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戚同樣也認出了謝晦:“謝先生家大業大,國內國外都有人脈,我被你追的像條狗似的,除了回來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江白看向謝晦,他倒是不知道謝晦插手了這件事,他還以為關戚是被警察堵在了國外。
不過想想也是,謝晦怎麼會輕易放過綁架過他的人。
關戚看向江白:“好久不見。”
江白揚著頭躲著脖子上那把刀,淡淡的“嗯”了一聲:“也沒很久。”
見他還能如此冷靜,關戚笑了:“對你來說確實不算很久,但對我而言這幾個月簡直是度日如年。”關戚說:“這裡有點悶,我們去天臺聊聊?”
咖啡廳的服務員看到有人挾持了顧客第一時間就報了警,關戚看到了隻當沒看到,那副無所謂的態度讓謝晦不由得心慌。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人一旦窮途末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江白被關戚帶上了天臺,關戚提防著跟上來的謝晦,帶著江白後退著往天臺的邊緣靠近。
天臺的風不是一般的大,一陣冷風吹來,江白闔了闔眼,他逼自己冷靜,問關戚:“你想跟我聊什麼?”
關戚:“我知道那些爆料都是你在背後操縱的,那些事除了你,沒有別人知道。”
“有的。”江白的聲音被天臺的風刮的四處飄散,他說:“你忘了嗎,當時看到你們跟院長交易的人有兩個。”
關戚愣了一下,隨後釋然的笑了:“原來如此,可惜我隻有一條命,不然一定會讓你跟你的好朋友一起跟我走。”
江白看見謝晦的腳步頓了一下,他知道謝晦聽到了關戚的那句“跟他走”。
他能走去哪?事到如今他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束手就擒,一條是從這裡跳下去。
江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這麼冷的天,謝晦甚至連外套都沒穿,他卻似乎看見他的額頭上覆了一層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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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狗害怕了。
江白嘆了口氣,他自己何嘗不怕,他怕的簡直想罵人!
這到底是他媽什麼狗屁的炮灰設定,他下次再穿書一定要穿到路人甲的身上,省的什麼危險麻煩的事都找上他,他是什麼命裡帶煞的短命鬼嗎,到哪都活不過三十!
關戚自顧自的在江白耳邊念叨:“你知道這些年死在我手裡的一共有多少人嗎?三十二個!”
關戚的聲音像鬼嘯一樣鑽進江白的耳朵裡,讓他渾身發寒。
“三十二條人命,意味著我沒有退路了,如果我被抓就是死路一條。”關戚手裡的刀用力按在江白的脖子上:“既然都是死,為什麼不拉個墊背的陪我一起?”
謝晦低吼:“你敢!”
關戚笑的猖狂:“事到如今你以為還有我不敢的事?”
江白絕望的閉上眼睛。
無解,這件事無解。
從一開始他就是以炮灰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他改變了謝晦,以為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可惜,炮灰注定是要死的。
真他媽煩死了!
江白突然不想再跟他周旋,他猛地推開關戚架在他脖子上的手,謝晦衝過來剛好拉住江白的手,下一秒江白就跟著關戚一起消失在了天臺......
江白被跌下樓的關戚拽住了腳把他拖了下去,謝晦跪在天臺的邊緣,一隻手拉著旁邊的欄杆,另一隻手緊緊的攥著江白的手腕。
關戚懸掛在大樓外,朝下看了一眼,興奮道:“你看,下面好多人。”
江白不想看,他好好一顆大心髒這下非得把他整恐高了不可。
他仰著頭,看著拉住他的謝晦......他快要被扯成兩半了。
謝晦的姿勢使不上力,再加上他一個人扯著兩個人,怕是撐不了一會。
他一隻胳膊直接橫穿過欄杆把自己挎在上面,右邊肩膀抵著欄杆,兩隻手緊緊的拉著江白:“堅持一下,別松手。”
江白一時間分不清樓下響起的是警車還是救護車或者消防車的聲音,他看著謝晦的胳膊,再這麼下去他的胳膊就要廢了,江白搖頭:“我沒力氣了謝晦。”
謝晦額角的青筋都繃出來了,他看著江白:“乖,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馬上就會有人上來了,別松手。”
江白笑了,這時候說他乖算什麼鼓勵的方式?
謝晦咬牙:“別他媽笑了。”
三個人裡面最先撐不住的人是關戚,他拽著江白的腳,可腳遠遠沒有手方便借力,再加上正月的風刺骨的冷,沒一會他的手就凍僵了,一個脫手人就掉了下去——
謝晦:“別看!”
江白沒想看,他仰著頭看著謝晦,見謝晦的臉色也要比剛才蒼白很多,按理說,少了一個人謝晦應該可以把他拉上去,可謝晦卻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
江白不安的問:“你怎麼了?”
謝晦猶豫了兩秒,苦笑:“媽的,那傻逼有二百斤嗎?”
江白:“......什麼?”
說出來有點丟人,謝晦卡在欄杆上的那條胳膊脫臼了,大概是因為姿勢不對,再加上一直抵著欄杆,右手幾乎已經使不上力了。
江白這會兒也察覺到了,他看了眼謝晦的手:“你手怎麼了?”
謝晦不是很像說,怪丟人的。
謝晦不知道救他們的人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還不上來,他感覺到江白已經凍僵了,手也在慢慢的失去力氣。
手機在一旁瘋狂的響著,謝晦不知道是誰,他隻想罵人——打他媽什麼電話,能不能快點上來個人!
謝晦突然笑起來:“寶貝兒,要不要賭一把?”
江白很久沒見過謝晦這樣笑了,那邪肆的笑容帶著謝晦獨有的瘋癲,讓江白想一巴掌抽過去。
江白:“不——”
“我快抓不住你了。”謝晦打斷他:“賭一把,贏了我們都能活,輸了......我陪你。”
江白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別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你可以松手。”
謝晦笑著呵斥:“你在說什麼屁話,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很小氣?我的東西,除非我自己不要,否則誰都別想從我身邊搶走,天王老子也不行。”
謝晦慢慢的松開掛在欄杆上的那隻手,看著江白的臉:“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別想一個人跑掉。”
從樓上墜落那一瞬,江白感受到了那個熟悉的擁抱。
謝晦把江白扣在懷裡,就如當初跳車時一樣,手掌按在江白腦後,落地時也是謝晦朝下墜落。
短短的幾秒的時間,江白卻覺得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中間跨過了他兩段人生,每一段都堪稱坎坷。
-
“又又醒了嗎?”
“他怎麼還沒醒?”
“醫生,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哥,你別,別睡了快醒,醒醒啊。”
“這是第幾天了?”
“謝晦你去休息一下吧。”
......
江白醒來的時候身邊隻有謝晦一個人,左手手心被溫熱的毛巾仔細的擦拭著。
江白無力的垂下眼看著低著頭,左手拿著毛巾在他的手上笨拙的擦拭的謝晦,他的右胳膊被固定的護具吊著,隻有左手可以活動。
江白張了張嘴,隻發出一聲氣音:“瘋子。”
謝晦拿著毛巾的手一頓,過了好一會他才抬起頭,他盯著江白看了許久,直到確認不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才扯了扯嘴角,但由於他太久沒做過表情,謝晦笑的有些僵硬,他放下手裡的毛巾,抓起江白的手貼在那張疲憊又滄桑的臉上:“嗯,瘋子在呢。”
謝晦眼窩凹陷,下巴上也冒出了明顯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瘦了好多,江白還沒見過謝晦這麼不修邊幅的樣子。
刑樂和程憎買飯回來就見醫生急匆匆的往江白的病房裡走,刑樂一怔,連一路小心翼翼端回來的湯都顧不上了,抬腿就往病房裡跑。
一群白大褂圍在病床邊,醫生一邊給江白做檢查一邊詢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白:“沒有,有點餓。”
醫生說:“今天隻能吃些流食,過兩天腸胃功能慢慢恢復才能正常進食。”
謝晦在一旁聽的認真。
刑樂看著清醒的江白,激動道:“小,小白哥你,醒,醒了?”
江白笑了笑:“嗯。”
醫生離開病房的時候謝晦跟出去又問了些注意事項,回來的時候就聽刑樂哭唧唧的說:“哥你終於醒,醒了,你都睡了一個星,期了,我們還以,為你醒不過,過來了呢。”
謝晦踹了刑樂一腳:“瞎說什麼?”
刑樂捂著被踹的屁股回頭:“你又來精,精神了是吧?這幾天也不,不知道是誰,不吃飯也不,睡覺,跟熬,熬鷹似的。”
刑樂指著謝晦跟江白告狀:“哥你看,看他,胳膊都那,那樣了,醫生讓他休,休息他也不,去。”
江白看了眼謝晦,謝晦剛想讓刑樂閉嘴,見江白看過來,他先把嘴閉上了。
江白視線短暫在謝晦吊著的胳膊上停留了片刻,什麼都沒說,就那麼平靜的挪開了視線,他看向程憎:“關戚怎麼樣了?”
程憎愣了一下,就連刑樂都有點驚訝,下意識的往謝晦那邊看了一眼。
小白哥居然沒理謝晦?
那胳膊,那胳膊吊的那麼明顯,他不會沒看著吧?
謝晦始終看著江白,似乎有些失望的抿了下唇,沒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程憎支吾了一下:“那個,關戚死了,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偏離了救生墊的位置,當場就摔死了。”
江白:“那江濃呢?”
程憎看了眼謝晦,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按理說他哥救了他,他睡了這麼久,醒過來不對他哥感激涕零也不該視而不見啊。
謝晦說:“江濃想趁亂逃走,被程憎和蒲滿堵住了,現在人在警察手裡,你先別說話了,不是說餓了嗎,吃點東西。”
江白沒再繼續問,但也沒跟謝晦說話。