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天,他隻好說一句:“那我下次再努力吧。”
他聽別人說過,顧延野在帝國軍校的成績門門都是S,他以為自己好不容易考到帝國大學,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所以才想和他分享,聽他或許會誇贊自己一句“真棒”。
但許小真覺得自己可能是得意過了頭,忘了顧延野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無論做什麼都那麼輕而易舉,永遠那麼高高在上,怎麼會覺得他這麼努力得來的成績是值得表揚的呢?
他又怎麼能指望從顧延野的口中聽到一句誇贊他的話呢?顧延野不說他蠢,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是的,都怪他自己不好,明知道顧延野的性格,竟然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
氣氛安靜過頭,有些尷尬,顧延野想到個好主意,他站起身,把許小真身上的挎包摘下來,牽住他的手:“快過年了,走吧,我帶你出去逛逛,選些衣服,你總穿這幾件。”
沒什麼比大方撒錢更有用的哄人辦法了。
顧延野知道,周圍的人都是這樣做的,他們的情人沒有一個不會因為逛街刷卡而喜笑顏開。
能親自耗費時間陪許小真去逛街,這大概是顧延野做出的最大讓步,他的時間很寶貴。
許小真其實不大想出門,如果有可能,他更想和顧延野窩在家裡,看看書,看看電影,平平淡淡打發這一天。
但許小真太了解顧延野,這或許已經是對剛才那句話的補償,而且對方興致勃勃,他不能不識好歹。
想到也快過年了,家裡還是空空蕩蕩的,是該添置一些新的東西,便點了頭。
其實對於過年,許小真還是滿懷期待的。
這是他在一區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和顧延野過的第一個年,他預想這個年應該能過得富足一些,他不用攢一些塑料片染紅,貼在窗上當窗花了。
“要買對聯,還有窗花,一些掛在屋子裡的小燈籠,亮起來之後從外面看五彩繽紛的,特別熱鬧。”許小真一件一件數算著,即便顧延野興致缺缺,他也報以十分的熱情。
顧延野隻點頭,他覺得這些東西都老土的不行,隻有上個世紀,還沒分化成abo世界的老土遺民們才會在過年時候掛這些東西,掛出去簡直會讓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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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過年期間,也就許小真自己在房子裡,他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吧。
他遲疑了一秒,想到許小真自己過年是不是很可憐,但也隻有一秒。
難不成還要帶著情人登堂入室,給他爸看嗎?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他會給許小真足夠的錢,讓他過好這個年。
如此想著,顧延野心裡那一點點不知道怎麼冒起來的不安便熄滅了,坦然地聽著許小真的計劃。
不過許小真想錯了一件事,他以為和顧延野會像普通情侶那樣手牽手逛街,其實不然,他們先去了商場,一個一看就不會賣貼畫和燈籠的地方,像個被擺弄來擺弄去的洋娃娃,來來回回換了幾十套衣服,從試衣間裡站出來給顧延野看。
顧延野隻是掃一眼,就低下頭,繼續回復消息。
周京爍問他什麼時候回家,都快過年了,總不能一直在外面,姑夫非常生氣。
顧延野看一眼許小真,回復,快了,然後叫店員把他試過的衣服都包起來。
許小真的意見在這裡顯得不太重要,他剛想說話,顧延野那邊就接了一通電話,他隻能保持安靜,看著他們完成一筆金額不菲的交易。
顧延野掛斷電話,心情就不是很好,眉頭一直緊鎖著,許小真試圖轉移他的情緒,拉他的手:“去超市買點對聯和窗花什麼的吧?你覺得怎麼樣?”
顧延野沒應他,隻是把一張卡放在他手裡:“我還有事,先走了,司機留給你,看上什麼自己刷就是。”
“周延……”許小真還要說什麼,顧延野有些不耐煩:“行了,你別鬧了。”他本來在電話裡被老頭罵了一頓就煩。
然後他起身,隻留給了許小真一道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
許小真攥著卡,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身上還穿著那件他其實不太喜歡的衣服。
這套衣服料子太嬌貴,他伺候不起。
店員明顯感到他說了不算,早就機靈地把吊牌全都剪掉了,把他歡送出門。
許小真站在熙熙攘攘的商場裡,周圍衣香鬢影,充斥著奢華的氣息,和他這種窮酸的人格格不入。
司機問他:“許先生,還要再買些什麼嗎?”
許小真咬了咬下唇,搖頭:“不了,回去吧。”
是他一廂情願,以為顧延野陪他逛街是一種彌補,他以為這些日子溫情脈脈,是顧延野改了,他在逐漸改變原有的壞脾氣,試著和自己磨合。
其實都是假象,是顧延野一時興起,隻要稍有不順,還是會和以前一樣,把糟糕的情緒面對著他。
許小真,你真是個愚蠢的人。
第32章
顧延野一進門, 顧川的巴掌就已經在恭候著他了,寬大的巴掌像固定的見面禮,次次在顧延野進門時候等待他。
但他不是早幾年任由顧川宰割的孩子, 他已經長得比自己的父親還要魁梧挺拔, 而顧川, 隻是一個即將步入老年的alpha。
顧延野很輕易地揮開了父親用力揮舞來的手, 冷淡道:“這麼著急叫我回來做什麼?”
顧川臉色脹紅, 被兒子違逆的滋味並不好受,但顧延野早就已經長成,不是他說打就能打的了的, 甚至現在動起手來, 他毫無勝算。
“孽障!你在外面眠花宿柳地鬼混, 多久沒回來過了?你還記得有這個家嗎——!!!”
顧延野自顧自找了個地方落座:“你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要我講給你聽嗎?你不過是年紀大了鬼混不動了, 怎麼好意思說我?”
跟顧川年輕時候比起來,他在外面從始至終隻有許小真一個,已經算得上專一。
顧川轉過身, 猝不及防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反了你了, 敢這麼跟你老子說話?你怎麼越大越不像話?和你媽越來越像了!”
顧延野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血跡:“你有什麼臉提我媽?我媽不是死在你手上的嗎?”
顧川被噎住了,一時竟說不出什麼, 甚至無法看兒子質問的眼神。
顧延野小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哪兒不夠好,所以顧川才對他那麼冷淡, 偶爾說一句話, 也是責備,直到後來顧川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將他母親推了出去。
那幾年, 他每次走過會客室,都能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伴著橙花味, 想到母親倒下時候錯愕的眼神。
他後知後覺,他的父親不僅是因為聯姻而討厭他這個孩子,更是因為不喜歡他的母親而討厭他。
顧川外面有很多情人,他可能覺得自己這輩子會有很多孩子,所以顧延野的名字也起得很隨便,大概是起完了根本沒讀過,相當拗口。
結果他了報應,大半輩子隻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報應!我建議你查個DNA,說不定我和顧伊寧都不是你的種!你壞事做盡,這輩子斷子絕孫!”
顧伊寧本來在臥室睡覺,但顧延野的聲音太大,她被吵得睡不著,跑下來瞪著顧延野,撲上去要打他:“不許你這麼跟我爸爸說話!這是我家!你滾出去!”
顧夫人訕訕看了顧延野一眼,把顧伊寧抱走,開始勸和。
周京爍自己沒有家,每天在顧家夾縫裡生存,但凡顧延野有一點兒不對,就是他把人帶壞了,他一天天冤枉的要死。
顧延野這話一說出來,他心裡就覺得完了。
他哥脾氣怎麼越來越大,現在什麼話都敢說了,一點避諱都沒有。
“哥,哥,哥你別說了,今天叫你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他一個勁兒地給顧延野使眼色。
看眼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管家小心翼翼進來通報,說陳家的人來了,父子兩個這才偃旗息鼓,不至於讓外人看了笑話。
陳家一眾帶了禮物進門,兩家熱情地打過招呼落座。
陳寶珠言笑晏晏進來,見到顧延野眼睛一亮,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像是沒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每次來都沒見到延野,今天終於見到了。”
顧延野衝他點頭,他不太習慣人攙著,所以將手抽了出來。
陳寶珠眼神一暗,轉瞬又揚起得體的笑容。
顧夫人笑著向他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這邊:“阿延總是忙,他不是不想見你,聽說你今天要來,這不趕忙放下手裡的事回來了,正好也不早了,趁著機會聊聊兩個孩子的婚事。”
陳寶珠是omega,原本應該顧家主動去拜訪他們敲定婚期,但陳家比不上顧家,便自己放下面子來了。
顧川對這門婚事很滿意,這門親事結成,就代表著他們家在議會也插得上手了,是如虎添翼,簡單寒暄後,他和陳議員把空間留出來給他們商定婚事。
顧延野算了算,一直沒有敲定日子,陳家是該急著找上門了。
原本對於自己要和誰結婚這種事沒什麼意見,隻要能在政治上對他有幫助,是誰都無所謂。
但現在一群人熱熱鬧鬧商議著,要給他定下婚事,他忽然莫名就有了些消極抵抗的情緒,隻隨意坐著,一聲不吭。
“延野有什麼意見嗎我看你一直沒有說話。”陳寶珠突然問向他,場面霎時安靜。
顧夫人在人前一向是得體的,況且婚事對於顧家好,也就是對她女兒好,她急忙接上話:“阿延都高興傻了吧,你是當事人,怎麼能不發表意見?”
“延野,你看這個戒指做訂婚戒指怎麼樣?這個做結婚戒指。”陳寶珠把選定的款式遞給他看,笑著詢問他的意見。
顧延野瞥了一眼,十克拉的鑽戒,很華麗,配得上兩家的身份,他沒什麼意見,點頭說好。
陳寶珠咬咬牙,重新維持起得體的笑容。
別說顧延野熱情不高,就是他今天摔門離開,陳寶珠也會體體面面把這門婚事定下來,顧延野就算現在不愛他,早晚有一天,也會愛上他!他有這個自信,從來沒有一個alpha能抵抗得了他的魅力。
顧延野把這點若有若無的別扭歸結於自己不甘於受人擺布,因此產生的抵抗心理。
陳寶珠有很多作為伴侶的優點,尤其是作為他伴侶的優點,大度,慷慨,穩定,能容忍,兩個人即便沒有感情,各懷鬼胎,大概率也能相處的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