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滿臉陰沉,眾目睽睽之下,當著所有人面,掐住陳寶珠的脖子,看他掙扎了片刻,才把他扔在地上。
所有人都愣了,陳寶珠捂著脖子,上面青紫交加,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險些以為顧延野要殺了他,好一會兒才回神,眼淚溢滿眼眶:“延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自己做了什麼,還要我一字一字講給你聽?”顧延野落座,冷冷地俯視著他,“誰允許你去找他的?擺清楚你的身份,安安分分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人,用不著你來耀武揚威。”
陳寶珠又恨又怕,不甘地咬著下唇,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燒。
為了那個beta?隻是為了那個beta?就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他沒臉,他即將成為顧延野的合法丈夫,難道連教訓一個情人的權力都沒有嗎?
但他再嫉妒,不甘,也隻能把情緒咽下去,揚起得體的微笑:“我知道了,對不起,以後不會再犯了。”
陳寶珠願意忍耐一時,隻要和顧延野結了婚,領了證,顧家和陳家的利益就會牢牢連接在一起,密不可分,顧延野就算想和他離婚,恐怕顧家那邊也不會同意,到時候處理起一個情人,誰敢說一個不字?
顧延野看他發了誓,才微抬下巴,示意他坐下,試戒指。
設計師們剛剛目睹了陳寶珠被打,免不了戰戰兢兢,面對顧延野大氣兒都不敢出,把裝在絲絨盒子裡的戒指捧到顧延野面前,給他試。
看著顧延野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還是開口:“中將大人,無名指的戒指要不還是摘下來吧……”她看看顧延野的臉色,補充,“換個手指也可以。”
左手無名指是帶婚戒的地方,不管是戴著玩也好,還是另有什麼名堂,要試和陳少爺的婚戒,總不能這地方還放著別的戒指。
顧延野皺了皺眉,手指在粗糙的銀戒指上摩挲了兩下,一個戒指,這種小事還不至於寸步不讓。
他把戒指取下來,試了左右所有的手指,卻發現都不合適,隻有左手的無名指戴進去正正好好。
右手拿槍多,所以繭子比左手厚許多,右手食指早就和左手食指不是一樣的粗細。
他隻好把銀戒指放在桌上,把盒子裡的戒指戴上。
大小剛好,就是款式和之前定下的不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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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麻煩,這種事竟然還要專門叫他再試一次。
陳寶珠也把戒指戴上,笑眯眯的,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把兩個人的手擺在一起拍了個照,發到社交平臺上。
“發這個做什麼?”顧延野有些抗拒。
“證明我們兩個感情很好的,這樣大家才會安心,對你對我都好。”陳寶珠解釋道。
顧延野皺起的眉頭微微松開了,壓下心底不快,勉強接受這個理由。
況且他剛才打了陳寶珠,陳家雖然並不如顧家顯貴,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警告之後應該以示安撫。
陳寶珠見顧延野接受了,又笑著挽上他的胳膊,和他講起訂婚的事項,還有明年結婚的安排。
顧延野抽出手臂,雖然有些不耐煩,還是一一聽下去。
很無聊,沒什麼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雙方父母的意見,他隻想領個證,通告之後就算了。
顧延野或許是出於彌補,難得和陳寶珠坐了那麼長時間,直到黃昏,軍部有了急事召他回去,他才匆匆起身離開。
陳寶珠安排了媒體,把今天拍攝的一些合照都散播出去,營造恩愛和睦的人設。
……
權力是個好東西,許小真以為顧延野的安排好了,是讓他聽回放,或者幾個補課的老師上門給他講課,沒想到是直接把教授安排到家裡了。
每天晚上,許小真都會被解開鐵鏈,在十幾個佣人和保鏢的注視下,聽教授把今天在課上講的內容再給他講一遍。
有時候顧延野也會在,不過離他有段距離,大概是不想面對許小真冰冷的態度。
許小真和曾經給他停過課的法律學教授面面相覷,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幾分尷尬,不過許小真不太在意,他隻是聽課,聽得比在學校還認真。
一對一的小班,許小真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話會招來嘲諷,或者影響課上進度。
借著這個機會,他把該問的都問了,知識點攝取的飛快,畢竟他還沒傻到把自己的學業不當回事。
顧延野今天不在,許小真上完課就被帶回房間又鎖了起來。
佣人都像是機器人,除非許小真發出明確的喝水,吃飯等指令,他說什麼,他們都當作沒聽見。
許小真學還沒上完,除非顧延野主動放他離開,或是有比顧延野更高權威的人把他帶出去,否則他自己逃出去,也隻能東躲西藏,不僅學業終止,這輩子都不能露臉。
代價太大,權衡利弊之後,他沒有選擇偷跑。
顧延野大概是很有自信,連電子設備都沒有沒收,許小真還能上網。
當然也能報警。
但是沒有用,顧延野第一天就告訴過他了。
許小真不信邪,被囚禁的當天晚上就報警了,警署接通他的電話,是個語氣有些漫不經心的男警官。
“你好,我被囚禁了,地址在依山別墅,明光路99號……”
對方聽到這個地址,啪一聲就掛斷了電話,連轉接到明光路分署都不願意。
許小真不死心,連著打了好幾天,有的接線員聽到地址掛斷,有的則是在聽到他的身份證號後掛斷。
帝國居民的身份證號前兩位代表區域,第三四位是性別,充分發揚紳士風度和omega優先的精神,女O是01,男O是02……
依次順延。
比如許小真的身份開頭就是1806,十八區的男性beta,顧延野的身份前四位是0104。
最好的,也不過是分署警察來了之後,在下面高聲詢問一番,在得知這是誰的房產之後,說一切正常,連搜查都不搜查,小心翼翼走了。
再後來,許小真已經打不通警署的電話,他大概是被拉黑了。
他晃了晃腳上的鐵鏈,有些嘲諷。
禁不住再次感嘆,權力確實是個好東西。
許小真靠在床上,揉了揉因為使用過度有些發幹發疼的眼睛,視線清楚許多。
他在腳踝處墊了松軟的枕頭,這讓他好受許多,不至於被鐵環重量墜得疼。
各種政治消息在投影上陸陸續續彈出來,許小真挨個點開查閱。
直到點開最後一則。
【中將顧延野與帝國商會會長之子婚期將至,共譜佳話】
許小真應該迅速關掉的,但還是鬼使神差點開了。
頁面上幾張親昵的照片陸陸續續出現在眼前。
他以為自己因為囚禁恨透了顧延野,沒想到還會流淚。
很糟心,很難過的一個晚上,許小真沒有心情再做別的,把論文作業潤色一遍後,就關了燈睡覺。
他希望今天晚上,不會睡著睡著,是被自己哭醒的,或者哭得不要太過分。
也許是顧延野幾天沒有和許小真接觸,也或許是許小真上課和吃飯時候的狀態太平靜,讓顧延野有種許小真已經認命了的感覺。
許小真睡到一半,身側的床墊凹陷下去,一副滾燙的身體貼近,從身後環抱著他。
許小真頓時困意全消,驚醒,翻身,狠狠把自己推出對方的懷抱。
除了軍演那一個月,顧延野任何一個夜晚都是抱著許小真入睡的,這幾日明知道人在隔壁,卻隻能獨守空房,確實有些孤枕難眠。
許小真看起來認命,他可能是覺得自己不會挨打了,所以半夜上了許小真的床,卻沒想到對方還是那麼抗拒他。
許小真開了燈,去抓床頭櫃上的水杯,眼前卻是花的,連著摸了兩次,都摸不準水杯的位置,自己還掉下了床。
顧延野似乎也察覺出不對勁,連忙翻過去把許小真抱起來,許小真看向他的臉,朦朦朧朧,看不清五官。
情況甚至比當年高考時候更嚴重,明明這些年有所好轉,怎麼突然就嚴重了?
許小真驚恐萬分,他怕自己變成個瞎子,肯定會被退學的?到時候怎麼自己生活?
連著幾天顧延野都沒有和許小真離得這麼近,他也是第一次發現許小真的眼睛不一樣了,好像蒙著一層藍盈盈的霧,衝淡了原本眼瞳的黑棕色,空洞,難以聚焦。
“小真!小真你怎麼了?醫生!去找醫生來!”
顧延野光著腳推開門,衝著樓下大喊。
別墅的燈陸陸續續亮起來,管家和佣人們聯系醫生的聯系醫生,拿冰塊的拿冰塊,還有灌熱水袋的,挨個把東西送上去。
各種方法都用了,冰敷,熱敷,收效甚微。
許小真過於驚恐,甚至沒發現自己正倚在顧延野懷裡,他看著自己的手,喃喃:“我的眼睛看不清了,沒有用……”
顧延野第一次慌了,他所有的運籌帷幄和計劃在此刻被突變的情況弄得盡數崩盤,許小真的眼睛看不清了,怎麼會看不清?
是什麼病?會不會死?
許小真死了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