松被他這種態度逼得發瘋,神經搖搖欲墜,拼命把刀往他手裡塞:“你拿著,殺了我,往我身上捅,你不是最會了嗎?”
陳奕松現在不止恨許小真,也恨他自己,因為他知道,如果許小真的刀不刺進他的心口,棒球棍就永遠落不到許小真的腿上。
可許小真對他下手了呢?
他就能動手了嗎?
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試試!
許小真把他塞進自己手裡的刀扔出去,“咣當”一聲,刀閃著寒光躺在地上。
他撐著身子,支起上半身,把褲子挽起來,露出骨肉勻稱的雙腿,勾著陳奕松的脖子,歪頭湊上去親他的唇,喉結,親一下就吸一口冷氣,因為嘴唇破了,有點疼。
“你不是要打斷我的腿嗎?打吧,到時候我殘疾了,每天坐著輪椅,就在這一畝三分地晃蕩,待在窗邊看一整天太陽從東邊升,再從西邊落。”
他笑了笑。
描繪的場景極大的刺激了陳奕松,他的眼白幾乎被血絲爬滿,掐住許小真的脖子:“你他媽的——”
他髒話罵了一圈兒,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掌控全局,許小真太了解他,他也太了解許小真了。
隻要許小真不還手,陳奕松根本沒辦法動手。
陳奕松松開手,把人扔在地上,出門,咔噠一聲鎖了門。
許小真和陳奕松認識十三年,在一起七年。
七年,那麼長,甚至到了一般夫妻該七年之痒感情漸淡的時候。
許小真如果是個隻長左腦的腦殘,也能知道陳奕松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奕松習慣掌控自己的人生,他很高傲,死也不會認輸,更不會甘心被操控,一但發現自己被某件事情控制的超過阈值,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回自我。
看著利索,實則挺擰巴,比沈冽和顧延野擰巴多了,沈冽和顧延野愛就明明白白想得到;陳奕松則是愛就抵抗,為自己的愛尋找借口,非說那不是愛,最後克制不住了,開始折磨自己,發瘋,負隅頑抗。
他似乎想回頭,但現在回頭有些晚了,在他於沈冽一事上退讓開始,從他問許小真知不知道“為什麼烏鴉像寫字臺”開始。
踩到底線就應該松手,他沒有,他放低了底線,直到現在無法一放再放的時候,怎麼回頭?
這可能就叫作繭自縛,一開始也許是出於好玩,不服輸,或是惡趣味,更或許是年少時候一點點的心動和偏執,把許小真撈到身邊,像玩一款經營養成遊戲,以看戲的心態俯視拿捏著許小真,結果不小心把自己玩進去了,情網深陷,不能自拔。
這段交易,是陳奕松先提起的,許小真初心不改,陳奕松完了。
第109章
許小真猜陳奕松總要做點什麼, 嘗試拯救他自己。
整不拯救的另說,別發瘋傷害別人就算謝天謝地。
他被關在屋子裡,出不去也看不見, 門窗都是防爆材料, 把他的腿骨拆出來砸門斷的都是骨頭。
許小真感覺自己距離一個好人越來越遠了, 陳奕松這種畜生都被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脖子上的咬痕和身上隱隱作痛, 貼著冰涼的地板舒服一些, 許小真沒什麼力氣,幹脆就躺著不起身了,有點累, 想睡還睡不著。
陳奕松想要擺脫許小真, 又想要許小真, 於是找一個人徹底替代許小真, 一個和許小真相似,但不至於讓他失控的人。
地下室裡的血腥氣幾乎要掀翻天花板,幾個人被手臂粗的鐵環吊起來, 滿身傷痕, 奄奄一息。
陳奕松身上也都是血,胸口處的傷迸裂, 洇透了襯衫,染成濃重的黑紫, 緊貼著皮膚, 卻絲毫察覺不到疼痛。
他抬起手,鉗制其中一個人的下巴,細細打量對方, 青年啐了他一口血水,清澈的眼睛都是不甘和憤怒, 如果有機會,他大概會親手把陳奕松撕碎。
無論是年齡,性格,還是身段,都和許小真相仿,陳奕松很滿意,勾唇笑了笑。
他一開始想要許小真,無非就是喜歡許小真的性格,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能替代的,也沒有任何人和事能掌控他。
陳奕松目光落在對方沾著血的唇上,貼近,沒由來地犯惡心,臉色一白,甩開手。
許小真躺在地上的場景一般一遍在他腦子裡回放,像裝滿水的氣球,被針扎了幾十個洞,水流從所有孔洞中一起傾瀉,他用手怎麼堵也堵不過來,即便身體緊緊抱著,水也會從他肢體的縫隙中擠出,再滴落,滿地狼藉。
陳奕松走的時候沒看清許小真的臉,以至於現在想不起他的表情。
他會傷心嗎?不會。
他根本沒有心,或者陳奕松根本不在他的心裡。
會疼嗎?流血的脖頸,摔在地上的後脊。
應該會的。
陳奕松看著被釘在牆上的青年,像透過他在看誰,揚起手,讓他重新看著自己,“你在想我嗎?想什麼,告訴我。”
青年睫毛滾落血珠,滴進眼眶,張了張嘴,沙啞地吐出字眼:“神經病。”
陳奕松真高興,連罵他時候的樣子都和許小真一樣。
可他下一秒就高興不起來了,連親都親不下去,何況做呢,無論怎麼試,都是一樣。
不應該的,為什麼會沒有欲.望和衝動,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他還在想那個沒心沒肺的婊子。
怎麼辦?誰能告訴他怎麼辦?
他自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