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許留是誰他不認識,和許小真同姓,可能是哪個早死的親戚,一直沒聽他提過。
顧延野覺得真可愛,心頭一片溫軟,握著他的手親了一口:“好聞給你聞,沒買葡萄,小真自己就是一顆大葡萄,誰都不能吃小真。”
許小真的胡言亂語沒有聽,說要去撿垃圾,最好能撿到一些值錢的鐵片,一會兒又在背教科書。
他背了三千字教科書上的知識點,在顧延野懷裡喝口水,再繼續背。
顧延野打開錄像,給許小真錄了視頻。
逗他:“小真,你最愛誰?”
許小真很快地說:“沈冽……”
顧延野臉色黑了,聽見許小真說“還有”的時候轉晴些許。
“還有許留!”
“最愛他們兩個了,但是許留死了,嗚嗚嗚嗚,她才那麼大就死了,好小一個。”
顧延野後槽牙都咬碎了,趕緊哄他:“不哭不哭不哭,哭了眼睛就好不了了。”
他也不知道這個許什麼留到底是誰,死了許小真還惦記他?竟然還和沈冽那種狐狸精都是許小真最愛的人。
顧延野不死心,細聲問:“那周延呢?你愛不愛他?”
許小真好像在思考,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圈,說:“我最最愛十八歲時候的周延了,超級無敵愛他!”
顧延野聽到許小真說最最愛他,比對沈冽和那個許什麼還要愛,嘴角忍不住綻開笑容。
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嘴角:“小真,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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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顧延野是脫口而出的,並未經過大腦思考,他的心髒被許小真的話擠得滿滿的,幸福快要溢出來了,油然地轉化為了“我愛你。”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些許,但轉瞬笑起來,好像這種感覺並不壞,以後可以多說。
許小真嘀咕了半天,大概是說話累了,要歇會兒,命令顧延野放下未來尊敬的法官大人。
顧延野神色溫柔極了,他愛死這樣的許小真,指尖把他散落在臉頰上的碎發勾到而後,給他蓋好被子:“那我下去給你看著湯,再睡會兒吧。”
中途他去看了許小真一次,發現人躺在床上不動,大概是又睡著了。
下午六點多,醫生說人應該差不多清醒了,他端著湯,推開門,看見許小真呆坐在床上,蒼白的嘴唇緊繃成一條直線,落在被子上的手緊攥。
他笑著問:“小真,是不是餓了?先喝點湯墊墊胃。”
許小真沒有回應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第55章
顧延野見他發愣, 把床頭的一扇小燈打開了,走上前抱著他,撫摸他的額頭, 許小真難得很溫順, 好似依戀地靠近他懷中, 和以前沒有半點分別, 顧延野欣喜若狂, 動都不敢動。
“周延,我的眼睛真的會好嗎?”
“會的。”
許小真把手臂掛在他的脖子上,臉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 猶豫道:“我好像想通了, 我還是離不開你, 周延, 你以後會對我好嗎?”
效果簡直比預期的還要好,顧延野如果早知道有這麼好的效果,絕對不會和他爭吵這麼多天, 這一切像在夢裡, 他點頭:“會的,小真。”
“你很久沒送我花了, 我想要一束在十八區你送過我的那種。”許小真向他提出要求。
顧延野被許小真突如其來的軟化態度衝昏頭腦,他確信自己在十八區絕對不會有那種闲情逸致給許小真送花, 輕笑:“紅色的凌霄花?不過那是你送給我的, 小真你被麻藥弄昏頭,記錯了。”
他接著聽到許小真的聲音輕得像一團霧似的飄進他耳朵裡。
“我確實是昏了頭了,顧延野, 我竟然敢相信你這種人說的鬼話!”
這是許小真第一次沒有叫他周延。
顧延野的頭皮瞬間發麻,緊接著原本還溫順縮在他懷裡的許小真突然翻身暴起, 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掼倒在地。
他坐在床邊,重心不穩,腦袋砸在地板上的時候,一聲悶響,整個房間似乎都震了震,大腦巨痛之下隻有尖銳的嗡鳴。
手中端著雞湯的碗在地上碎成幾塊。
“——你都是在騙我!你根本沒有失憶!!”
“——你什麼都記得!我蠢出天了,才會像頭豬像頭驢一樣一次次相信你!”
許小真好像覺察不出疼痛,順著瓷器碎裂的聲響摸索著抓起了一塊碎片,瘋了一樣往顧延野身上胡亂地捅。
他掌心的血和顧延野的血交融,滴滴答答匯成一條小溪流,從顧延野的胸口綿延,直至流淌到地板上。
許小真感覺自己像漂浮在北極的一塊爛木頭。
凍在鹹腥的水裡,在太陽偏移到北回歸線的時候,得到片刻的喘息,以為重獲溫暖和自由,發出吱吱呀呀的叫聲,原來隻是個謊言。
每一次的解凍,不過是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更冰冷的嚴冬。
“——我以為我們走到這一步,是你變了!是命運使然!原來你從來就沒變!是我!!是我沒長眼睛,是我眼瞎心也盲!”
許小真第二次把瓷片捅進顧延野胸口的時候,顧延野終於在劇烈的疼痛下回過神,一把抓起許小真的手腕,瓷片拔出,滾燙帶著信息素的血液濺在兩個人的臉上。
“——我這七年算什麼?算小醜!哈哈哈哈哈哈——”
瓷片吧嗒掉在地上。
許小真發了瘋的笑,胸腔劇烈震顫,汗液和血液黏著頭發粘在脖頸和臉頰,場面觸目驚心,顧延野的瞳孔禁不住震顫。
“你怎麼知道的?”
許小真眼睛上纏繞的紗布遮住了他幾乎半張臉,他低著頭,像一具美麗殘缺的木偶:“你說自己忘記了之前的事,可怎麼還能記住送花的事呢?”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
從始至終,線索就在他的眼前,但他始終不敢把顧延野想得那麼壞。
可是意識清醒之後,他脖子上多出來的腺體,還有屋子裡滿溢的信息素告訴他,顧延野就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顧延野騙了他!
什麼眼睛好了就放他走,假的!重新把腺體裝進他脖子裡才是真!
“七年的時間,我竟然為你這種人要死要活了七年!想想都讓人惡心。
顧延野!你知道人的一生到底有幾個七年嗎?!
我可以接受你不愛我,你把我當個垃圾一腳踹開都行!但是你不能把我當狗耍,我是個人,就算是個狗也有心!”
顧延野的心髒一片荒蕪,茫然,他或許預料到許小真知道他在欺騙後,會有無可挽回的後果,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他飛快從地板上爬起來,扣住許小真的頭,吻上去,試圖用信息素帶來的羈絆軟化許小真。
許小真狠狠咬了他的舌頭,瞬間血腥味溢滿了兩個人的口腔,順手給了他一個帶著血痕的巴掌。
“畜生!”
顧延野退出來,完全忽視了胸前還在流血的兩道傷口。
他盯著許小真,看不見許小真的眼睛,就意味著不用面對對方怨毒的目光,這讓他輕松不少。
但他依舊不知道怎麼辦,隻能釋放自己的信息素軟化對方。
明明已經重新裝上腺體了,為什麼許小真還是恨他?難道沒用?
許小真的身體在對方信息素的刻意刺激下發軟,手臂的力氣也漸漸放松,他跪坐在地上,試著一次一次支撐身體爬起來,卻有種被操控的感覺,久遠的記憶紛至沓來。
像當年第一次分化時候的發情期,他渴望身體的觸碰,渴望顧延野對他的愛撫。
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保持清醒。
顧延野看到他的狀態,確定信息素的影響並未失效,失控的心跳恢復平靜。
alpha和omega的地位相同,但標記卻會使得omega產生順從和依賴,所以在每一對夫妻永久標記之前,都會去醫院領取標記弱化針劑,在標記之前雙方注射,使得這種標記契約不會過多影響omega,以達到真正的平等。
如果未經注射就進行標記,alpha會被判刑。
絕大多數alpha都會乖乖按照條例辦事,但其中絕不包括顧延野這種能隨意踐踏帝國大多數法律的人。
許小真不認命也沒辦法。
顧延野驚慌一瞬後便恢復了平靜,用拇指擦拭掉許小真臉頰上的血跡,說:“是,你都知道了,我沒必要再瞞著你,從一開始就在騙你。但是小真,我們重新開始吧,過去的一切都當沒發生過,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顧延野指尖擦過他被紗布包裹的腺體:“你的腺體我重新標記過了,你離不開我的,不要和自己的本能做無謂的抗爭。”
許小真撐著地板的胳膊發抖,死死咬著牙,對抗生理本能。
顧延野撫摸他的頭發:“小真的頭發又長了,更像個女孩子了。”
然後給他換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睡裙,將人抱到床上,叫來醫生為許小真處理手上的傷口。
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胸前還在流血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