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真牽上許留的手。
許留很驚喜,克制著問:“爸爸今天要送我上學嗎?”
許小真點點頭:“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許留的語調忍不住往上拔高兩度,她眼睛亮閃閃的,看向陳奕松,但對方看起來沒有一起送她上學的打算。
但是許留也沒有懊惱,能有爸爸送她上學就已經很好啦!
許小真沒有忽略許留看向陳奕松的那一眼。
短短的接觸,許小真也能看出來,許留很依賴陳奕松,而陳奕松對她則沒有太多感情,不過在金錢方面很大方,他懷疑養許留的一千萬裡,有五百萬花的都是冤枉錢。
不過隻要是女兒想要的,他都會盡力滿足,他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陳奕松,拽了一下他的手。
陳奕松本來打算送走許小真和許留就回去睡覺的,被許小真冷不丁地扯住了。
送不是不可以,他指尖在許小真掌心畫了個圈,然後扣住。
許小真心裡罵他不要臉,臉上還是對著許留溫柔地笑著:“媽媽也會送寶寶去上學,好不好?”
許留驚喜的幾乎要跳起來,可她不能做個討人厭的孩子,高興就大笑應該會讓人不喜歡,隻是克制地抿了抿唇,點頭。
媽媽可是從來沒有送過她上學!而且爸爸叫她寶寶!也從來沒有人人叫過她寶寶!
她還有一點害羞。
上車之後,許留自己爬進安全座椅裡面,系上扣帶,許小真幫她重新梳了頭發。
雖然從來沒有給女孩子梳過頭,但這沒什麼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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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留看看媽媽,再看看爸爸,低頭望望鞋尖,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孩可攀比的東西不多,無非就是誰的鞋子書包最閃亮,誰的小紅花最多,誰吃飯最快,還有誰的爸爸媽媽今天來接送自己了。
許留今天走出車門的時候特別驕傲,爸爸把她抱下車,媽媽把書包遞給她。
幼兒園門口已經有很多送孩子來上學的家長,每個路過的同學都發出疑問:“許留這兩個人是你的誰啊?”
“這是我的爸爸媽媽!”
他們就發出驚嘆的聲音:“哇!你不是沒有爸爸嗎?你媽媽也不管你,怎麼今天都來送你上學了?”
小孩子說話口無遮攔,也側面證明許留因為這件事,在幼兒園裡並不屬於受歡迎的一類孩子。
許留揚起下巴,淡淡地回復:“我早就說過了,我爸爸媽媽平時很忙的,他們才不是不喜歡我。”
許小真心疼的要命,輕輕摸摸許留的頭發:“那以後爸爸媽媽經常來接送你好不好?”
他臉上還帶著傷痕,為了避免猜測,戴著口罩,不過也足夠周圍的人都能聽見這句話。
陳奕松坐在車上也聽見了,瞬間都不困了,哪個要經常接送小野種了?許小真淨會給他找麻煩。
周圍的小朋友都哇地羨慕起來,充滿崇拜地看著許留。
有一對漂亮的爸爸媽媽,還能經常接送上下學,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啊?而且許留的爸爸看起來脾氣好好,好溫柔,一點都不會罵許留的!
沒人會不喜歡被別人羨慕,許留的小腰杆都挺直了。
許小真把許留的手交到老師手裡的時候,許留回頭張望了他好幾眼,欲言又止,很想說什麼,但又沒說。
她總是瞻前顧後,很沉默,不愛笑。
心裡藏著很多事,不會和大人主動講,明明很想要卻不張口,開心也表現得很平靜,完全沒有同齡人該有的活潑,安靜的過分。
如果是粗心的家長,大概會覺得這樣的孩子養起來最好,省心。
許小真長到這麼大,吃了很多苦,他希望許留能幸福快樂,任性一點也沒關系。
他蹲下,拉住許留的手,問:“怎麼了寶寶?”
許留猶豫了一會兒,她知道自己不該說太多的話,有太多的問題。
可她如果不問,就覺得好難受,像有毛毛蟲在心上爬一樣。
“爸爸,你今天晚上也會在家裡嗎?”
媽媽說爸爸在外面有兩個野男人,所以才不回來的。
她隻知道男人和女人是兩種性別,但不知道什麼樣子的男人會被叫野男人。
可是爸爸在外面有兩個野男人,家裡隻有媽媽一個野男人,二比一大,萬一爸爸又不回來了怎麼辦?
她問完之後,忐忑地看著許小真。
要是她也是野男人就好了,她和媽媽加起來也是二,就能留住爸爸了。
許小真抱了抱她:“以前爸爸不知道寶寶在,所以才沒有回來,寶寶在爸爸心裡最重要了,以後爸爸會一直陪著我們小留長大的,再也不走了。”
許留高興極了,踮起腳尖,狠狠親了一下爸爸,和爸爸媽媽揮手拜拜。
原來爸爸是因為不知道有她,所以才一直沒有回家。
自己是爸爸最愛的人。
許留快樂之餘,又不免很心疼媽媽。
原來自己是媽媽背著爸爸偷偷生下來的。
班裡的甜甜說她也是媽媽背著爸爸偷偷生下來的,媽媽帶她很辛苦,後來甜甜的爸爸找到他們,才一家三口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許小真直到注視著許留走進樓裡,才依依不舍轉身,回到車上,摘下口罩。
陳奕松都要睡著了,被許小真推醒了,對方神色復雜地看著他,說了一句:“謝謝。”
“別客氣,拴住你的手段而已。”陳奕松一點也沒跟他客氣,隨手抽了本雜志出來。
如果說許小真是奢侈品,那許留就是配貨,拿到配貨才有獲得這個難得的奢侈品的資格。
許小真對他僅存的一點感動點到為止。
“你為什麼讓孩子叫你媽媽?”
世界分化成abo三種性別之後,男女結合之後,無論是女omega還是女alpha或者女beta,都會被稱為母親,或者媽媽,男性則是爸爸,或者父親。
如果是一個男性alpha和男性omega結合,稱呼就要細分了,一般會將omega稱呼為爸爸,不嚴謹一點會叫媽媽,alpha則是叫做父親。
陳奕松一個alpha,另闢蹊徑被叫媽,許小真腦花都要亂成一鍋粥了。
“那不然呢?”陳奕松一攤手,很坦然,“她要叫我父親,我就容易想起顧延野,犯惡心,叫爸爸你是她親爸。何況我親手帶大的,花了那麼多錢,叫我聲媽怎麼了?”
好神奇的邏輯,似乎沒有問題,又讓人忍不住沉默,許小真點頭:“沒問題,但是她和你沒有血緣關系這件事是怎麼瞞住你父親的?”
“要驗血來著,但她當時血管太細,抽不出來,等能抽出血的時候,那個老東西已經死了。”陳奕松說的時候很平靜,好像死的隻是個陌生人。
陳奕松說著,好像恍然似的合上雜志:“我想,除了權色交易,你現在應該更需要另一個交易。”
許小真頭痛地捏了捏眉心。
不可否認,世界上如果論起有誰最了解他,或者說最知道他想要什麼,這個人大概就是陳奕松。
許小真即使對他沒有感情,覺得他是個神經病暴力狂,但不妨礙他覺得陳奕松是個聰明人。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會為之不擇手段,也懂得別人需要什麼,以此來拿捏。
“是的,但我沒有什麼可以跟你交換的了。”許小真說。
他什麼都沒有,除了這具身體,但已經被用以作為權力交換。
許留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希望孩子健康快樂成長,他沒有過的東西,也希望能盡力彌補給孩子,比如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對關心疼愛他的父母。
孩子很依賴這個“母親”,即便是虛假的,許小真也搜腸刮肚,想要找個一個陳奕松需要的東西,與他交換,幫許留換取一個疼愛她的母親。
許小真忽然發現,一開始這場交易,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而現在,這份權力已經轉移到陳奕松手中了。
他沒法離開對方,為了許留。
權力和親情,把他死死綁在了陳奕松身邊。
真是一個聰明有耐心的男人,許小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的,值得對方替他養孩子養了將近六年。
也許和顧延野一樣,覺得他是個新鮮的玩具,在沒有徹底得到並膩了之前,可以不計成本的試圖佔有。
陳奕松對他身體的興趣可能更多,他不知道這種興趣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陳奕松勾起許小真的下巴,打量了一會兒:“你的婚姻,和我結婚……”
許小真扭過頭,打斷他的話:“這不可能。我們在一起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會給我帶來無數的麻煩,這個建議像一個陰謀詭計,你肚子裡的黑水最好倒一倒再跟我說話。”
陳奕松的身份半黑不白,即使現在黑色地帶的人通常都會拿寫放在明面上的生意掩蓋,帝國不僅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與他們合作共存,但隻要有心,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瞬間就能被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