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這裡可以換個地方,這裡知道的人多,我也不希望別人來打擾我們。”
他在顯示器上調出幾棟房產,問他喜歡哪個。
許小真瞪著他,眼睛雪亮,好像一把開刃後的匕首,淬著寒光。
顧延野被他看的,心中壓下的酸脹又升了上來。
他不想看許小真的眼神,低下頭,指尖落在一棟別墅上,自顧自說:“這棟吧,風景好,你應該喜歡,還有個大的地下室,東西都能放得開。”
他說完,撈過許小真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結果被咬得鮮血直流。
顧延野心髒一痛,任由血液滴了一會兒,才好似回神。
牽著許小真被綁起來的手,幫自己擦掉唇上的血,微涼的血液濡湿了許小真的指尖,還有一些滴落到他的衣服上。
顧延野似乎陷入回憶:“小真,以前我磕一下你都心疼的要命,現在竟然舍得把我咬成這樣。
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我和誰結婚這件事不重要,隻是聯姻,利益交換,給我當情人也不可恥,圈子裡都是這樣的,多少人想湊到我身邊,我看都都沒看他們一眼。”
“無數人對給你做情人這件事或許求之不得,但我絕對不在這些人的行列。你覺得正常的事情,在我看來簡直畸形透頂。
你完全可以找和你觀念相同的人,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無非是因為我從來不敢忤逆你,卻突然和你提了分開,你心有不甘所以不肯放我走。
周延,你就當是你膩了,甩了我行嗎?”
顧延野恍若未聞,徑直啟動車子。
許小真覺得自己簡直是對牛彈琴,顧延野那麼自負傲慢的,怎麼會聽得進去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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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私自利,但凡是他想要的東西,隻要還沒失去興趣,就一定會想盡辦法留在手裡。
許小真臉埋在冰冷的皮革裡,抑制不住地痛苦。
為什麼做錯事的人是顧延野,被強迫,被囚禁,受到傷害的還是他呢?
周延,或者是顧延野,到底有沒有愛過他?或者說有沒有喜歡過他?
真正喜歡過一個人,怎麼會這麼對待?
他又想,大概是沒有的,如果真的放在心上,就不會一直把他當作情人了。
他也許從來沒擺清楚過自己的位置。
他是個好用的佣人,有趣的玩具而已。
那當年呢?十八歲時候的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當年是真的吧。
是因為失去了那段記憶才變成這個樣子,還是時間把你慢慢塑造成了為了權力不擇手段,隨意踐踏別人的樣子?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十八歲的周延的影子卻變得越來越清晰,一幕幕的過去輪流播放。
“怎麼才出來?走吧,回家。”
“許小真你真是笨得要死!”
“我不喜歡這個,你吃。”
“你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
是會別扭地等在學校門口,在他出來後說沒有等多久的少年;是會牽著他的手的人;是會賣掉自己的表,隻為給他換一瓶藥油的愛人;是幫他出頭,打敗陳奕松的英雄;也是每天晚上在那間小房子等他回家的親人。
許小真小的時候學過一句詩,說“世間好物不堅牢,琉璃易碎彩雲散”,意思是太美好的東西,總是難以留住。
周延長大了,變成了殘忍冷酷的顧延野。
……
驅車兩個小時後,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他們才到地方。
別墅位於山頂,周圍都是大片的密林,旁邊還有一個湖泊,風景是很好,但山路十八彎,幾架無人機在山頂巡邏盤旋,也徹底斷絕許小真逃跑的可能。
顧延野把他抱了進去,關在二樓額主臥裡,別墅沒什麼人氣,隻有幾個像幽靈似的佣人在裡面遊蕩。
臥室的大床上拴著鐵鏈,長度有五六米,足夠從床到衛生間。
顧延野把他的腳腕鎖住,鑰匙收好,才解開綁在許小真手腕的繩子。
因為一路的掙扎,許小真的手腕紅腫,甚至還有兩處擦破了點兒油皮。
顧延野拿了藥水,幫許小真塗上,他低著頭的樣子很認真,容貌俊美,眉眼深邃,輕柔地在破皮處吹氣,和當年幫他擦藥油的時候一樣。
時空和歲月在六年後重疊,他十八歲時候的樣子在許小真面前明明滅滅,交替變換,隻是早已物是人非。
許小真也沒想到自己會和顧延野有劍拔弩張的一天。
那時候多疼,他都能笑得出來,因為真的很幸福。
現在隻破了一點皮,連血都沒有一滴,他卻笑不出來。
許小真不想恨他,隻想和他好聚好散,就當是世事變遷,人心易改,顧延野為了權力選擇放棄他,他們相愛卻終究有緣無分,隻能各奔東西。
他也不想承認顧延野是個爛人,否則他這些年愛得瘋狂又算什麼?算個笑話!
但他騙不了自己,顧延野是個混賬,是個會不顧他意願囚禁他的混賬。
瞞著他結婚隻讓他痛心,而囚禁他卻能讓他產生恨意。
他所能擁有的東西少之又少,自由算作其一。
踐踏他的尊嚴,囚禁他,剝奪他的自由,終止他的學業,換一個人,許小真恨不得把他捅成馬蜂窩。
許小真抬手打翻藥水,顧延野臉上的憤怒一閃而過,還是忍了又忍,讓人拿了新的過來,警告他:“這麼鬧對你沒好處。”
許小真又打翻了,冷冷看著他。
顧延野從來沒有伺候過人,對許小真這麼好,沒想到他這麼不識抬舉:“許小真!!!夠了——!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已經很忍耐你了!”
許小真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你不用忍耐,可以把我丟出去,我會自己找到回學校的路。”
顧延野的臉被打偏過去,愣了好一會兒,跟做夢似的,這是今天許小真第二次打他了,他心底的憤怒和暴躁止不住地沸騰翻湧,表情黑沉沉的,信息素控制不住在房間中蔓延,任誰看了都心驚膽戰。
他算是知道了,許小真把人當成寶的時候,是千般好萬般好,把人當根草的時候,巴掌說扇就扇。
天上地下的差別,顧延野就是塊石頭也能感覺出許小真想和他撇清關系。
他這麼自負的人,怎麼可能接受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會故作不知,隻是壓抑著怒氣讓人再拿藥來。
許小真生氣也是正常的,他脾氣那麼倔,氣消了,再打下標記,就能回到從前了。
他想,他大度點,打幾下就打幾下吧,早晚從床上討回來。
他不說話。
“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許小真抬手,又要扇他,被顧延野一把抓住手腕。
“小真,你最好想清楚,你這條小命,在我這裡可不經折騰,別惹我生氣,乖。”
許小真被抓住了右手,還有一隻左手,他順勢抬起,顧延野猝不及防,左臉被打了一巴掌。
很對稱。
顧延野這次沉默片刻,竟然怒極反笑,許小真都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他說:“我知道,你應該是擔心不能上學,所以著急的是不是?沒關系,我都安排好了,你的進度不會落下,考試在家裡考,什麼都不用擔心。”
他自顧自給許小真找了個打他的理由,把一切都合理化。
他們的關系並沒有崩盤,不是許小真不愛他了。
說完,他看著許小真,試圖在他臉上看到些許松動,但遺憾對方臉色依舊又硬又臭。
他終於忍耐到極限,站起身,走出去,貼心地關上門。
接著,許小真聽到樓下噼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玻璃制品、瓷器、家具……
聲音足足響了二十多分鍾才停止,大概是能砸的東西都被砸幹淨了。
許小真倚在床邊,冷笑,心底滿是譏諷,他就知道顧延野不會改了性格,在他這裡受氣,總得找地方撒出去。
也不知道他不肯百依百順後,顧延野要多久才能膩了他。
抬起手的時候,眼淚卻滴透了衣襟。
顧延野聯系了安排腺體手術的醫生,憤怒地命令他們加快進度,必須馬上給許小真做腺體手術。
他真的是一分鍾都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
陳寶珠給顧延野發了時間和地點,許久才等到姍姍來遲的顧延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